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 金絲雀與云上鷹
- 呆君記
- 2590字
- 2025-06-15 12:30:38
林灼醒來的時候,只覺得饑火中燒。
睜眼看周邊,模模糊糊的似乎是夜里,不知道她是昏睡了多久,腸子和肚子似乎要打起來,擰著痛。
林灼全身沒什么力氣,也不想起身,就躺在那兒運轉內力,丹田只微微有些痛楚,并不明顯。她松了口氣,如果不是喬之洛給她吃的那顆百花逝中和了一些毒素,她怕是早就腸穿肚爛而死了。
但她心下明白,這只是時間的問題。如果之后再毒發時,沒有像百花逝一樣霸道的毒以毒攻毒,她早晚逃不過一死。
旁邊小童似乎發覺了她已醒來,蹬蹬蹬地跑出去了。
不多時,屋中乍然大亮。
林灼翻身坐起來,喬之洛持燭臺推門而入。那小童端了幾盤好菜,一壺好酒,放在林灼榻邊的小幾上。
林灼打量四周,這才發現,所在處是一間錦繡閨房,看四下陳設,溫婉雅致,似乎是喬之洛的房間。
喬之洛坐在她的對面,一言不發,手一伸,卻是給林灼斟滿了酒。
林灼打量一眼菜品,有一盤手撕雞,泛著誘人的油光,濃濃的醬料淋在其上,有一碟醬鴨,配著切的細細的蔥絲、黃瓜絲,還有一盆醪糟圓子,一壺梅子酒,幾個白面饅頭。林灼夾菜便吃,有酒便喝,不多時便吃了個干干凈凈。喬之洛啞然失笑:“你倒是心大得很。”
林灼板著臉:“菜不錯。”將秦若風的姿態學了個十足十。
旁邊冷不丁有一個沙啞的聲音鉆出來,道:“本事大,心才敢大。”
林灼悚然一驚,竟然不知何時屋中多出了一人,原以為自己從瑞國回來后,功力已是大漲,沒想到這人更是來去無聲。
喬之洛收了笑,垂首行禮:“蘇師哥。”
當年的四大殺手之一,蘇林?就是他要新立血衣派?
林灼行禮:“蘇師伯。”
蘇林容長臉,額前兩綹長發,身量瘦高,著一身藏青色的袍子,走路虎虎生風。身后跟著一小女孩,十一二歲的年紀,明眸皓齒,甚是機靈,不過臉頰處淺淺有一個紅色的胎記,像是一片凋落的紅楓。
見到這小孩,林灼不由得想起了祁果果,好在祁果果已拜了師,再加上徐豐娘的照護,想必在派里能過得很好。
只出神的一個瞬間,蘇林便已走上前來,似是伸手欲扶。林灼只覺得一股大力席卷而來,仿佛有風,但發絲未動,只一股熱浪刮得臉部生疼。
林灼暗暗運氣到雙足,使勁墜住身形。
蘇林手已扶到林灼的手臂,蘇林的手指似鋼鉗鐵手一般堅硬。林灼已分不出其他的內力再灌注到胳膊之上,情急間,以手為劍,使了一招金杵劍法中的萬杵歸一,輕輕一晃,蘇林只覺眼前一花,再看林灼,不知何時已經擺脫了他的鉗制,正帶著一絲笑意行禮。
那童兒驚呼:“師父!她的胳膊好像有無數條!”
喬之洛拍拍那小孩的頭:“楓兒,這是你大師姐。”
蘇林坐了喬之洛此前的位置,示意林灼也坐。
“今日來,并無他意。剛才一番小試,還請秦師侄不要放在心上。不過秦師侄,如此年紀,武藝已經如此了得,假以時日,必將登峰造極。”
“師伯客氣了。”
“此番前來,我只此一個想法,就是希望你能棄暗投明,入我新血衣派。”
林灼恍然:“所以,喬師叔將我擄出門派,便是為此了?”
“正是。”喬之洛道。
“那么喬師叔也入了所謂的新血衣派了?”
“這是自然。”
“那如果我今日說不入此門派,又當如何?”
蘇林斟了一杯酒,飲盡:“我也想過這個可能。你自小在血衣派長大,乍然聽到讓你叛出門派的邀請,必然是接受不了。不過沒關系,我們可以等。今天喬師妹在眾人面前羅列的數樁血衣派的罪名,并非是有名無實,總有一天你會親自看到,現在的血衣派早已不是當年的血衣派,它的根系已經潰爛……”
“那么蘇師伯創立的新派,想必是處處完美,毫無瑕疵了?”
“你不必出言譏諷,新派剛成立不久,自然是還未成氣候,這也是我今日來邀你的原因。如果你加入,新派便能更快地壯大聲勢。我也不瞞你,如果你能來,或許能帶得更多血衣派的學子們共同來投奔。而血衣舊派垂垂老矣,再加上鄭松數年來偏好走捷徑,妄想從皇家借勢,整個門派已只表面光鮮,內里已經深受重創。即便這代有你在,也只是延緩幾年頹勢而已。既然如此,為何你不盡早離開?”
“前輩所說之事,我并未親眼瞧見。為皇家賣命?那不是我血衣派的作風。”
蘇林聽到此處,嚴肅的臉上忽得一笑:“秦師侄這么快就忘了去瑞國皇宮殺三皇子的事了?”
林灼:“……那笑魔刀王果然是你的人!”
蘇林頷首道:“搶了你的殺令,也是不得已而為之。不讓你看看血衣新派的能力,怕你是不會信服。這些年,新派成長很快,不光自己的殺令執行得好,搶舊派的殺令更是手到擒來。你到了我們這兒,一樣可以除暴安良,而且新派沒有那么深的水,你只管執行你的任務便是,其他的一切,我們都不會干涉。”
林灼腦中反復回想著近兩天發生的一切,蘇林今日親自來請她,說明他并不知道真正的秦若風已死,新派不是殺害秦若風的兇手。至于殺瑞國三皇子的任務,確實比較少見,但是正如師父所說的,很多污穢就藏在這高位之下,個別殺令涉及高官貴族,也是情理之中。
林灼:“你說殺三皇子的任務是和朝堂勾結,那么搶了舊派的殺令,不是新派主動去勾結朝堂嗎?在我這里,從未有什么血衣新派,血衣舊派之分,血衣派只有一個。”
林灼冷聲說罷,抬腳就要往外走。
喬之洛追了一步:“站住!”
“嚓”,林灼抽出碧峰劍,劍光閃閃如寒星:“誰要攔我?”
楓兒抽抽鼻子:“這姐姐好兇。”
林灼:“姐姐不兇,殺不了惡人,也正不了門楣。”
楓兒一縮脖子不說話了。
蘇林:“放她去吧。”
正值夜半,林灼從房中出來,才發現身處某個不知名孤山之上。月亮藏在云后,天上散落星子數顆,照著山路倒是不覺得黑暗。
林灼信步游走,只覺得血衣派危機四伏。什么血衣派勾結皇族,她是一句也不信。師父鄭松一心只有光大血衣派,視皇權如糞土,怎會去和皇家攪合在一起?如今血衣新派找到了她,后續還不知道會找血衣派的多少個弟子,這可是從血衣派內部瓦解啊!而外部,凌霄派又虎視眈眈,河盜猖獗如斯,百姓窮困潦倒,可謂雙重夾擊。
無論如何,血衣派不能倒!
林灼摸著碧峰劍,當著疏落的月,滿路的星光,下了一個決定:秦若風的身份,她認下了。從此之后,世上再無林灼,只有秦若風。
林灼邊走邊想,這蘇林和喬之洛背后這些勾當,得速速讓師父知曉。她抬頭看北斗星,認清了方向,朝血衣派走去。
行之不遠,忽然聽得前面打斗聲響。兵器破空的呼呼聲,呼喝叫罵聲隱隱傳來。
“交出來!那蠱母在哪兒?”
“就你這兩下子,堅持不了幾個回合。”
……
林灼放輕腳步,隱在一株大樹后,偷眼看去,只見不遠處,一伙奇裝異服的人正在圍攻一名白衣男子。那男子一張臉奇丑無比,極具拉扯感的皮膚上斑點摞斑點,簡直沒有一處光滑的地方。這張臉沖擊力太強了,林灼幾乎瞬間就記起他來,就是當初秦若風救的方家的那個小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