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噩耗的坎德勒和溫斯頓臉色蒼白，喬納森的手心里也止不住地冒著冷汗。大家宛如石像一般立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一旦資金鏈斷裂，涉及到的不僅僅是無法盈利的問題，更是商業欺詐的問題，而且對象是海軍部。

一旁的的杜威看出了其中的蹊蹺。

“年輕的喬納森，軍人的眼睛如老鷹般犀利，耳朵如獵豹般敏銳，如果我沒有聽錯的話，剛才你們是不是說可口可樂的貸款被暫停了？那么，海軍的可口可樂軍費怎么辦？”

“讓我們冷靜一下，我們正在考慮應對的措施。”

“應對？年輕人，你真的能應對華爾街那般餓狼的進攻嗎？是不是我上次在白宮花園里看到的那個紐約銀行家搞的鬼？”

杜威的話讓喬納森想起了拉蒙特的威脅，但眼下他也不知道怎么應對，只能盡量安撫杜威。

“杜威將軍，請相信我們，無論如何我們也會保證可口可樂給海軍部的供應，我保證。”

杜威沒有說話，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喬納森，如同塞倫蓋蒂的獅子一般威嚴。突然間他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年輕人，這就是我喜歡你的原因。海軍部曾經和無數華爾街的餓狼打過交道，那些狡猾的銀行家遇到風險跑得比誰都快，只有你主動迎擊困難，我相信你。我可不敢相信海軍部的小伙子們沒有可口可樂的日子是多么難過。”

喬納森總算松了一口氣。

“感謝您的信任，不過我們要立刻返回紐約處理這些問題了。”

***

1898年1月

紐約市，華爾道夫酒店。

在安撫完杜威后，喬納森回到紐約，在華爾道夫酒店定了個房間。

回想起危機的經過，似乎摩根大通銀行斷絕資金來源會讓可口可樂隨時破產，但喬納森明白，與其說是摩根大通的阻擊，倒不如說是杰克·摩根的陰謀，只要找出杰克·摩根對摩根大通銀行能產生什么樣的影響就足夠了。倘若能成功應對這次危機，也能夠讓可口可樂公司從摩根大通銀行獨立出來。

“如果能通過對沖基金籌集投資基金就好了……”喬納森懷念起前世的金融經歷。

對沖基金？喬納森突然想起之前在格羅頓學校和羅斯福還有肖恩成立的對沖基金俱樂部，好幾天不見了，不知道他們辦的怎么樣了。

他徑直走向酒店走廊，撥打了放置在墻上的電話。

“喂，弗蘭克，是我喬納森，肖恩和你近況如何？”

“喬納森，別管那個該死的肖恩了。白宮的慈善派對肯定早就結束，你消失的一星期都去哪兒了？”

“別驚慌，弗蘭克，前幾天可口可樂剛剛和海軍部簽訂了供應合同，現在我們可以建造數十條工廠生產線。”

話筒中傳來了不可思議的驚訝聲，“天哪喬納森，這是真的嗎？你真的和海軍部簽約了嗎？”

“我當然沒騙你。杜威上將你知道嗎？一個對可口可樂狂熱的老頭，多虧了他，我們才順利簽約，很快我們就能在樸茨茅斯到諾福克海軍造船廠等數十個海軍基地的土地上建造起我們工廠了！“

電話那頭再次傳來了歡呼雀躍聲。羅斯福開始盤算起一年該會有多少銷量，然后又會賺多少錢。

“只是……”喬納森的話語停滯了下來，“我們遇到了點麻煩。”

羅斯福的歡呼戛然而止，“怎么了，喬納森？”

“摩根大通銀行對可口可樂的貸款已經停止，也就是說我們沒錢了……”

“為什么銀行會拒絕呢？那可是海軍部！”羅斯福的語氣近乎歇斯底里。

“都是杰克·摩根搞的鬼！你知道的，在家族里，杰克一直對我沒什么好感，這次他又想破壞我的生意。”

“為什么這樣呢？”羅斯福很是不解，“他們都是華爾街的銀行家，應該都明白現代金融的根本是信用，難道一家人之間也會出爾反爾嗎？”

“沒辦法，誰叫杰克是長子呢？他總是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喬納森嘆了口氣。

“可是，可口可樂的債券還在市場上流通，如果資金鏈斷裂的，我們該怎么辦……”羅斯福聲音低下來。

“我想我們應該用我們的基金購買可口可樂債券。”喬納森說道。“對于那些可以轉換成股票的人，我會給他們發行可轉換債券期權。利率高的話，明年初我們就能還清。從基金的角度來看，沒有損失。”

當涉及到金融方面專業知識的時候，便是喬納森擅長的領域了。所謂可轉換債券（CB），就是可以轉換成股份的公司債券，債券持有人可以此獲取投資款，并且無需再還本付息。

“如果你低價購買垃圾債券（投機級債券，也就是可口可樂債券的種類），一旦到期，利益率就會飆升，一定穩賺不賠。”

喬納森仔細地跟羅斯福講解著債券貼現率，對沖基金收益等各種知識，但實際上，他知道這些都不重要，因為一旦緬因號沉沒，美西戰爭爆發，軍售會猛增，而普利策和赫斯特會將這些消息傳遍整個美國，到時候，不論是可口可樂訂單還是債券收益都會隨之上揚。

“哦喬納森，如果真像你所說的那樣，那我們的錢真的就可以復制！”

電話那頭傳來羅斯福的驚嘆聲，還有咯咯的笑聲。

“是你嗎肖恩？”喬納森對著電話問道。

肖恩趴著床上，朝手上吐了口唾沫，繼續數著手中的支票。

“喬納森，剛才你們的話我都聽到了，我從我的愛爾蘭朋友那里籌了一些錢，你有興趣嗎？”

“有多少？”喬納森迫不及待地問道。

“400萬美元。”肖恩淡淡地說道，“怎么？弗蘭克，你的鐵路公司副總經理父親有這個實力嗎？”炫耀之余他還不忘嘲諷羅斯福一番。

“夠了！你這個骯臟的愛爾蘭黑手黨，不要以為我不知道這錢來得干不干凈！”

“那是他們做的，不關我事……”

肖恩和羅斯福一如既然地爭論起來。慌亂中，羅斯福不忘朝電話中等待的喬納森回復，“喬納森，等我幾分鐘，我給我的父親打個電話，我相信他會給我資金上的支持的！”

喬納森掛上了電話，焦急地等待著。空曠的酒店長廊中，他來回踱步的腳步聲清脆而又響亮。

他等待的這5分鐘仿佛是他生命中最長的5分鐘。

終于，電話的鈴聲再次想起，喬納森迫不及待地接了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了急促的喘息聲，“1000萬美元！有1000萬美元的基金對我們表現出的興趣！”

“剛剛我向父親詳細介紹了我們的計劃，他隨即聯系了他的朋友，并且用他的聲譽作為擔保，總共有1000萬的資金打算對我們進行投資。雖然尚未確認，但是我們有希望了！”羅斯福激動地有些語無倫次了。

19世紀末的1美元相當于現在的30美元，也就是說羅斯福的1000萬美元加上肖恩的400萬美元，總共1400萬美元的超級基金相當于現在的4億2千萬美元左右。

但問題是，這1000萬美元尚未確認，而肖恩的400萬美元又難以通過國稅局的審計，恐怕無法進入紐約證券交易所，剩下來唯一的辦法就是用這些錢進行股權投資，或者在場外交易市場上進行大宗交易。

無論怎么在資本市場上操作，也總比在學校里讀書強，一個念頭涌上了喬納森的腦海。

“弗蘭克，我有個想法，不如你們休學來紐約吧，我們一起做大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