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靠在沙發上，靠著剛才周秦坐下的位置，用力將眼淚壓回眼眶。

周秦的口氣委婉，我卻已經聽明白他的言下之意。

“當初你江之晴為了救我而放棄系統任務，就等于已經放棄了所有，現在是你離不開我，你就該一直迎合我的喜好，我想對你好你就收著，我不想對你好——難道你還能跟我翻臉？”

我坐在留著余溫的沙發邊沿，卻只感覺到一陣冰冷。

黑夜里，空氣陰陰冷冷，我無法分辨是心更寒還是身體更涼，睜著眼睛等待天亮。

天還沒亮，我的手機卻響起了鈴聲，一個陌生的來電。

接通后，那頭傳來周秦的聲音：“心心，吃飯了。”

我的眼睛因為驚訝而睜圓。

洛心的聲音帶著輕快：“阿秦，我知道你的西紅柿炒蛋做得最好啦，這些年手藝沒有退步吧，還記得當年你還是為了我才學的這個。唔，還是那幾樣啊，要結婚了也沒有為晴姐學點新東西嗎？”

周秦沉默片刻，說道：“江之晴，她喜歡在外面吃。”

我手指用力，死死攥緊了手機，才沒有抓不穩把它摔下去。

周秦說過，他不會做飯。

我也不擅長這個，我們同居的時候，我還曾經為伙食犯難，周秦安慰我說，“別擔心，外面這么多館子，我還能餓著晴晴？”

當初說得那么好聽，原來都是騙我的。

洛心還在繼續有意無意說起過往：“阿秦，以前我搬走的時候，給你留了很多東西，小時候的玩具熊，長大后你給我寫的第一封情書，還有我給你的一罐子紙條……你還留著嗎？”

周秦沒有回答她，只是說：“不是餓了？快吃吧。”

洛心似乎有些無措：“是我說錯話了嗎？對不起，我只是不知道該怎么和你聊天，我們分開這么多年，我沒有人可以說話，只是想跟你敘敘舊……阿秦。”

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可憐兮兮的。

周秦掙扎了半分鐘，還是說：“東西都放在書房。”

“我就知道！”洛心開心了，她開始肆無忌憚和周秦懷念過去。

她說她喜歡溫暖的黃色燈光，小時候夢想在陽臺上掛一串花燈，我看向在黑夜中依舊折射出微光的房間，渾身都在震顫。

這間房，和洛心說的有什么差別？好像處處都是他們的回憶。

我坐在沙發上蜷縮著，好像毫無落腳之地。

好像過了一個世紀那么久，周秦終于說：“早點休息，我回去了。”

洛心“啊”了一聲，“阿秦，你不陪我嗎？”

洛心的抽泣聲隨之響起，哭腔哽咽：“我昨晚根本沒睡著，我一個人害怕，阿秦，我晚上怕黑，你知道的，我只能待在客廳里，雖然沒有人陪我，但是總好過被關在冰冷的房間。”

“我不是故意想來打擾你的，我沒想到自己還走不出來……對不起。”

我握著手機，胸腔里的空氣像是抽干了的水，干澀窒息。

周秦拗不過洛心。

在洛心的哭聲中，他似乎掙扎了很久，然后告誡一般說：“我即將結婚，三年前我就和晴晴在一起了。”

“可是阿秦，我怕跟陌生人一起，我從回國以后，沒有睡過一天好覺，你真的不能陪我嗎？你說過會成為我永遠的港灣，我做什么你都會陪著我的。”

“我們又不會做什么，只是你陪我睡覺而已，晴姐不會誤會的。”

我握著手機的手緊了緊，心里一陣翻涌的惡感。

洛心沒有關上手機，它靜靜躺在口袋里，把室內任何一點細微的聲音傳到我耳邊，我能聽到衣衫摩擦的窸窣聲，一個人抱著另一個人的手臂搖晃撒嬌。

她哭得抽噎，幾乎喘不過來氣，像是要把人的心腸哭斷。

“阿秦，我在這邊沒有朋友，和誰都聊不來，只有你和我從小一起長大，知道我所有的苦悶，你就陪陪我吧，不然，我真的會抑郁的。”

會哭的女人真的備受寵愛，我似乎聽到周秦掙扎的心跳，整個空間的空氣都安靜下來。

洛心在眼巴巴期待地看向周秦，而我，也在等待他的答案。

最后，“就今天一天。”

周秦說著，一條信息傳到我的手機上。

還是那句“工作忙，晚上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