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的皇城,似乎還很寂靜,但在圣人的金鑾殿上,眾大臣卻在激烈的討論著該立誰為儲君的事情。
圣人斜躺在龍榻上,扶著額,瞇著眼睛聽著大殿上眾大臣的討論。
他讓李晉安在這一個月里不要輕舉妄動,不要做荒唐的事情,也不要去查那件案子的兇手,安心待在王府里,沒事的時候,去幾位重臣家中去走動。
李晉安這次竟然會聽自己父皇的話,這一個月相安無事,眼看著就要到既定的時間,隨便找個人說是殺人兇手,就可以得到太子之位。
可就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李長安卻讓霍忠義帶來了一個讓所有人都震驚的消息。
“安王爺找到的是姜國的余孽,對于我南朝來說,那可是消除了隱患。”霍忠義自信的說著,這時候,他完全忘記了圣人之前交待過的事情,李長安要理所當然的被立儲,他也不需要去顧及一個荒唐的王爺。
“太傅,話可不能這么說,當年寧......寧嚴與您里應(yīng)外合,早就滅了姜國。當年身為將軍的您,還是親自回來向圣人稟告這個好消息的,如今卻要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嗎?”擁立李晉安成為儲君的兵部侍郎關(guān)博極力的反對,“若今日關(guān)押起來的是姜國的余孽,那你們當初的戰(zhàn)功可就要重新算一算了。”
“當年姜國一片混亂,本官確定在其皇宮內(nèi)沒有活口。這個姜國公主,是趁亂被人救出去的,這個人如今還健在的話就會威脅到我南朝的大統(tǒng)。”霍忠義試圖說服在場的所有人,“所以,我們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要利用這個余孽,找到救她出去的人,然后一網(wǎng)打盡。”
“太傅,我們是在討論立儲之事,您扯的遠了些吧。”關(guān)博很快敗下陣來。在場所有人也都明白,當年覆滅姜國,霍忠義和寧嚴的功績是不可磨滅的,雖說現(xiàn)如今寧嚴早已經(jīng)因為通敵叛國而死了,卻不能影響他為圣人打下的江山。
“本官并沒有扯遠,一旦今日立了儲,那么儲君就要幫助圣人分擔國事,這件事情是首先要解決的事情。”
霍忠義看向此刻正襟危坐在龍榻上的圣人,他想說的話算是說完了,如若不是顧及圣人的面子,今日他說的話可不會這么委婉。
滿朝文武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李晉安是個荒唐王爺,除了能討圣人歡心,其他一無是處,南朝的江山要是交給了這種人,那一定會和姜國有一樣的下場。
圣人怒視著霍忠義,他沒想到霍忠義會“臨時倒戈”,竟然沒有將他的話放在心上。
當初定了這一月之期,就是為了給晉安重新塑造形象留一些時間,想過會有變故,但沒想到卻是這么大的變故,讓他有些控制不住局面了。
“孤之前說過,眾愛卿都可以推薦德才兼?zhèn)涞耐鯛斄閮1娢贿f上來的奏折,孤已經(jīng)看過了,大家都認為長安更能勝任。”圣人嘆了口氣,繼續(xù)說道,“這樣吧,既然長安說找到的是姜國的公主,那我們大家就見一見這位亡國公主吧,也好一起定奪她的去留。”
說完,圣人手一揮,讓人將云舒從刑部大牢中帶到了大殿上。
這還是南朝有史以來,第一次圣人與眾大臣一起去審一個犯人。
云舒跪倒在大殿上的時候,已經(jīng)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看起來瘦瘦小小的,不像是16歲的女子。
“你是姜國公主?”圣人的聲音從龍榻上傳來的時候,云舒勉強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冷笑了一聲。
“不是。”她的仇還沒報,如今暴露了身份,必死無疑。“民女是寧嚴的女兒,寧云舒。”
“孤聽說了,寧嚴死之前做的最后一件事情,就是讓他找回來的女兒認祖歸宗。”圣人說道,“你就是他找回來的女兒?抬起頭來,讓孤瞧一瞧。”
云舒聞言,抬起頭看向圣人,眼中多了一絲膽怯,當然,那是假裝出來的。
圣人打量了一番說道,“確實和寧嚴的小兒子長的很像。”
在場所有人都瞧了瞧云舒。
大部分的朝中大臣,都見過寧嚴的小兒子寧初初,總認為他長得不太像寧嚴,如今見到寧云舒,她和寧初初倒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圣人對寧嚴的死,還是有些無法釋懷,雖然他也想讓寧嚴死,但是寧嚴無聲無息的被南宮長安殺死在牢中,并非是他想要的。
畢竟這么多年,寧嚴確實為他打下了很多的江山。
如今圣人看著寧嚴的家眷,竟然會生出一絲的憐憫之心。
“來人,放了她。”圣人一聲令下,跑進來兩個侍衛(wèi),就打開了云舒的枷鎖。
“圣人,不能放啊,臣有證據(jù)......”霍忠義說話間,從懷中掏出一幅畫像呈了上去。
圣人命人打開一看,是云舒的畫像。“不過是一幅畫像,能證明什么?”
“圣人,這是安王爺通過姜國戰(zhàn)神軍的殘部,讓他們憑記憶畫出的姜國公主的畫像。”
“哼,霍太傅,你真的想要靠這幅畫像說服孤嗎?”
這當然不能,只是李長安和霍忠義決定拼一拼,最起碼能讓圣人心中有個疙瘩。
“啟稟圣人,盛王爺前來述職。”
正在圣人和霍忠義僵持不下的時候,侍衛(wèi)“搬來了救兵”。
圣人從沒有哪一次,像這次一樣對著走進來的李盛安露出慈祥的笑容。
“參見父皇,兒臣奉旨前來述職。”李盛安行完禮,將一封奏折呈了上去。
圣人并沒有著急看,而是很關(guān)心的詢問了李盛安近日的狀況。
這讓李盛安有些受寵若驚,一一回答了圣人的問題。
“盛安,孤可以賜你一件禮物,你想要什么,盡管提出來。”
李盛安看了看周圍的大臣,他們個個面紅耳赤,似乎在他進來之前,這里是一片戰(zhàn)場,而他的到來,正好熄滅了硝煙。
跪倒在地上的云舒,好像完全沒有力氣一樣,不發(fā)一言。雙手被夾刑過,骨節(jié)處的傷痕觸目驚心。
“父皇,兒臣想要寧云舒與兒臣完婚。”
眾人嘩然,不知道這件事情應(yīng)該從何說起。
只有圣人,哈哈大笑了起來,“哈哈哈,你若是不提這件事情,孤倒是忘記了。”
圣人看著大殿上狐疑的大臣們,慢悠悠的說道,“寧嚴在找回他的女兒寧云舒的時候,孤就將寧云舒賜給盛安做側(cè)妃,只是寧嚴另孤失望,這件事就被孤忘記了。如今盛安你提出來,孤便答應(yīng)了你。”
說完,霍忠義還想要反駁什么,卻被他身后站著的呂凈攔住了。
“盛安謝父皇成全。”
說完,在得到圣人的允許之后,李盛安抱起渾身無力的云舒,離開了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