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卡萊特集市里的斑駁一角,每到午后,陽光就會透過密密麻麻的小鋪破破爛爛的頂棚會灑進來一點點。我在行色匆匆的擁擠人群里穿來梭去,在迷宮一般的攤位里去找那個角落里賣咖啡豆的地方。當時我還是個半大小子,對未來充滿希望,又膽小怕死,沒見過什么世面,也沒嘗過什么好東西。相信我,在我敘述的年代和國度,多數人都沒有嘗過真正的好東西。
賣咖啡豆的攤位蜷縮在卡萊特集市的角落里,攤位的破油紙上總是擺著另外幾種堅果,這是所謂的表面生意。我不喜歡堅果,我來這里是來買咖啡的。元首先生發布了新的戰時命令,更多的工廠轉為軍用,奶油剛剛成了緊俏商品,即使是卡萊特集市這樣不怎么黑的黑市里,也是相當昂貴的東西。至于咖啡嘛,雖然還算不得什么違禁品,但若想通過正常的渠道購買,也不是一件容易事兒。
“來一罐豆子,便宜點的就好。”我把雙手交叉籠在袖子里,對攤主說到。我來這里買咖啡有好些年了,攤主是一個干瘦的女人,她面相普通,總是滿臉愁容,說話也談不上客氣。但只有她這里,會賣這種經過烘炒的苦香苦香的便宜咖啡豆。她總是用同樣的鍋具烘炒堅果,再用同一個鍋子炒咖啡,于是咖啡豆里會帶著那些我買不起的堅果的香味,使我有一種花一份錢得到多種樂趣的占便宜的快樂。我也不講究口感,單純追求它所帶來的酸與苦的刺激,用以在深夜挑燈時提神。我看著她從袋子里取出一些干癟的青色生咖啡豆,倒入鐵鍋,隨意地翻炒起來。攤主似是無意地與我搭話:“你最近來的很少嘛。”我漫不經心又誠實地回答:“我在準備文法考試,也許運氣好的話,就可以去外面讀大學。”“那要很多年吧,也許很多年都不會回來。”我繼續應付著,但說的都是心里話:“是啊,也許再也不會回來了。或許會去大城市,做一個律師,或者別的什么。誰會想在這個地方過一輩子呢。”那時的我確實堅定的認為,離開這個所謂故鄉的破落小鎮,是我人生一切的起點。卻絲毫沒有意識到,人生不是一條直線,是一個圈,自然不存在什么起點和終點。
攤主笑了笑,沒接我的話,熟練的用鏟子把炒好的豆子灌入一個我自己帶來的錫皮罐子,似乎沒有裝滿,但我們都沒在意。攤主看著我把罐子塞進挎包,從攤位下又取出一個更小的罐子:“這是我之前炒壞掉的一些,不如你拿去。就算不喝它,放著提提香也不錯。”我沒有客氣的習慣,接過了小罐子,向她簡單地道了一聲謝。
多年后我回想起來,那天似乎天氣很好,云朵里透著明暗不一的陽光。
待我那一罐豆子用完,又忘了買新的,我才取出她給的小罐,希望可以應急。當我打開那小罐時,發現里面是滿滿的堅果,帶有濃厚的奶油香氣,興許就是加了奶油炒制的。奶油可是個稀罕東西啊,我這么想著,也只這么想著。
之后的一年,我考上了大學,順利地取得了學位。作為鎮上為數不多上過大學的人,我也靠著自己的小聰明賺到了一些積蓄,但并沒有像自己所想的那樣,在一個大城市里,成為一名律師。我來到了另一個小鎮,在鎮上唯一的學校做老師,除了文法課,我什么都教。并不是我什么都會,而是這個鎮上對教育的需求并不高。我常常照本宣科地給孩子們讀一下教材,就結束了一天的課務。我的搭檔兼我在鎮上為數不多的朋友,吉姆,我們一起教書,同時還共同持股鎮上的一家小酒吧。順帶一提,開酒吧是吉姆的主意,我只想開咖啡店,但又不擅長經營和與人爭執,不過吉姆很擅長,所以我聽他的。
阿倫娜是我帶過的一個學生,不客氣的說,或許是個有自閉癥的孩子。她不善交流,常常回避我的目光,呼喚她時也總是沒有反應。阿倫娜平常喜歡自己坐在學校的小花壇上,機械式地擺弄著自己衣服的花邊,沒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她的父母應該對她很好,每天都會給她準備不同的便當,但她總是只吃其中固定的幾樣。平心而論,我對她不算關心,也不算不關心,就像我對其他學生一樣。我只是簡單的上課、下課、上班、下班,偶爾聽吉姆報一報酒吧的賬(雖然那些開銷的細節我壓根聽不懂),開著我那輛不知幾手的破舊老爺車從鎮子的一邊逛到鎮子的另一邊。偶爾在這過程中看到阿倫娜或其他學生,我會停下來逗她們說會話,或者只是陪她看會路邊的任意什么東西,叮囑她早些回家。阿倫娜偶爾會跟我說一些自己的想法,我不想聽,但也不會打斷,她常常會簡單的告訴我:“謝謝你。”
我甚至從沒問過阿倫娜是否有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家,我一直認為了解學生的家庭背景是吉姆的事兒,而我恰是那種認為是自己無關的工作就一點不會去做的人。后來的某一次閑聊里,有些微醺的吉姆撓著自己不多的頭發抱怨:“天哪,我沒想到你是這么不負責的人,我一直以為這些都是你的工作。”我想,大概在吉姆的眼里,我這個堅持在我們的酒吧只喝咖啡的家伙,也許是個認真負責甚至還有些善良的好人。認真負責以及善良,真的就可以被評價為好人嗎?我偶爾會問自己類似這種問題,但從不會去思考答案。
在之后的某一年,阿倫娜即將畢業,我想她不會升學,她從來都不是一個成績好的孩子,我們也不是什么為了升學而開辦的學校。那年春天的早些時候,我還穿著厚厚的冬裝,腋下夾著今早送到學校來的報紙。阿倫娜來到學校,遞給我一包油紙包的東西,我從觸感上猜測是香腸之類的。她說:“媽媽讓我帶給您。”我一時不知道應該為她用敬語而吃驚,還是為她確實有一個為會她著想的媽媽而開心。
這天以后,我沒再見過阿倫娜,也沒機會見到她那位媽媽。香腸被吉姆帶到酒吧,用烤牛肉餅的機器煎到焦紅,微微出油。吉姆說那些香腸很好吃,如果那個孩子的媽媽能多送一些就好了。我對吉姆說我想開一個咖啡店,吉姆笑了笑,指了指酒吧角落的落灰的咖啡機。那是我剛來這個鎮上時,用很低廉的價格從舊貨市場買的。吉姆說:“哥們兒,除了你,這個鎮上的男人來這里都是喝酒。你也是個男人,你應該愛上這種飲料。”我沒接話,恍惚間我想到多年之前我在卡萊特集市拿到的那一罐堅果,和那罐堅果的奶油香味。
再后來,我回到了所謂故鄉的小鎮,卡萊特集市已經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百貨公司,我在這家公司謀了一個文員的工作,薪水微薄,但不忙碌。離開這里時,我賣掉了父母留下的舊宅,于是我租下了一間房子,步行到百貨公司大約十幾分鐘。偶爾跟吉姆寫寫信,他會回信,更偶爾地打打電話。我偶爾會在跟吉姆在信件和聊天中說起阿倫娜,還有其他我們教過的孩子們。但吉姆很少接我的話,我倆像是單向的交流,我說我的,他說他的。我得承認他說的遠比我說的精彩多了,這些年吉姆過的越來越好,政府翻新了學校,給了很多資助,招了不少老師,吉姆成了校長,買了新房,娶了漂亮老婆,有了一定的人望,股票投資獲益頗多,酒吧也賺了錢。吉姆是個好朋友,他還是會將酒吧的分成匯款給我,比我的薪水高多了。我帶著幾分羨慕跟他說:“吉姆,你就是那個小地方的特權階層。”吉姆聽了總是哈哈大笑,他似乎很喜歡我這么說。雖然我并不知道什么算是特權階層,這么多年過去了,我對很多詞匯的理解也僅僅限于詞匯表面。
這天晚上,天氣不好不壞,月亮有點發毛,空氣中有些微風。我正準備更衣就寢,接到了來自吉姆的電話。電話那頭他很開心:“嘿,哥們兒,我老婆要生了,也許就是下周。”“恭喜你們呀。”我還是很恭謙的語氣,吉姆曾不止一次的說過他喜歡我這樣。我記得吉姆是這么說的:“你呀,總是一副很謙虛的樣子,我喜歡你這樣,大人物都有這樣的品質。”但事實上,吉姆就是我認識的最大的大人物。我握著聽筒,聽吉姆繼續滔滔不絕地講著,“我們這里下雪了,一個雪天出生的孩子。我希望是個男孩,見鬼,我還沒想好他的名字。最近孩子他媽行動不便利了,我還要給他們母子做飯,我會做什么飯?我只能每天去鎮上的香腸店,買一些熟食香腸,有了它們,即使我這樣從不做家務的男人也能弄一頓像樣的吃食了。我跟你提過那個香腸店吧,味道很好。前幾天聽說因為老板娘死了女兒,歇業了幾天。好在今天又開始營業了,誰也不能靠悲傷吃飯,你說是吧?”我突然想起什么,問吉姆:“那家香腸店叫什么?”吉姆完全不在意:“叫什么重要嗎?這里一半的商店都沒有招牌,聽說是用他們女兒命名的,好像叫阿什么娜,管他呢,她那門口的破牌子已經沒人能看清了。”
掛斷電話后,我坐在床邊發呆。隱約間似是聞到一些食物的香味,我分不清那是香腸還是奶油堅果的香味。我拉下床頭燈,躺在床上深呼吸,準備睡覺。明天想必是個好天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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