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堂中，周夫子走后，氣氛一下子活絡起來。

二皇子洛少語長臂一伸，隔著兩張桌子拿過祝顏桌子上的試卷。

干凈整潔的試卷上東涂一個黑坨坨，西抹一道墨痕痕，中間還夾雜著畫不像畫，字不像字的神奇東西。

洛少語發出驚天動地般的豬笑聲：“大哥，你快看祝顏的字，連我家小黃都比不上。”

小黃是洛少語養的一只豬。

洛明川板著臉，用刻薄的語氣輕飄飄吐出一句話：“蠢貨，你和她不分上下。”

洛少語笑容僵在了臉上，

“大哥，你的嘴真是不近人情。”

洛明川嘴角弧度提起0.01度，很是不屑，

“就你，憑什么？”

洛少語很準確地get到洛明川簡短話語中的未盡之意——就你那蠢貨，也好意思讓我近人情。

洛少語猙獰一笑，大哥，是你不義在先，就不要怪我不仁了。

“我要告訴父皇，昨天你背書時，偷偷在衣襟上打小抄。”

洛明川：……

失策，忘記還有這一茬了。

另一個角落里，兩名容貌姣好的女子湊在一起，綠衣服的女子輕聲開口：“歡歡，你說你表姐是真被學業打擊到瘋了還是在嘩眾取寵啊？”

祝歡面色不太好看，“不要說她是我表姐…不管是哪種，反正舅舅對她是徹底失望了，再怎么折騰也沒有用。”

這個祝顏真是蠢，裝瘋賣傻的結果只會讓舅舅對她更厭惡。

那就別怪她奪走屬于祝顏的一切了。

……

周夫子看著乖巧站好的祝顏，第三十次嘆氣。

“你有什么想說的嗎？”

來了！

死亡問話來了！

這種開放性的題目，看似隨心所欲，其實和前文必須息息相關，才能得到滿分。

她早就摸透了答題規則。

這種，肯定要從正面角度來回答。

祝顏信心滿滿開口，來了段詩朗誦：

“啊！周夫子啊！”

“你是人類文明的傳播者，”

“是播灑智慧的奉獻者，”

“是整個璃朝不可或缺的一顆啟明星！你，就是……”

“我的神！”

辭藻之華麗，態度之認真，情緒之真切。

滿分，必須滿分。

周夫子：……

他錯了，他大錯特錯。

他應該去相信母豬會上樹，也不該產生祝顏會認識到自己錯誤這種荒唐的想法。

周夫子教書二十年來，第一次覺得自己的語言如此之匱乏。

他沉默一瞬，決定單刀直入：“為什么這次考試你全錯？里面沒有你喜歡的題目嗎？”

其他人的題錯了那就算了，你爹祝太師寫的詩句你都答不上來，對得起你和你爹的父女情嗎！

祝顏羞澀一笑，一只腳不住和地面進行摩擦，“這個說來話長……”

周夫子無動于衷：“那就長話短說。”

祝顏深呼吸一口氣，然后氣沉丹田，

“我前幾天晚上上廁所被從天而降的一只胖貓砸到了頭昏了過去一醒來就發現自己的知識全部被貓給砸空了雖然這很扯但是夫子你要相信我這確實是事實真是悲傷他媽給悲傷開門悲傷到家了。”

OK，一口氣給順了下來，她就是口播界冉冉升起的新星。

周夫子：……

周夫子被無語笑了，“你這張嘴是租的別人的嗎？”

說那么快，也不怕把舌頭給咬著。

祝顏理直氣壯：“是您說要長話短說的。但我覺得這里面缺少了任何一個部分，就失去了它原本的味道。為了縮短時間，才出此下策。”

好一個清新又脫俗的理由啊。

周夫子都忍不住想給祝顏鼓掌了，祝家有你這么一個女兒，真是上輩子燒高香燒來的。

系統從角落里跑出來給自己加戲：【宿主，你把夫子當猴耍呢？】

祝顏一腳踩住系統的爪子，【哈哈，你可真會胡說八道。我這么美麗善良純潔的一個少女，怎么會做這種事情。】

她不過是隱瞞了一部分過于科幻的事實而已。

系統嗷了一聲，一瘸一拐跳到了祝顏的頭上，惡狠狠咬起空氣來。

咬死你這個欺負統的壞女人！

周夫子懶得和祝顏逼逼賴賴，直接大手一揮，

“明天上學時把你爹喊過來。”

女兒不正常，父親好歹是正常的。

學堂第一次有人被夫子單獨叫到房間里去訓斥，這個消息在短時間里迅速傳遍了學堂每個角落。

一下學，外面圍滿了裝作路過的學子。

他們伸長了脖子，試圖透過門紙看到里面的場景。

甚至有些武功較好的，直接飛到了樹上，攀在樹上往下面瞅。

為了找個好位置，外人看來清風朗月的學子們不停拉拉扯扯，

“你過去點，我完全被你擋住了！”

“兄臺，不好意思，這是我先來的，你麻溜去一邊去。”

時不時也有別的話傳來，

“我靠，誰在大庭廣眾之下放屁？還這么臭！”

“誰的簪子掉了，我數三個數，沒人要就是我的了。”

“你有病啊，看熱鬧還拿著書默讀。”

……

祝顏聽到外面的動靜，意味不明一笑。

周夫子眼角一抽，這瘋姑娘又想干什么！

祝顏對周夫子禮貌一笑，無比順滑的從窗戶上一滾。

落地的一瞬間從懷里掏出在系統那敲詐過來的超級黑煙炮仗，在盒子上一劃，完美地來了個天女散花。

“放煙花咯！”

炮仗燃燒速度很快，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時，它就在天上炸了開來。

一團團黑煙從炮仗里散發出來，對著所有人的臉頰和身體吻了過去。

嘹亮的叫聲從四面八方傳來，外面的行人很是疑惑：“第一學堂什么時候養了這么多狗？”

煙霧散開，剛剛還各有特色的學子們齊齊張開嘴，吐出一股黑煙。

他們的臉都變成了黑炭，只有眼白部分還保留它原本的顏色。

所有人：……

剛剛發生了什么？他們怎么換了個膚色！

祝顏放下袖子，露出白皙的小臉蛋。

她抿唇捂嘴“誒嘿”一聲，一雙美麗的眼睛立馬盛滿淚水：“抱歉，我太高興了，沒看見你們在外面。”

“各位哥哥姐姐們，你們會原諒我這個冒失鬼的是吧？我就知道你們最好了！”

黑臉蛋學子們：……

不要以為我們沒有看到你嘴角那放肆的微笑！

還有，你誒嘿什么呢誒嘿，

人生在世，要點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