駭人密謀
轉過天也就是星期天,貝麗娜醒來,果真感覺身子清爽多了,精神也恢復了很多,情緒自然也好起來了。一看鐘已經是早上十點了,一覺睡到大天亮,中間一次也未曾醒過,這是很少見的。一般來說,自己一個晚上最起碼要起來上廁所三次,這碗茶真管用,貝麗娜心想。
當她走下樓梯時,見表妹在拖地板,早飯已經在桌上放好了。就說:“早上好表妹,表哥呢?”
貝麗娜開始稱賴勤為表哥,這樣子叫,好像能讓自己更加融入這個大家庭似的。
表妹說:“昨晚你一上樓,他也睡了,恐怕現在還在做夢呢?!?
貝麗娜說:“為了姑媽的后事,他忙進忙出的,一定是累壞了,就讓他多睡一會兒吧,愿他做個好夢。”
話還沒有完,只聽一個聲音傳來:“誰在做夢?做白日夢吧!兩位女士又在背后說我什么壞話了?”
說話的,當然是賴勤啦,只見他睡眼惺忪地走了下來,表妹搶先說:“表哥,誰敢說你的壞話?只因你遲遲不下來,我們就認定你是在做夢,而且一定是很美的夢,所以才不想起床的,對不?”邊說朝他眨眨眼,一副忸怩太。
賴勤見了她這副嗲腔,熱血又在體內沸騰,恨不得撲將上去,把她撕爛才好。
貝麗娜生怕自己落伍似的,趕忙也向賴勤打招呼:“表哥早!”
賴勤聽貝麗娜叫自己表哥,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說:“娜娜,你也叫我表哥?你姑媽才死哦,不怕她生氣?”
他恨死姑媽了,這個老太婆眼光真犀利,要不是表妹,后果難以預料。盡管她死了,他還是不甘心,認為這種死法太便宜她了,沒遭受啥痛苦,根本就不解氣。故要尋找一切機會,來發泄自己的不滿。
果然,貝麗娜聽了賴勤這番話,臉一沉、眉頭緊鎖,一語不發。
此時,表妹瞪了賴勤一眼,眼里全是責備,賴勤見了,才意識到自己多嘴,把心思給暴露了,這就叫得意忘形。于是說:“娜娜,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叫我表哥,我高興還來不及呢!你別想多了?!?
表妹也說:“娜娜,表哥說得一點不錯,他私底下早就對我說,想也讓你叫他表哥,只是不好意思。他最好是你叫他哥哥呢!就像林妹妹叫賈寶玉,寶哥哥、寶哥哥一樣?!?
聽了表妹的一番解釋,貝麗娜臉色有點好轉。表妹立即抓住機會,繼續道:“娜娜,賴勤,不,是表哥,他對你有多好,你是知道的,特別是近三個星期,他天天陪著你,陪著你到處玩,要做到這一點,是不容易的,特別是像他這樣的……”表妹把“美男子”硬生生地吞了回去,改口道,“像他這樣忙碌的人,不顧工作后的勞累,陪在你身邊,為你排憂解難。就拿這次姑媽的喪事來說,他是跑前跑后,盡心盡責,毫無怨言,才能這么順利地把喪禮給辦妥了。有幾個人會像他那樣不計前嫌的?你知道姑媽對他是有偏見的,偏見還很深。這么著,他還是義無反顧地把她照料得這么好,你應該感恩才是,對不?”
這種發連珠炮似地為賴勤辯護,表妹說起來是心不跳、氣不喘、臉不紅氣,而且口齒清晰,鏗鏘有力。聽得貝麗娜先是一愣一愣的,轉而細細琢磨,不就是這回事嗎?表妹說得一點不錯,賴勤對自己是夠盡心的了。是自己多心了。于是,對賴勤的一絲不滿,被拋到了腦后。不僅如此,還責備起自己來,責備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很不應該。
于是,她給自己找了個臺階,說:“我并沒有多想啊,是你們誤會了,我是在琢磨表哥,哦,是賴勤,哦不,是表哥,他說什么白日夢來著?!?
聽著貝麗娜的語無倫次,一會兒表哥,一會兒賴勤的,不知怎么叫才好,表妹和賴勤都笑了出來。
賴勤說:“娜娜,不要難為自己了,就叫我名字好了。只要姑媽放心,你叫我什么都無所謂的,什么阿狗、阿喵的,隨你叫?!?
貝麗娜聽賴勤這么說,不禁也笑了。
于是,差一點因稱呼引起的危機,就這樣在笑聲中化解了。
吃完早飯,三人一起去超市購物,把下個星期的日常用品買好,滿滿的一車子,一直到傍晚才回家。
晚飯自然比平時豐富,有冷菜、熱菜、魚肉湯,大家吃得很盡心。
飯后,表妹又為賴勤和貝麗娜端上了一碗茶,看上去和上次的一樣。賴勤二話沒說,一口喝光。貝麗娜想,明天要上班,不能像昨晚睡得這么死,賴勤工作時間是浮動的,可早可晚,可自己是定時的,已經一個多星期沒上班了,再遲到就不好;不喝吧,怕表妹不高興,她一勸起來,自己恐怕是擋不住,就喝了一小口,趁他們不注意,吐回碗里,再一起倒在剩菜碗里,再假裝一口喝光的樣子,真是神不知鬼不覺。
收拾好碗筷,端上一大盆水果,三人邊吃邊聊,聊的最多的就是姑媽了,說這么好的人,怎么會提早走呢?老天真是不公。說得貝麗娜又傷心起來。表妹趕快轉移話題,說她最大的心愿就說看他倆圓房,又說會給他們帶孩子什么的。說得貝麗娜對未來充滿了憧憬。
不久,賴勤說累了,想睡覺,和她們打了個招呼,就先上樓了。
貝麗娜怕表妹看出真相,賴勤想睡了,你怎么一點睡意都沒有?怕她給自己再來一碗,就跟著說眼睛睜不開了,要睡了,不能幫忙收拾了。
表妹說沒關系,自己又不上班,明兒想睡到什么時候就什么時候。你們就安心地去睡吧。貝麗娜千恩萬謝之后,上了樓,回自己房里去了。
躺在床上的貝麗娜,心情的確比上星期好多了?!凹依镉斜砻谜婧?,就像保姆一樣,自己過著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日子。以后一定要好好對待她?!庇谑?,又想到她說要幫自己帶孩子,不禁微微笑了一下。
就這樣,在期待中,在盼望中,貝麗娜睡了過去。
近半夜時分,醒了過來,感到口渴,就伸手去床頭柜拿保溫杯,一摸沒有,一定是留在樓下了。
于是,她翻身起來,帶了一支小手電筒,輕輕地擰動門把手,推開房門,躡手躡腳地朝樓梯口走去。走到半道,經過表妹房門時,聽里面傳出了說話聲,是女人的呻吟聲。
貝麗娜自個兒笑了:“睡覺還不老實,盡說夢話?!毕胫?,就憋住呼吸,提起腳想走,可剛要邁步,突然一個男人的聲音從里頭傳了出來,不是賴勤是誰?
只聽他說:“妹妹,好妹妹,不要再推了嘛?!?
貝麗娜驚呆了,心撲通撲通地亂跳,想半夜三更的,他們在房里推來推去的,這是在干嗎?瞬間,她想通了,卻再也邁不開步子。
這時,女的說:“輕點,你輕點,你弄疼我了嘛?!甭曇粲秩嵊粥牵犃诵睦锇l麻。
男的接著說:“奶奶的,昨日,你他媽的就在我的眼前,卻不能碰你;早晨還撩我,你當我是柳下惠呀?真受不了。快,讓我看看,和以前有什么兩樣,快點呀你!”
女的酥酥說:“怎么會不一樣呢?只不過才一天而已,你就急成這樣。真是個色狼。”
男的說:“你說得好輕松就一天!難道你忘了之前的三個禮拜?三個禮拜啊,是我一生中最、最、最難熬的三周。現在想起來就恐怖?!?
“好了啦,現在不是在補償你嗎?你隨便看,仔細查,是不是還和以前一樣。到時不要再‘爛婊子、臭婊子’罵我,我要清清白白地做人。”
男的說:“我不要清白的,我就喜歡臭的爛的,就像你的……”
“你才臭呢,怎么沒完沒了了?看不清是吧?哦,也許太黑,了看不清。等我把燈擰亮一點吧?!迸恼f。
說著真要去擰,被男的阻止,說:“不要,黑一點好,越黑越好。欸,你輕點好不?不要叫得那么浪!你不怕她醒過來?”
女的說:“放心好了,你不是試過了嗎?昨夜睡得那么沉。況且我給你的僅僅是睡覺用的,給她的嘛……你懂得的?!?
男的說:“當然,為了不讓她起疑心,白白浪費了一晚上的大好時光?!闭Z氣是要有多恨就有多恨。
那女的說:“就一個晚上,值得你這樣子嗎?”
“春宵一刻值千金。一個晚上有多少個一刻?我們浪費了多少金子,你數得過來嗎?”男的說。
“蓄勢待發,薄積厚發,何嘗不是一件美事?今晚就讓你嘗個夠、吃個飽,不要再在她面前露出饞相了,好幾次差點讓她看出端倪。小心駛得萬年船,當我成了這里的女主人時,你想什么時候吃就什么吃,想怎么個吃法都依你,現在還需小心為上,我們第一步已經成功了,不是?”
“是啊,多虧你,才把那個老太婆打發走了,這個老東西,差點壞了我們的好事。”
見女的還在“嗷吆吆”叫個不停,男的又說:“今晚不把你撕爛了,俺就不是‘禽’!”
接著又是一陣爛婊子、臭婊子的淫罵聲不斷。
“接下來……”女的呻吟著說:“接下來,就輪到你‘老婆’了,你會舍不得嗎?”說到老婆兩字,故意拖長了音。
“舍不得?像她這樣子的,就是十個也抵不了你一個呀,你這個騷貨,誰能抵得了?別提這個老婆了!”說著又是一陣淅瀝瀝聲。
女的說:“她,不是很想念那個老太婆嗎?老是哭,都給她哭慘了,真是一個掃把星!沒多久,她們就會在天堂里相見的,到時,讓他們笑個夠!我們是在做好事,對不?”女的一邊說,一邊嬌滴滴罵道,“你怎么還沒好?你這個餓死鬼!”
“對,我是餓死鬼,我們不就在做好事嗎?快,快讓俺……”男的一邊喘氣一邊說,“不僅是兩個女人,我還要讓那個男人,就說他,最看我不上眼,把我看成他的眼中刺,他也是我的眼中刺,我要先把它拔了!俺要讓他們三個人,三個人一起去天堂。哦,天堂!臭婊子,你不要再扭來扭去了,好不好?俺快不行了……”
站在門口的貝麗娜,聽了頭幾句,就覺得天旋地轉,腦子一片渾濁。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屋里的浪聲浪氣淫話,她是聽一半,漏一半;一半聽得懂,一半聽不懂。可是“老太婆走了,自己也快了,三人天堂相聚”,她是聽得懂的。
她氣得渾身發抖,真想一腳把門踢開??扇頍o力,腳就像踩在棉花上,心里卻是翻江倒海,倒海翻江,站在那里竟一絲也動彈不了。直到賴勤“嗷”的一聲,才把她的神志叫了回來。
于是,她晃晃悠悠、渾渾噩噩地,一腳高,一腳低地回到了自己的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