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弟，如何？我剛剛那一腳踢得好吧？”王雍問道。
蹴鞠是風靡大宋，甚至在遼國、黨項那邊都極受人歡迎的“現象級”運動。
王雍是浸淫此道的高手，那腳上功夫離“出神入化”也只有一點距離了。
“王兄你是踢得好，但沒陳兄有準頭，球頭還得他來當。”有一隊員說道。
蹴鞠每隊十二或十六人，分為球頭、次球頭、驍球、正挾、頭挾、左竿網、右竿網、散立等，剩下的為替補隊員。
只有球頭才有將球射入風流眼（球門）的資格。
“那當然，只是昭弟你踢是踢得準，但球能不能在腳上多顛兩下，玩點畫樣出來？一點美感都沒有。”王雍抱怨道。
“唉，這有什么，能將球踢過去就行了，我回頭再多練練。”陳昭笑著說道。
“是極是極，陳兄畢竟前天才和我們一起練嗎，能有如此技藝，再給他一點時間，必定會成為我大宋國腳！”
“國腳啊...”
陳昭雖無意逐鹿，奈何球隊苦楚，規則他其實還不是很懂，跟隊友們之間的配合也算不上默契。
但主打的就是一個力大磚飛！
只要我踢的球能過風流眼，且對方的人接不到，那就是我贏！
眾人一路打打鬧鬧來到了比賽會場。
......
“昭弟，你走前面些。”
到了會場，像王雍這類隊伍里的“元老”，一個個都低著腦袋，像個鵪鶉一樣。
“王兄，這是何故？”陳昭疑惑地問道。
王雍踢蹴鞠是一直是個昂揚熱血的樣子，怎么到了會場上反而怕了？
難道上次被丁珝他們給踢怕了？
王雍縮著腦袋，嗡聲道：“你待會兒就知道了。”
他的話很是靈驗，正式走進會場，圍觀百姓的“歡呼聲”便給了陳昭答案：
“直娘賊，還老夫錢來！”
“踢成那個鳥樣，你們還好意思繼續上場？”
“換人，換人！”
......
陳昭大概明白是怎么一會事了，尷尬地笑道：“這開封的百姓還真是...熱情啊！”
王雍繼續佝僂著身子：“上次比賽時，咱們隊里突然換人，被丁珝那狗賊抓到了破綻，不小心才輸的。”
“昭弟，你是知道的，有蹴鞠比賽就一定會有賭局，我們球隊以前一直是開封的幾大熱門球隊之一，實力那是有目共睹的。”
“雖然丁珝那狗賊的實力也不差，但我們這走了幾個好手，他們那又花重金招攬了幾個蹴鞠人才，此消彼長之下...”
“這也不能怪我們啊！我可是將所有的月錢全押在自己隊上...“
說著，王雍的眼角竟然泛起淚花，看樣子是賠了個精光。
陳昭對賭博不感興趣，隨口一問：“那王兄你這次還押了嗎？”
王雍抓住陳昭的衣角，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昭弟啊！哥哥我接下來到哪里吃飯，可就全看你的了！”
這又是梭哈了？
死性不改啊！
陳昭想著得給王相公提上一嘴了，他可不想看著自己的好兄弟墜入深淵。
輕拍肩膀，以示安慰：“你放心，看兄弟我的。”
陳昭進了比賽會場，丁珝他們也緊隨其后，一眼就看到畏畏縮縮的王雍，笑著說道：
“喲，這不是王兄嗎？幾天不見，怎么腰都直不起來了？”
他看向王雍的眼神中帶著三分薄涼，三分譏笑還有四分的漫不經心。
“丁珝，你就笑吧笑吧，等會你就笑不出來了！”
丁珝的笑容愈加放肆，戟指四方：“憑什么？憑你找的這群歪瓜裂棗嗎？”
手指正好落在陳昭身上“這就是你找的新球頭，看起來也不...”
（球頭的帽子和其他隊員稍有差別。）
丁珝的臉上露出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陳昭？！”
哦，被認出來了，沒想到哥的名氣已經這么大了！
陳昭微微一笑。露出八顆牙齒，向丁珝擺擺手：“哈嘍！”
陳昭自參加完詩會和決勝耶律粘袞后，他的面孔也漸漸被開封的上層社會所熟知。
雖不至于到“天下皆知我名”的程度，但在大街上隨便找兩個人來，他們也能簡單描述一二陳昭的樣貌。
“陳昭，你來干什么？”丁珝警惕地問道。
“我告訴你，這兒可是蹴鞠比賽會場，這么多百姓看著呢，由不得你胡來！”丁珝厲聲呵道。
“該死，我怎么忘記了陳昭和王雍的關系還不錯，我剛剛罵了他，他應該不會直接動手打人把？”
大勝耶律粘袞，陳昭的勇武在整個開封傳唱，但在衙內的圈子里，則坐實了陳昭“衙內殺戮機”的稱號。
他連遼人都敢打，你一個小小的衙內算什么？
而且他還聽說陳昭跟自己的爹爹丁謂關系不怎么好...
看著陳昭的眼神更加警惕，身體也不自覺地后撤兩步。
“陳昭，你要是想動手，也得掂量掂量地方，在開封府的人來之前，你未必能將我們全部打趴下！”
丁珝身旁的賀洪大聲喊道，好像這樣能給他壯壯氣勢。
“刻板印象加重了？但我最近好像沒做什么事吧？”
陳昭正欲解釋，他的名聲可不能這么毀了！
突然，一道聲音穿過嘈雜的人群，精準地傳到陳昭的耳朵里。
“陳兄、王兄，萬勝，萬勝！”
聽到熟悉的聲音，陳昭扭頭看去，晏殊坐在觀眾席上為他們鼓勁呢。
陳昭向他揮揮手，示意自己聽到了。
而這一扭頭、一揮手就讓觀眾席上更多的百姓注意到了他。
“那就是圓社的球頭？看著感覺好熟悉啊！”
“廢話，那是陳宮使，陳昭！”
“好像真的是他！”
......
確定了陳昭的身份后，球場上的氛圍驟然一轉，先前的辱罵聲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只留下一片整齊劃一的：“好兒郎！”“萬勝！”的喝彩聲。
我就說嘛，開封的百姓們是很熱情的！
王雍也沾了陳昭的光，彎了許久的腰也終于直了起來，還有心情朝著百姓們打招呼呢！
相比于陳昭那邊的興高采烈，丁珝這邊就是如喪考妣。
讓我打陳昭，真的假的？
“珝哥兒，要不我們投了吧？”賀洪從心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