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都境內

馬車上

沈竹在仔細看那把小刀上的花紋，感覺似曾相識，好像在哪見到過，但是不太確定

“將軍我們現在要去皇宮嗎？”清風問

“不急，先送南越回家”

馬車開進了一個破敗的小鎮里停在一個僻靜的小院門前，幾個穿著破舊布衣，上全是補丁沒一塊好布，松松垮垮的披在身上，腳上穿著舊草鞋的孩子們看到有馬車開進了小鎮，好奇的圍了上來，看見沈竹抱著南越從馬車上下來，一個個睜著黑亮亮的眼睛，看著沈竹，雀躍的歡呼“沈姐姐回來了，沈姐姐回來了…！”一個臉上臟兮兮的全是灰土，但依然難掩乖巧的小女孩，跑了過來，她叫李萱，經常跑來找南越玩，沈竹幾次來找南越都碰到她，一來二去就熟了，

萱萱家里慘，父親上戰場，回來的就只有一封遺書，連尸體都沒找到，母親受不了就在家里上吊了，

看到被沈竹抱著的南越，歪著頭道：“越哥哥這是怎么了？”沈竹聞言心頭一緊，苦澀的笑著說“你越哥哥是睡著了。”

“睡著了…”女孩將一根手指頭放在嘴邊，“噓”，對著其他小朋友說“小聲點，越哥哥睡著了”小朋友都乖乖的閉上了嘴巴，

沈竹見狀心中有些欣慰

“誰啊，沈將軍，越兒回來了？是你們嗎？”一個大概70多歲，滿頭白發的老太太拄著拐杖，駝著背，勾著腰，從屋里了走出來，“哎呀，沈將軍，你看我這老太婆耳聾眼花的，沒來得及及時迎接，將軍莫要見怪。”說著走進沈竹面前，老太太的眼睛因為早年補貼家用，做針線導致眼睛損傷嚴重，早就看不清東西了，

一瞬間將沈竹拉回回憶，當年在一場長達4個月的戰役中，在一個來之不易的休戰的夜晚，南越那個時候還只是一個小小的士兵，只記得當時的夜空萬里無云，只有一輪圓月高高懸掛在夜空中，

將士們在帳篷前，圍著篝火，一個個都不說話，喝著悶酒，眼神復雜深情，望著彼此，誰都不知道明天和意外誰先來，是啊，戰場上的人哪會有明天，向死而生，每一秒活著都是奢望，每一步都可能踏進未知的危險，死亡的陰影時刻籠罩著他們，沉重的氛圍纏繞著每個人，

沈竹打破這種沉重的氣氛，站起身，舉起碗，對著月和將士們高喊：“大家振作起來！今天是中秋，想想我們的家人，我們打的每一場仗，是為了她們的安寧，只有我們打仗，我們的子孫就不用再打了，我們的家人也不會再流離失所，大家都是好樣的！她們現在正和我們看著同一輪圓月，還再等我們勝利歸家，還有哪些戰死的戰友肯定不愿看到我們難過，相信我，本將軍要帶你們回家！”，

狗瘸子站了起來，舉起酒碗哈哈大笑道：“我瘸子信將軍，這條命都是將軍給的！將軍說帶我們回家，一定會的！”說完一口將酒悶掉，將士們見狀也紛紛應和道：“信將軍，帶我們回家！”氣氛活躍了不少，大家都歡呼著，慶祝著這來之不易的中秋…

沈竹曾問狗瘸子為什么叫狗瘸子，他說：“我父母死得早，在街上，被一幫天殺的臭小子追著打，腿被他們打瘸了，還叫老子雜種，我看他們才是死爹娘的”，狗瘸子撓了撓頭，不好意思的說：“將軍，我沒文化，說話有些粗魯，怕污了將軍耳朵”

沈竹擺擺手“無妨”又問：“那你為什么叫狗瘸子？”

“哎呀，這事兒，我家窮，命賤，我出身時我娘說賤命好養活，就喊我叫瘸子，不過后來還真成瘸子了，將軍你說巧不巧”狗瘸子說著說著笑了，“將軍，我啊現在可有軍功了，哈哈哈哈，我狗瘸子出息了！等我回去一領軍功，名字一改，我看那些臭小子還敢不敢說我”

只可惜，狗瘸子名字還沒來得及改…………

沈竹不太喜歡熱鬧，走到一旁，恰好看到在吹笙的南越，沈竹走過去問：“你為什么不過去和他們一起慶祝？”南越轉過頭，看到是沈將軍，連忙起身想作揖被沈竹制止叫他坐下，南越坐了下來

沈竹坐在南越旁邊，望著圓月，問“你為何要當兵啊？”

“回將軍，家中有一老母還需我贍養。”

“那你為什么不科考當官，為什么要來這里，這里隨時可能會死”

“我知道，但科考太不容易了，想出頭難如登天。”

“可科考不是憑本事嗎？較為公平，你可以去試試。”

南越盯著沈竹的眼睛，握緊拳，無奈的嘆氣說道：“這個世上想求公平太難了。”

沈竹不知道該說什么，感到氣氛有些壓抑，忙轉移話題：“今天中秋，不說那些不好的了，你叫什么名字？”

“南越，越過千山萬水，越過死亡，尋得自由”南越望著圓月鄭重的說道，

可南越…南越卻最終沒有越過死亡…

“南越…南越…，這名字不錯，對！我們都會自由的活著！”沈竹望著圓月堅定的說道，

轉頭對南越笑著說道：“你這個簫還挺好聽的”

“將軍，這不是簫，這個是笙，我們家鄉的器樂，我娘說笙的聲音連接著親近的人的心，若想她了就吹吹，這個就送給將軍吧，若是我有幸讓將軍想著了，就吹吹，我肯定聽得見然后出現”南越露出憨憨的笑

“好，一言為定”兩人在月亮下，約下承諾…………

“萬萬不可啊，越兒，你怎么還被沈將軍抱著，快下來。”老太太的聲音將沈竹拉回現實

沈竹“撲通”跪在老太太面前，將南越的尸體輕輕放在地上，心中的苦澀再也難忍，眼眶瞬間奪眶而出，顫抖著說：“對不起，是我沒保護好南越…”

老太太看著地上的南越，不可置信，撲到南越身上，拍打著，說“越兒，臭小子給老娘起來，在沈將軍面前，還躺著，老娘教過你要懂禮數………你起來啊…起來啊”，痛哭著想把南越拉起來，可南越卻沒動，靜靜的躺著，任憑老太太哭喊，沈竹看著心中酸澀，想若是南越在天上看著老太太這樣，肯定急得團團轉，

老太太絕望了，望著天，淚流滿面，怒吼：“老天待我不公啊，我老頭死了，還要把我兒子帶走，叫我白發人送黑發人！”

沈竹怕老太太受不住，急忙走過去輕拍著老太太的后背，哭著說：“是我的錯，我沒有保護好南越……”

“怎么能怪將軍呢，若沒有將軍，我們早就活不了了…”老太太轉頭對著沈竹說，“將軍事物繁忙，就讓老太婆來處理越兒的后事吧……”

“那我這就回馬車上拿銀兩”

老太太抓住南越的手，輕撫著：“不用了，謝謝將軍，越兒和我能遇見將軍已是萬幸…”

沈竹和清風幫忙把南越放在床上，老太太拿了把椅子坐在床頭，靜靜的看著南越，沈竹和清風退出了屋內，

沈竹還是去了馬車上拿了很多銀兩放在門口，對清風說走吧，正要上馬車，女孩走了過來拉著沈竹：“姐姐，越哥哥是死了嗎？”沈竹蹲下來摸女孩小臉輕聲說：“你越哥哥是睡著了，只是醒不來。”女孩一把甩開沈竹的手哭著說：“姐姐，騙人，越哥哥就是死了，我再也見不到他了………”，

沈竹束手無策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女孩又說：“越將軍為什么會死，好人不應該長命百歲嗎？越哥哥收留我們，給我們飯吃，衣服穿，為什么他要死？”

“是啊”沈竹落寞的說：“好人，為什么會死啊？”

沈竹第一次去南越家的時候也驚住了，家里小院雜草叢生，一看就是好久為修葺過，屋內不說是家徒四壁，但也只有一張桌子，兩張床，沈竹曾問過南越：“你不是剛得軍功，陛下有賞嗎？為什么家里這么簡陋啊？”

南越不在意的說“能住就行，”，南越指了指外面，“將軍你看這個小鎮，鎮上的男人都被迫參軍了，唉，戰場上死了很多，鎮上大多是孤兒寡母的…”

“所有你的錢幫她們了？”

“她們太可憐了，若我不幫誰幫？”

“有官府啊！她們都是烈士子女，官府肯定會幫的。”

南越冷笑道：“官府？那些吃人血饅頭，吃里扒外的東西，不為難我們就算行行好，發善心了…”

沈竹想到這里嘆了口氣，眼神逐漸堅定，盯著女孩說：“你姐姐沈竹我，在此立誓！我定會找出兇手為南越報仇！”

說完輕輕拍拍女孩的頭，鄭重的，一字一句的說：“你說的對，好人怎么可能會死，姐姐向你保證，我會改變這個不公的世道，讓有法可依，有冤可鳴，好人有好報！”

說罷，從車上又拿了一袋銀兩交給女孩說：“去吧，和其他孩子分分，姐姐請你們吃糖！”

女孩聽到沈竹的話鄭重的點了點頭：“我相信姐姐！”說完就跑到小孩子里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