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坐在沙發上的她眼神有些空洞，呆呆盯著一個地方看，身體蜷縮起來隨時處于防備的狀態。

我推開門的動靜，都把她嚇了一大跳。

為了想起她的名字，我特地翻了病歷本。

她叫林語，是個很文雅的名字。

「林語，好久不見，」我像個老朋友似的和她打招呼，「今天也是來找我聊天的嗎？」

她吞咽口水，點點頭。

我把一杯溫水放到她桌前，和上次一樣坐下了。

她更緊張了，上次還只是偶爾往四周亂看，這次的她抱著膝蓋連儀態都不要了，只想要一種最安全的姿勢讓自己安心。

我沒有讓她坐回去：「看來你的事情沒有解決，是又發現了什么？」

「我能幫上忙嗎？」

她死死盯著一個地方，似乎沒有聽到我說話，但我知道，她聽到了。

過了半天，她堪堪回神：「……我是不是瘋了？」

我堅定否認：「你沒有瘋。」

斬釘截鐵的回答似乎給了她一絲安慰，喃喃道：「對，你是醫生，你不會騙我的?！?

「可是他們都說我瘋了?！?

我搖頭：「我才是醫生，你要相信他們嗎？」

林語這才抬頭看著我，我的態度一如既往。

「……其實上次回去后，我軟磨硬泡，終于找到一位朋友來家里陪我。」

「開始都很正常，她并沒有感覺到有人看著自己，我在她的陪同下那種感覺也減緩了?！?

「然而這才是開始……」

她陷入恐懼的回憶里面，手緊張到青筋崩起。

「第二天的晚上，我迷迷糊糊的睡著了，可能是心態還是緊張，我睡眠很淺?！?

「然后，我就感覺床旁邊有人在看著我。」

說到最后，她聲音都在打顫，牙齒碰撞的聲音在空氣中回響。

我把錄音筆往前推動，確定能錄制清楚。

「他對你做了什么嗎？」

林語搖頭：「就是他什么都沒有做，我才覺得更加恐怖?！?

「他肯定就是盯著我的那個鬼，他已經不甘心在暗處看著我了！」

「我不敢動，僵硬躺著，睡不著也不敢睜開眼睛，等到太陽照射進來我才敢爬起來，趕緊搖醒我朋友問她有沒有察覺這件事?！?

「但是她說她睡的很沉，完全沒有感覺到。」

我已經警惕起來了。

如果說之前我更關注在壓力焦慮帶來的自我暗示，她現在的這種說法讓我傾向于某些案例。

「我堅持說發生了這種事，她不相信，并且問我是不是瘋了?！?

「我們兩個吵了一架，她直接回去了……」

「在那之后，每天晚上我都在提心吊膽，幾乎整夜整夜的睡不著。」

這點我注意到了，她的黑眼圈比上次重的多，頭發也有些凌亂，皮膚變的憔悴。

這也是我擔心的事情，她的精神狀態很不好。

「我也覺得我瘋了，我從來沒有得罪過什么人，老覺得有人在看我，現在還加重了……要是在這樣下去，我覺得我會被我自己嚇死?！?

逐漸放松下來，她眼皮開始一頓一頓。

我打開音樂，轉移說起一些輕松的話題：「你要是太累了，可以在我這里睡一覺?！?

「我附近可是警察局，就算是鬼也不敢過來的?！?

她為我不好笑的玩笑輕輕笑了笑，拿著毯子倒在沙發上，不一會睡著了。

我看了眼時間，這么快入睡，她確實非常累了。

正想著出去給她一個安靜的空間，我打開門發出輕微響動，沙發上的林語猛然蹦起，大口大口喘息。

她雙眸分布著血絲，牙關打顫。

「……他又在看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