逐寧縣,鶴家。
鶴家與林家都是屬于逐寧縣扎根數百年的豪強,兩家前段時間更是結姻聯緣定下一門親事。
只可惜,過程中卻發生意外,林家新娘子意外身亡,兩家婚事只得草草收場。
“鶴老太爺,貧道只能幫到這了。”
身著嶄新道袍的瀚清子面露遺憾,對著一位百歲老人,無奈地搖搖頭說道:“倘若‘尸身魔胎’仍然尋不著蹤影,貧道也無法多做什么。”
鶴老太爺便是“鶴高宦”,已是一百二十余期頤高齡,實乃祥瑞中的祥瑞。
鶴高宦坐在簡陋木輪椅上,滿面皺紋像樹皮,雙足萎縮如柴干,聲音嘶啞似拉鋸:“老夫懇請道長,助我鶴家延續香火……”
“咳咳,鶴家……賀家要是在老夫這里斷了代,老夫無臉去見列祖列宗吶!”
瀚清子想了想,回應道:“鶴老太爺,貧道昨夜已讓門下道童去查了,若能查到自然會全力相助,若查不到,那只得聽天由命。”
“這……道長,要查多久啊?”鶴高宦問道。
瀚清子手撫拂塵,口中輕嘆道:“要得看緣。”
“道長……鶴家準備為靈妙觀的‘岐龍大仙’再建兩座廟宇,您看緣夠嗎?”鶴高宦再問。
瀚清子抬了抬眼皮:“無量天尊,貧道三日內,會給鶴老太爺一個答復的。”
“多謝道長!”
鶴高宦坐著木輪椅,顫顫巍巍地鞠半身行禮。
注視這位瀚清子道長騎著青牛瀟灑離去。
鶴高宦身后一老者,皺眉不滿:“這些修道者當真貪得無厭,修這么多廟宇得花不少銀錢。這般貪婪,簡直是有辱岐龍大仙。”
鶴高宦渾濁雙眸流露不符年齡的精光,冷哼道:“若非你那整日游手好閑的逆子,帶著老夫的曾孫亂玩些不該玩的,老夫那寶貝曾孫怎會在新婚當日,死在丫鬟的肚皮上!?”
顯然,他們鶴家,曾是四代同堂。
“林家的三陰之女必須要找到,不能只讓那靈妙觀一方尋找,我們鶴家也要發動人脈去找!她的肚子里,可是老夫的曾孫啊!”
鶴高宦回頭瞪了眼:“愣著作甚?七八十歲的人怎跟個愣子似的?推老夫回去!”
老東西,活那么久干什么?
都坐輪椅了,還趾高氣昂,遲早要把你弄死!
站在后邊的老者,臉上擠出歉意:“好的爹。”
好一副父慈子孝的畫面。
……
陸德擅長走后門,刀鞘敲暈兩個鶴家的家丁,他光明正大推門而入,這何嘗不是一種潛行。
鶴家宅邸很大,比林家大,財力在林家之上。
這么大的宅邸,想找一個鶴老太爺并非易事。
好在陸德在鶴家有個準備入職的線人。
你看,這不就來了嗎?
“嗯?你是?”一個管事恰巧經過他,一眼便見到蒙著臉的陸德,也見到陸德手中的腰刀,登時把他給嚇得面色一白:“有賊……”
陸德使用了“投刀術”。
效果拔群!
“嘭”的一聲,脫手的腰刀砸在了對方腦門,當場把那管事砸得眼冒金星,額頭血流如注。
陸德三步并兩步逼近,大手擒住那管事面門,將對方染血的腦袋,死死地摁在墻上。
讓其五官與粗糙墻壁狠狠摩擦一番。
“噓,止聲!不然剁了你腦袋塞到你屁眼里!”
一句威脅言語嚇得管事后庭一緊。
陸德腳尖一挑,腰刀便入手,他以刀鞘壓著管事脖頸,低聲逼問道:“鶴高宦住什么地方?”
“……”管事竟一語不發。
“聲帶落家里了是吧?還挺硬氣。”陸德有點意外,準備抽刀出鞘。
對這種死士。
要重拳出擊。
“別!別!別!”
管事腿都軟了,顫抖指著一個方向:“不是大俠您讓我止聲的嘛!老,老太爺他住東邊的大宅里,就……就是那座宅子……”
還敢頂嘴?!
陸德反手用刀柄尾部重重砸在管事后脖頸上,結果把人給砸得慘叫連連,卻沒有砸暈過去。
砰!
砰!
砰!
陸德立即補了好幾下,才讓對方終于白眼一翻,徹底閉上了嘴,不再哀嚎。
第一次嘗試砸暈人,沒什么經驗。
畢竟以前都是直接殺的。
陸德臉不紅心不跳地斥責道:“神經,脖子練那么硬干什么?!”
把被打暈的管事拖到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藏著,陸德便走到對方所說的那座宅子前。
他沒聽見里邊的動靜,里邊似乎沒人。
陸德推門而入,發現確實沒人,不過無所謂,他耐心還是挺足的,可以等。
順手把門給輕輕關上了。
“地主家余糧還挺多啊!”當陸德放眼望去,就見屋內裝潢很奢貴,一件件價值難以估量的古董、字畫、金玉,擺滿了每一個架子。
見到這些物件,陸德腦子的第一個反應便是——此物與我有緣。
“怪不得總感覺家中不見了東西,原來是丟到這了。”陸德神情自若地順走了幾個小物件。
主要是太大的他也順不走。
而最為顯眼的物件,便是一個鑲金嵌欲神龕。
神龕里擺著一尊神像。
神像前則有一個香爐。
“岐龍大仙……”陸德一眼認出這鶴家供奉的仙神,畢竟烏鱗江流域基本都是拜岐龍大仙,這位神仙在這片地帶算是大名鼎鼎。
傳聞,岐龍大仙乃蛟龍飛升成仙,法力通天,有執掌“江河、山岳”的權能。
陸德身為撈尸人,為保險起見,也曾拜過祂。
反正不要錢。
多少拜一拜。
“爹,到了。”門外,忽有略顯疲憊的聲音:“已至午時,要不我叫下人給您弄些膳食吧?”
聽罷,陸德腳步輕盈,不聲不響地站至門后。
透過微小的門縫,能見到外面有人影。
更能見到【鶴高宦】這仨字在門縫若隱若現。
目標,出現了!
陸德雙眸瞇起,拇指朝刀鐔一頂,雪銀色的刀身,便“噌”地彈出一寸。
刀刃與刀鞘摩擦,發出了“呲呲”的磨刀聲。
門外。
鶴高宦突睜開閉目養神的雙眸,他緊盯著門,拉鋸般的嘶啞之聲響起,眸中閃過的錯愕與精光,完全不似半只腳半只腳踏進棺材的人。
“慢著!里邊有人!”
然而。
遲了。
陸德手持腰刀,重重一腳踹在門上,結實的門板朝外倒塌,嚇得鶴高宦那老兒子面容大變。
外邊那二人,唯有鶴高宦的老兒子是站著的,他甚至來不及躲避,就被門板撞在腦門上。
“砰”的一聲便血流如注。
一聲未吭出。
便暈了過去。
“賊子!爾敢?!”鶴高宦面容憤怒到了極致,樹皮般的面部皺紋扭曲猙獰,緊咬的上下兩排牙齒互相摩擦,仿佛能見到有牙屑飛濺。
手掌醞釀著氣血真元,他一掌朝著上方擊出,朝他拍砸而來的門板,竟被他一掌打成兩半!
能活到一百多歲的人果然沒那么簡單。
好在,陸德早有準備。
門板裂成兩半的一剎那,陸德另一只手突然往前一揚,大量石灰朝面容暴怒的鶴高宦灑去。
大多數都灑落在對方的臉上,一看就很嫻熟。
“啊啊啊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