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件事?”
譚棋疑惑的看著馬北北,馬北北則笑的有些神秘。
“你的工作定下來了嗎?”
“沒有,還是待業(yè)青年,昨天跟你說過的。”
“那你想不想來我們報社當編輯?”
譚棋愣了一下,道,“我沒干過編輯,好干嗎?”
“可以試試啊,連我們鐘主任都說你文學(xué)水平不低,至少詩歌方面肯定沒問題。”
譚棋這下來了興致。
他不想去工廠上班,但不排斥找一份工作。
不然,關(guān)在家里一個勁的抄書,貌似也無趣的緊。
何況就現(xiàn)在的環(huán)境,沒有單位依托,很難玩的轉(zhuǎn)。
這里面涉及到生活的方方面面,比如組織關(guān)系,糧油關(guān)系,各種票,各種證明……
只有掛靠單位,他才能更好的融入這個時代,也能借此拓展人脈,做更多其他的事情。
但前提就是,工作體面些,收入別太低,也不要太辛苦。
像馬北北提到的編輯,貌似就有點對路子。
“北北同志,是這樣啊,我對這個工作確實不太了解,能不能麻煩你給詳細的說一說?”
“當然可以。”
馬北北很喜歡譚棋的詩,見他真有興趣,感覺幫上了忙,很高興。
“我們報社的編輯,主要是審閱來稿。”
“《中青報》面向的廣大青年,作為青年宣傳的主戰(zhàn)場,我們也會收到來自全國各地的投稿。”
“這些來稿就需要編輯進行鑒別,挑選出質(zhì)量高的稿件,提交給領(lǐng)導(dǎo)核定。”
“不過,因為歷史問題導(dǎo)致文化斷層,現(xiàn)在的稿件質(zhì)量普遍一般,這需要編輯……”
“還有整理讀者來信,這方面……”
“工作時間……”
“眼下的工作會多一些,《中青報》剛剛復(fù)刊兩個月,很缺人手,編輯也得兼負記者的采訪任務(wù)。”
“至于工資方面,是按職級來分的。剛剛參加工作的實習(xí)編輯,每個月是43元,糧票是……工業(yè)票每季度發(fā)5張……”
“你如果愿意來試試,暫時沒有編制,是簽合同的臨時工,后面視情況轉(zhuǎn)正,這也是鐘主任的意思……”
馬北北是一個很開朗,很熱心腸的姑娘。
貌似對譚棋也非常信任,方方面面都介紹的很詳細。
譚棋邊聽邊琢磨,心里也一直在盤算。
等了解完,卻覺得還是不合適。
別的都很好,就是工作量太大。
每天都要采訪,要審稿,要整理讀者來信,要弄一些雜事,哪還有時間碼字?
“怎么樣?要是愿意試試,明天就來報社,我?guī)闳ヒ婎I(lǐng)導(dǎo)。”
“呃,我再想想吧。”
“嗯?你對這工作不滿意?”
“太專業(yè)了,我怕自己水平不夠。”
“你這也太謙虛了吧?”馬北北疑惑的看著他,“詩歌一道,我都得向你學(xué)習(xí),你真的不用太擔(dān)心,我到時也能幫你呀,是不是?
這姑娘太實誠了,譚棋不忍心再忽悠。
“我想多搞些創(chuàng)作,所以需要很多時間,和自由一點的空間。”
“這樣?”
馬北北若有所思的想了想,道:“我們確實挺忙的,那還真的不太合適。可你的工作怎么辦?”
“不急吧,大不了我多寫點稿子唄。”
聽到寫稿子,馬北北下意識就看向譚棋的書桌。
那雙眼睛撲閃撲閃,像是看見肉的狼,因為這是她今天來的第四件事情。
雖然知道概率不大,但萬一呢?
畢竟譚棋在她的印象中,那可是詩歌七秒郎哦。
“那個,譚棋同志,你剛才是在創(chuàng)作嗎?”
“嗯,沒工作,不就得勤快一點嗎。”
馬北北心里一喜,期待道:“那是有新作品了?”
“沒寫完,昨天回來開始動筆,到現(xiàn)在只開了個頭。”
馬北北頓時詫異道:“你寫詩還用修改的嗎?”
“不是。”
譚棋笑著搖搖頭,起身把手稿拿過來,遞給她。
馬北北看見稿子有一疊,更加詫異,這得是什么樣的史詩級別作品,才會弄這么大陣仗啊?
但一看內(nèi)容,瞬間傻眼,怎么會是小說呢?他不是詩人嗎?
“你怎么會突然想起來寫小說呢?”
“寫詩太……”
譚棋剛想說太便宜,立馬改口道:“太需要靈感了,所以試試寫小說。”
馬北北看看稿子,又看看譚棋,然后哈哈大笑。
這把譚棋都整懵了,疑惑道:“怎么了這是?是我的小說寫的可樂,還是我寫小說可樂?”
“不不不。”
馬北北連忙擺手,努力壓著笑意:“你知不知道,昨天你走了之后,我跟鐘主任討論過你的創(chuàng)作風(fēng)格。”
“一首是朦朧派,一首是現(xiàn)實派,鐘主任說你第三首詩,可能是這兩派之一,也可能跳到別的流派。但是啊……”
“哈哈哈哈,但是我敢保證,他怎么都沒有想到,你竟然冷不丁的,一下又躥到小說上來了。”
“我很想現(xiàn)在就去告訴他,看他什么反應(yīng),哈哈哈哈,哎呦,笑死我了……”
馬北北說完,又繼續(xù)大笑。
譚棋明顯看到,這姑娘把眼淚笑了出來。
終于,等她笑飽了,又認真問道:“等你這篇小說寫完,能不能也投給我呀?”
“這恐怕不行。”
“嗯?為什么?”馬北北愈發(fā)認真起來。
譚棋笑道:“這是長篇小說,上百萬字的內(nèi)容,你們報紙怎么發(fā)表,包年給我嗎?”
“等會兒,你說多少字?”
“按我的計劃,大概一百萬字。”
“不是,長篇小說哪有這么多字的?甭說國內(nèi),把國外的小說算進去,也沒有啊。”
“那是因為我還沒有寫,我寫完,這不就有了嗎?”
馬北北咽了一口口水,又像看怪物似的看著譚棋。
說實話,此時此刻,她不知道怎么接話了。
說譚棋胡扯吧?
他偏偏表情認真,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樣子。
而且這家伙確實很有才華,跟她認識的所有作者都不同。
可真要相信譚棋的話,她又實在找不到依據(jù)說服自己。
回回讓人搞不懂,真是個大大的怪人。
最后只能好奇的問道:“那你打算多長時間完稿?”
譚棋皺眉想一下,搖頭道:“這很難說,也許半年,也許一年、兩年。我現(xiàn)在沒有收入,肯定也得再寫些其他的東西養(yǎng)活自己。反正大長篇也急不得,開了頭,有時間就寫,慢慢來吧。”
聽他說話邏輯清晰,馬北北終于信了幾分,旋即低頭開始閱讀。
但幾千字的內(nèi)容看完,她傻眼了。
這寫的什么呀,根本看不出名堂啊。
馬北北立馬就想勸勸譚棋,但抬頭看到他認真的眼神,又忍住了。
“你很有信心?”
“當然,因為我對那片土地愛的深沉。”
馬北北這下笑了:“好吧,加油,我支持你。最好讓我當?shù)谝粋€讀者。”
“準奏。”
“噗嗤,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