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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貝麗娜的快意復仇(四)

耐河洗冤

倒在床上的貝麗娜,腦子里全是漿糊,心里全是亂麻,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來不及思考到底是怎么回事。昨晚還是好好的,大家一起其樂融融的,表妹還說要看她和賴勤圓房,將來給自己帶孩子來著。話音還在耳邊繞著呢!怎么地,他們就勾搭上了呢?還說了那么不堪入耳的話,最讓她不能接受的是,姑媽是被他們害死的,顯然是被表妹慢慢毒死的。對,就是那一碗中藥湯,說什么有安神養心之功能,哪里是安心?那是要你一點點死心!而自己呢?自己卻在鼓勵姑媽喝!對表妹還千恩萬謝,自己豈不是成了害死姑媽的幫兇嗎?

他們心好狠啊!手段竟那么殘忍,根本就毫無人性可言。姑媽這么大年紀了的人,與他們素不相識,無冤無仇,憑什么你們就容不得她呢?容不得就算了,也用不著害她吶!你們直接走人不就是了?哦,對了,我怎么這么笨?他們怎么會自己走呢?他們不就是沖著這大房子來的嗎?姑媽一眼就看穿了他們,說他們是狼子野心,滿肚的詭計,要把賴勤趕走。可自己怎么做的呢?說那個男人是自己是丈夫,自己愛他,他也愛自己,對自己很好什么的,來哄騙姑媽。

至于那個狐貍精表妹,真是應了那句,最毒婦人心的諺語。這個女人把自己偽裝得那么好,竟然騙過了姑媽!可見她的本領有多大!她假裝任勞任怨來打理這個家,卻在花園里種了多種草藥,也不知她是怎么配方的,竟然配成了慢性毒藥,讓姑媽每天喝一點,最終導致心肌梗死。

而賴勤利用職務之便,草草了解給姑媽的喪事,說她原本就有心臟病,不需要做尸檢,自己也是一口應答,說就是這么回事,沒有一點懷疑。

姑媽死得不明不白,寃吶!

自己真是瞎了眼,認賊做夫;認賊做友。

說自己眼瞎,是一點都沒說錯。外人都看得很清楚,說賴勤接近我是心懷叵測,不用提父親和姑媽了,他們是自己人,要我和他盡快一刀兩斷,是為我好。

可是,護士長呢?她和我又沒有一點血緣關系,卻直言不諱地說他是個壞人,叫我對他當心點,否則沒好果子吃。自己卻對她的話不屑一顧,還把她的好心當驢肝肺。

唉,自己成了什么樣的人了?對別人的勸,根本就聽不進去。才有了今天血的教訓。可是晚了,自己的固執要了姑媽的性命。

這種打擊,這對一般姑娘來說也是難以承受的。何況是貝麗娜呢?這個一直活在自己象牙塔里的姑娘,從未對自己的人生有什么規劃過。她活著的唯一目標就是不找父親的麻煩,在她眼里,父親活得夠不容易的了。每天看著他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家,形只影單的,她心里就很難過,那種原罪感就會爬上心頭。她真希望父親再找一個伴侶,只要父親幸福,哪怕后媽對自己不好也沒關系。

可是,父親就根本就沒有再續的念頭。每當姑媽提起此事,他就毫不猶豫地一口回絕,說這是不可能的,以后不要再提這個話題了。然后,他把眼光轉向貝麗娜,再轉向墻上美麗的女人和可愛的孩子。那時,貝麗娜的心就會顫抖,父親的眼光里包含著太多的含義,她的理解就只有一種,那就是:他們的離開都是你的緣由。

所以,她小心翼翼地活著,不敢雷池一步,原以為自己一生就這樣平淡無奇過下去了。直到賴勤的出現。他的出現,徹底改變了她。把作為一個人的最原始的愿望給挖掘了出來:那就是追求幸福、追求美的本能。

當然,追求幸福,追求美是沒有錯的,這是上天賦予人的權利。可是,也要看這種幸福和美是建立在什么基礎上的,若是建立在損人利己的基礎上,那就不叫美了,而是罪惡,死后是要下地獄的。

而這一切,對于心地善良,沒有一點生活閱歷,純潔得像一張白紙的貝麗娜來說,要甄別出是真的真善美,還是假的真善美是有一定難度的。因為她的對手,是一對欺騙老手,是披著羊皮的狼。

貝麗娜腦中像過電影一般,從怎樣認識賴勤的、又怎樣認識表妹的、怎樣讓他們住進大房子的、姑媽是怎么死的,播放了一遍又一遍。那是悲從心中來,悔從胸中生,恨從膽邊起,淚從眼眶出。

自己就怎么相信這對狗男女呢?對擺在面前的證據也熟視無睹:表妹的床鋪是那樣的凌亂不堪;洗衣簍里賴勤的內褲;兩人當眾調戲;多么顯而易見的跡象,怎么自己就看不到呢?哦,不是自己看不到,當時不是有些懷疑的嗎?就是被那個狐貍精,三言兩語給打發掉了。

現在想想自己真傻,傻到家了。要不然,賴勤怎么會一直叫自己“傻姑娘”“傻姑娘”呢?當時,心里還樂呵呵的,以為這是對自己的昵稱呢!

姑媽也是,一直喊“傻丫頭,傻丫頭”的。說家里的妖氣甚重,他們把我賣了,我還要為他們數錢。事實不就是這樣的嗎?接下來,他們就是要我的命了,然后是爸爸的。

世上竟有如此歹毒之人,為了奪人錢財,可以不擇手段,甚至不惜謀殺無辜之人。想到這里,怒火在貝麗娜心中點燃,又迅速傳遍全身,把她的五臟六腑,每一根神經末梢,燒得“嘎嘎”響,疼痛難忍。這把火,把她從沉睡中燒醒,原本的美夢實是一場噩夢,是自己的一廂情愿!想到這里,貝麗娜“嚯”地坐了起來,起誓:“這事沒有完,一定要讓他們付出代價,血債要用血來還,欠命拿命來。此仇不報非人也!”

不是說,老實人發起怒來,十頭牛也拉不回來的嗎?此話一點不錯,此時的貝麗娜是氣壯如牛,可腦子一點也不像牛哦。她的潛力再度被挖掘,上一次,是為了和賴勤在一起,腦筋急轉彎來個主動加班;這次是把隱藏在體內的聰明才智,不留余地全部發揮出來,可以說足智多謀。這也是形勢所逼吧,已經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地步。

報仇說來容易,實施起來是很難的。要耍手段在必要時。貝麗娜深知這一點。事件發生后,她原本想在第一時間內,告訴趙永樂和父親。可轉眼一想,他們兩個都是正人君子,肯定要走法律程序。

可是,姑媽遺體已經火化了,又沒有做尸檢,就憑自己偷聽來的話,是不足以定他們罪的,最多就是離婚了,那樣豈不太便宜了他們?怎解心頭之恨?

“你們不是要我去天堂嗎?那么,我就叫你們下地獄,讓你們淹死在奈河里,永不超生!”貝麗娜憤憤罵道。災難會使人成長,原本怯弱的她,心變得比石頭還要硬;報仇的意志比鋼還要堅。

漸漸冷靜了下來的貝麗娜,腦中迅速閃過一個個報仇計劃。

他們不是口口聲聲叫我傻姑娘嗎?那么我就來讓他們嘗嘗什么是真正“傻”的味道!第一,不能打草驚蛇,不能讓他們知道,自己已經知道了他們的奸情;第二,要裝傻,比以前更傻;第三,明天不再喝他們的茶,后天不吃他們燒的任何東西包括水;第四,天天回家,盡量減少他們在一起的機會。當然,最重要的是:見機行事。

想好對策后的貝麗娜,第一個念頭就是要保重身體,決不能先倒下。自己只是一個人,單槍匹馬,勢單力薄;他們是兩個人,而且是窮兇極惡的兩個人。要斗贏他們,不僅要靠智慧,還要拼體力。想到這里,便覺得渾身疼痛,疲憊感陣陣襲來,她就不再胡思亂想,強迫自己睡了過去。

第二天醒來,貝麗娜直接下樓上班去,連招呼都不打。她實在難以掩飾心中的憤怒。

表妹見了說:“怎么今兒不吃早飯了?”

貝麗娜說:“睡過頭了,來不及吃了,再見,”想了想,又說,“我現在要天天回家,姑媽走了,賴勤就是我最親的人了,我要盡可能地和他多在一起。”

表妹嘴上笑著說:“太好了,那樣我就不寂寞了。”心里卻是恨得癢癢的。

貝麗娜見了,心想:“這么假,過去真是瞎了眼了。”于是朝表妹揮揮手,揚長而去。

看著貝麗娜華麗轉身,表妹總覺得她不太對勁,可又說不出哪里不對。就站在原地,陷入了深思。

當天,貝麗娜一下班就往家里跑,到家一看,桌上已經擺好了菜。三人坐定后,貝麗娜毫不客氣地吃了起來,還對賴勤說:“表妹好不好?沒有她還真不行呢,是吧?”見貝麗娜說話的語氣,明顯帶有嘲諷,這是從來沒有的。

賴勤立刻說:“這是什么話?表妹總有一天要走的,她不可能一輩子待在這里啊。”

貝麗娜說:“她走了,你舍得?你舍得,我可舍不得呢!到哪里去找像她這樣能干、模樣又俊俏的可人?”說完,雙眼盯著賴勤。

賴勤被她看得心里發顫,不禁迷惑起來,這哪是哪啊?她哪根筋搭錯了?心想,先讓她睡死,再和表妹商量,到底發生了什么,使她一反常態?就轉臉對表妹說:“我們吃完了,上茶吧,我累了,想早點睡。”

“好,馬上就來。”說著,表妹在賴勤和貝麗娜面前各放了一碗茶。

表妹哪里會看不懂、聽不懂的?她是心領神會,要不怎么說他們是狼狽為奸呢?她也要讓貝麗娜早點睡死,他們可以商議下一步怎么走,看來要加快步伐了。

賴勤端起來碗來,脖子一仰,一口喝了。

貝麗娜見了,端起自己那碗,說:“表哥,你把我的也喝了吧!你辛苦了就多喝一點。”

賴勤說:“我已經喝了,不能再喝了,明兒還要早起呢。”

“就一口,余下的全是我的。”

賴勤說:“別鬧了,你這是怎么啦?”

“你不給我面子,我也不喝了。”貝麗娜說著,假裝生氣,把茶倒在剩菜碗里,又說,“一喝茶,就會想起姑媽,她怎么就走了呢?”說完,當真哭了起來。

這時表妹說:“表哥,看來娜娜是想姑媽想瘋了,你攙她回房休息吧。”

貝麗娜看看今天差不多了,自己不會表演,露出破綻就麻煩了,就順口答應。上樓到一半,又說:“留點開水,半夜里可能會下來喝。”

賴勤把貝麗娜安頓好后,下了樓,說:“今天她有些反常,難道她知道我們的事了?也不太像,你確定她喝了那杯茶?”

“我親眼看著她喝完的,也許她真的是想姑媽想瘋了。不管怎樣,今后我們一定要更加小心,暫停親密接觸。但要加快步伐,”頓了頓,她又說,“茶不喝就算了,我就換一種方法,就放在……”眼光飄向了菜碗,賴勤點了點頭,倆人迅速分開。

再說貝麗娜,當天半夜真的起床,來到表妹門口,想聽聽里面有沒有動靜,沒有。

她返回屋內后,回想今天的表演,是否太過了?會引起他們的警覺嗎?

“他們可能會暫且會分開,讓我麻痹。哼,怎么可能?還以為我真傻啊?”

不過,為了萬一,以后不能再這樣了,小不忍則亂大謀。好歹今天茶沒有喝,明天開始找個借口,不在家吃晚飯。

第二天一早,她對表妹說,這幾天工作很忙,早晚要加班,所以不在家吃了,你也省點心。表妹嘴上說好,心里罵道:“你這個狡猾的東西,再怎么著也逃不出老娘我的手心!”聰明的她,已經嗅出不對勁的味道了。雖然她不清楚問題出在哪里。

可她也懂,“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的道理,你隱蔽得再好,時間長了,一定會有疏忽的時候。

他們對貝麗娜的行為進行了分析,一致認為她可能已經覺察到了些什么,但還不至于致命,只要以后行動更加小心,是可以彌補的。

于是,他們對貝麗娜是更加關心和愛護,當然都是假的了。貝麗娜也稍微收斂了一點,心想首先要麻痹他們,讓他們放松警惕,機會一到,才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擊斃命他們。之前,要有耐心,耐心加小心,只要不吃家里的東西即可。于是,她除了三頓飯都在醫院里吃外,連水也是從醫院里帶來。以最大的可能,避開他們的謀害。

就這樣,在相安無事、推推搡搡中,過了一段時間,

說話間,又一個星期五到了。貝麗娜一下班就開車往家里趕,開進自家車道一半時,從后視鏡中看到,有一個人拿著一張紙向她走來。她下車一看是小區管理員,就問什么事。管理員遞上紙說:“這是告小區居民書,那個浮橋,中間馬上就要斷裂了。請居民們務必小心,不要輕易過河,正值洪水期,橋下水流湍急,掉下去,很危險,橋要等過了險期再修理。”

不知讀者是否還記得,那條河叫耐河,和孟婆管理的河“奈河”是同音的。

貝麗娜道了聲謝謝,就把通知書放在包里。停好車,見表妹已開門等她了,就說:“今天燒什么菜?吃了幾個星期的食堂,吃得反胃了,好想念你燒的菜,今天你能不能做?”

小妹一聽是喜出望外,說:“不知道你回來吃晚飯,現成的沒有,我現在就去弄。”

貝麗娜說:“我們一起做吧,可以快些。”

說著她們就忙開了,一邊說笑,一邊干活,好似又回到了過去的日子。

當然,對貝麗娜來說,和她一起做飯,是提防她下毒。

不多一會,桌上擺滿了菜,見麗娜情緒高昂,表妹也特別高興,把沒有喝完的酒拿了出來,為三人倒了一小杯,站起來說:“歡迎麗娜回家吃飯。”說完,自己仰頭一口喝干,好像她已經是這里的女主人了。

貝麗娜也說:“還是家里好,以后不管加班不加班都回來吃,就是辛苦表妹你了。”說著,也干了自己的一杯。

表妹說:“不礙事的,我喜歡熱鬧,能快活一天就快活一天。”

“對,表妹說得對。”貝麗娜附和著說,又轉臉問賴勤,“你今天怎么不說話?表妹說得不對嗎?”

“當然對,”他見貝麗娜今天又反常了,感到不安,但也說不上有什么不對的地方,“把她逗開心了再說,只要她放松了警惕,事就好辦了”,就說,“人生短暫,過了今天就不知道明天,及時行樂才是正道,來,干杯。”說著,也一口而盡。

為了實施自己的計劃,賴勤拿出了看家本領,把聽來的小道消息,添油加醋地發揮,把貝麗娜笑得趴在桌上,眼淚都笑了出來。表妹也是,有時還要幫腔,桌上氣氛是快樂融合的。就這樣,笑著吃著,不一會桌上的菜,已經去了大半。表妹第一個站起來說,揉著肚皮說:“不能吃了,再吃肚子要脹破了,坐也坐不下來了。”說著,不斷地走來走去。

貝麗娜說:“我也吃得坐不下來了,在屋里轉,還不如去外面散步。我們有多長時間沒有散步了?記不得了吧?更不要說去河對岸了呢!都快忘了,不如我們去散步吧,怎么樣?”

表妹聽了,跳起來,拍手道:“太好了,我們這就去,快點呀表哥。”

說著,三人出了大門。天很黑,已接近半夜時分了。表妹抬頭看看天,不見月亮,只有很遠處有幾個小星星一閃一閃的,說心里害怕。貝麗娜說,有啥好怕的,有表哥陪伴,上天入地都不怕,還怕黑?

聊著就到了浮橋邊,貝麗娜先走上去,跳了幾下,就說:“太好玩,你們也來試試。”

表妹聽了,果然也走上去跳了幾下,蕩來蕩去的很帶勁,可聽著橋下嘩啦啦的流水聲,害怕地說:“水很急,掉下去會沒命的吧?”

賴勤說:“沒事,有我在,你怕啥?”

說得貝麗娜笑了起來。

再往前走了幾步,一陣涼風吹過,突然,貝麗娜蹲下身,說肚子疼,可能吃多了,涼風一吹,要拉肚子。

表妹一摸她的手,果然冰涼冰涼的,就說:“那你快點回家,我們在對岸等你,很好玩,我現在不想回去。”

賴勤假惺惺地說:“要不,我陪你回去好了。”

貝麗娜說:“不,不,我不要陪的,你們盡心玩,怎么玩都可以,我好了后,馬上來。”

賴勤說:“你真的可以?”

“當然,你放心好了,我馬上會回來的。”說完,轉身飛奔起來,好似憋不住的樣子。

第二天一早,人們在浮橋東面下游三公里處,靠近農村的一邊,發現了兩具裸尸:一個女的,一個男的。

不用猜,就知道是誰了。

那些男青年,個個興奮無比,圍著女尸,對其指指點點,趕也都趕不走。

不義之人,必死于恥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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