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菊沉默半晌。

“你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

“當年被你殺死的那人，是扶桑侵略者，殺死無數龍國百姓?！?

“如今當年侵略的余孽潛伏在龍國，準備取回他的遺物，而我也需要它?！?

張予德如實回答。

既然選擇出世，此后必定風起云涌，他需要這把刀來保護一個人。

“若是被扶桑人取到手，對龍國來說，非常不利?！?

老人混濁的雙眼逐漸變得清明，那一刀的鋒芒仿佛又回到眼中。

“你會阻止他們的，對嗎？”

秀菊蒼老的手搭在張予德的肩膀上。

曾經揮舞銹刀將魔人殺死的手已經微微顫抖，但依舊溫暖。

“以牙還牙，以血還血。”

秀菊將藏在心中數十年的秘密傾訴而出。

“將秘密說出后，心中感覺輕松了許多，我能感受到你的誠懇?！?

她的面龐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十分慈和。

“老人家，晚安?！?

張予德低聲道別。

也許他的目的并不單純。

但對于這位終結罪孽的老人，他還是保持著由衷的敬意。

……

哪都通華北分部。

“張予德在東北出現了，他用了公交卡?！?

掛斷電話后，徐翔疲憊地靠在椅背上。

觀察張楚嵐一段時間了，這個小孩行為舉止都很正常，甚至正常的有些過分。

難道真要在身邊等那么多年？

阿無等的起，他呢……

將手中的煙掐滅。

“幫我買兩張去東北的機票，你親自去辦，別讓其他人知道?！?

“是！”

黑暗中的人影退下。

這么多年下來，徐家在哪都通已經有能信得過的人手。

畢竟阿無的事情在他百年之后，還需要有人繼續接手。

“小三和小四兩人歷練不足，不知能否承載的起??！”

徐翔的太陽穴有些脹痛。

人總是會死的。

對于阿無來說，自己仿佛是生命中的過客。

當他死去之后，還有人能幫阿無找回過去嗎？

“哪怕是錯的，我也會前行。當初的承諾，我會完成的?！?

徐翔在樓上望著底下的點點燈火。

初見兩小無猜，再見垂垂老矣。

……

“就在這里嗎？”

距離通天窟窿不遠的地方，張予德發現了一處山洞。

洞中藤蔓肆意生長，雜亂無章。

身上的金光開辟出一條道路。

他一眼便看到倚靠在洞壁上的那具尸骨。

殺人如麻的妖刀，死在了一柄銹刀之下。

這個結局，出乎意料但又本該如此。

“藏了數十年，你應該餓了吧。”

張予德拾起那把刀。

一道黑影出現在他的識海之中。

猩紅的雙眼，猛然睜開！

“把你的身體交給我！”

它朝著張予德撲來。

“天才的劍客，天賦絕頂?！?

炁體源流之下，劍客的路數盡現。

“佛劍，如意勁，絮步，土木流注?！?

種種復雜的炁之構筑都被炁體源流解析，難以傷到張予德分毫。

“自從炁體源流的代價被緩解，天下能用術擊敗我的人，恐怕寥寥無幾?！?

張予德輕描淡寫地將刀魂的術化解為炁，轉而用出相同的術將其擊退。

“怎么可能！”

充滿怨氣的刀魂曾是扶桑第一劍道天才，挑戰了無數高手的存在。

就連唐門的種種術，他都能學會。

如今居然敗在這個異國人的手中。

“輸了，真正輸了一次呢?！?

“可我的心情，卻從未如此舒暢?！?

眼看刀魂即將消散，張予德卻搖了搖頭。

“原以為你對劍的追究是純粹的，沒想到也不過是懦夫罷了。”

原本淡去的身影又燃起紅焰，質疑自己對劍道的虔誠，刀魂難以忍受。

“其實你能看得出來，盡管我在劍術之上也能與你平分秋色，但我所依賴的，并非是純粹的劍道?！?

張予德的話，如同釘子一樣敲打刀魂的內心。

“你只是堅持不下去了吧！如果我告訴你，這個世界上有遠勝于我，真正劍道的鋒芒呢？”

斗志又在刀魂的眼中熊熊燃燒。

“幫我保護一個人，你會遇到你想見到的那個劍客?！?

淡淡的話語卻讓他深信不疑。

“我不需要你操控他的身體，給他不必要的力量，只要你能教導他，關鍵時刻保住他的性命便可?！?

刀魂沉默片刻之后，點頭同意。

他對這個擊敗他的人，有一種莫名的信任感。

張予德本想將妖刀寄回津市，卻被告知不能寄送管制刀具。

手臂上的紅塵鏡黯淡無光，無論如何用炁驅動也沒有反應。

正當他苦惱之時，兩道身影出現。

威嚴老者頭發花白，面容沾染風霜，此刻正死死盯著他。

旁邊的少女容貌絕世，卻不修邊幅，身上的花棉襖顯得有些臃腫。

散落長發遮蓋臉龐，給人一種陰郁之感。

“不枉我拋頭露面?！?

張予德心中暗道。

徐家的實力比他想象的更強。

“哪都通，徐翔?！?

徐翔身體緊繃，眼前這個男子明明只是散漫地坐著，卻給他極強的壓迫感。

張予德并不在意他，反而將目光投向旁邊的少女。

“馮寶寶。”

口中吐出三個字，徐翔臉色大變。

“你曉得我？”

馮寶寶的眼睛瞬間瞪大

徐翔警惕萬分。

“你果然知道阿無的身世！”

張予德面對二人的反應，并不在意。

“我不知道馮寶寶的身世，但我知道，她殺了我爹?！?

“咔嚓?！?

椅子的扶手被徐翔捏碎，若不是在人流密集的地方，人體磁場已經出手。

“別緊張?！?

張予德風輕云淡，渾然不似面對殺父仇人，這讓徐翔更是警鈴大作。

“我爹在那時候油盡燈枯，哪怕不是寶兒姑娘，也活不下去，我并不怪她?！?

“說到底，只不過是一場余孽的狂歡罷了?！?

徐翔琢磨不透這個張錫林的獨子。

比起殺掉十余名頂尖高手的張錫林，張予德好像知道的更多。

“你為什么不藏了？”

盡管迫切地想獲得有關于馮寶寶的情報，但徐翔知道自己必須要把握主動權。

“藏？”

“哪都通能夠庇護……”

“我是炁體源流的繼承者?！?

張予德粗暴打斷了徐翔的試探。

“八種引起那場動亂的奇技之一。”

那場動亂？

徐翔的瞳孔急劇收縮。

雖然了解到的只是冰山一角，但從張錫林死亡時的場面來看，這個消息能攪得天下大亂。

“長生者馮寶寶，八奇技炁體源流傳人張予德，這是我們合作的基礎?！?

“馮寶寶的身世，不僅是你在追尋的，也是我夢寐以求的?！?

“這是八奇技傳承者的宿命，又或許，可以稱作是一種天命?！?

張予德靜靜看著馮寶寶。

形輕氣輕，仙人之姿。

他沒有說謊，紅塵鏡讓他暫時沒有后顧之憂。

但想要真正解決八奇技帶來的問題，只有從完美的寶兒姐入手。

況且，他也想看看隱藏在馮寶寶背后的仙蹤。

無根生，是否還活著？

他幽幽的話語不禁讓徐翔有些后悔。

這個男人發瘋了一般掀翻桌子，將在場的兩人拉下水。

不，也許從一開始，自己就沒退路。

徐翔深吸一口氣，逐漸冷靜。

“我們該如何做？”

“先吃個晚飯，有點餓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