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棄儒行醫奠基礎
清初錢塘文人,被迫棄儒從醫者眾多,為錢塘醫派的產生奠定了人才基礎。他們大多有著較高的社會地位和文化素養,在醫學理論的總結研究、整理推廣方面有著得天獨厚的條件。如陸圻所著《醫林口譜》,經嘉興名醫周笙纂注增補而成《醫林口譜六治秘書》,世奉為臨證之指要;錢塘醫官方隅著課徒教材《醫林繩墨》為臨證之龜鑒;潘楫所撰脈學專著《醫燈續焰》為臨證之秘要。倪朱謨遍訪耆宿編成《本草匯言》,對后學啟迪良多。
錢塘醫家在調和宗教情懷與儒家文化立場的同時,亦從佛門汲取資糧來反哺醫學。如錢塘醫家盧復幼習岐黃,研讀古今醫書,兼通大乘佛法,常以佛理闡述醫理,與錢塘文士、醫家、佛法大師結交廣闊,知己頗多。盧復之子盧之頤幼承家學,與佛法大師多有交往,論醫似父,且多參以佛理禪機。
“明史”案的發生,導致眾多文人學士紛紛轉向醫學活動,并將晚明的尊經崇古維舊之風帶入醫學領域。另一方面,導致明代中后期以來蓬勃涌現的文人集社活動的衰落和社團的重構,則為錢塘醫派聚徒講學研經醫學活動形成了社會氛圍。
錢塘醫派形成的早期,學脈是文士、醫家之間的聯系紐帶。文士張潛庵早年隨陸圻習儒,在陸氏棄儒行醫后,又隨陸氏學醫三年。學成后張氏前往富春、南潯懸壺行醫,并將所得輯為《診籍》,成為影響一方的名醫。社友柴紹炳,與陸圻同為“西泠十子”,柴氏及其夫人連患重疾,為庸醫所誤,經過陸氏精心診治,終起沉疴,柴氏感佩而從此學醫。陸圻不僅參與文士之間的交游活動,也與當時著名醫家交往頻繁。江西醫士朱輔元,為丹溪后裔,徽州醫者何晏、劉安,精通醫道,醫家張遂辰及其弟子沈亮辰,精醫善易,與陸氏均有深入交往。陸氏在《謝張卿子》詩中云:“方多仲景經中秘,書向留疾圯上逢。消渴況邀仙掌露,便應黃發老相從。”在贊賞張遂辰醫術的同時,表達了長期交往的意愿。這些文士、醫家之間的交流聯系,為錢塘醫派的形成奠定了思想基石。
文士研醫大多非常重視醫學經典的學習和應用。陸圻是其中的佼佼者,周笙在《醫林口譜六治秘書·自序》中云:“武林陸麗京先生,憫人疾苦,乃成斯論,闡前賢之心法,示后學以一隅,學醫者必讀之書也。”其闡述的前賢心法的核心,是《難經》《內經》《傷寒論》《金匱要略》等書中的經典理論。這無疑影響了錢塘醫派“尊經維舊”治學風格的形成。
由此可見,明末清初以陸圻為代表的眾多文士,因他們的棄儒行醫為醫界帶來了理論上的新鮮血液和治學上的標新立異。從而,也為錢塘醫派誕生提供了學術氛圍和奠定了基礎,并為它的孕育成長輸送了學術營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