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夜晚的冷風吹得打了個哆嗦。
沈燁看著我,眼神銳利得像貓頭鷹,冷冷地刺在我身上,仿佛要將人盯穿。他忽然冷笑,一把奪過我手中的筆記。
他得意洋洋地看了我一眼,電光火石間,筆記本劃出一道拋物線,像被扔垃圾一般扔出窗外。
——那是我寫了三年的數學筆記!
我猛地看向他,瞳孔緊縮。
筆記本落地發出悶重的撞擊聲,我仿佛看到了它沾滿臟污,紙張脫落。
沈燁一把把我摁在椅子上,臉上帶著玩味的笑,一腳踢上了房門。
滂沱大雨下,我的筆記本幾乎撐不住三秒。
想到這兒,我的臉一瞬間煞白。那上面記滿了知識點和例題,是我無數個日夜埋頭苦練的成果。我拼命地想要掰開他握住我手腕的指。
“沈燁!我的筆記要被淋壞了!”我急得快哭了。
他惡劣地哼了一聲,上鎖,兩手一攤。
“蘇楠,認命吧。”
仿佛我爸媽死后那群人刻薄的語調。
他們勸我道,你一個女孩子,能擔得起什么責任,還是快點找個聯姻對象,讓人家族庇護著吧。
我緊緊地咬著下唇,齒印又深又重,疼得我一激靈,只能拼命不讓眼淚落下。
又一道閃電,別墅的燈跳了跳,然后徹底暗掉,一樓開始騷亂,我借著閃電看清了沈燁緊緊下唇。
大雨沖刷綠葉的聲音更大了,天空滾滾響了幾個悶雷,泥土腥濕。
我咬著下唇,下定了決心。
沈燁纖長的手卡著我的脖子——我張嘴,狠狠地咬上了他的手背。
尖尖的虎牙刺入皮肉,充斥了泄憤的意味。他疼得手一松,氣管的束縛瞬間被解開。
沈燁的臥室在二樓,樓下是樹叢與腥軟泥土。
我爬上窗戶,盤算了下缺胳膊少腿的概率,心一橫,閉著眼睛跳了下去。
咬他我用了十成十的力,齒印清晰地被印在了上面。沈燁背對著我,驀地聽到了我落地的聲音。
他漂亮的眼眸縮了縮,舌頭瞬間僵住,面色僵硬。
我無暇顧及,跳下去的一瞬間,大雨鋪天蓋地地打在身上,白裙頃刻間被淋濕。觸及地面時,膝蓋重重地磕在泥土上,摩擦出暗紅色的血痕。睡衣沾上了污水與泥土,劇烈的疼痛隨著小腿向全身蔓延。
筆記本靜靜地躺在地上,已經在雨中被泡濕,將近一半的字跡難以辨別。
朋友寫在扉頁的祝語被暈開一大半,只留下她孤零零的簽名,和我的名字并排。
她早已在半年前轉學,去了美國。
我抱緊筆記本,用力擦干了上面的水痕,放聲大哭起來。
別墅的燈已經全部恢復好,傭人們打著傘跑了出來。傷口與泥水的接觸讓我痛暈在大雨里,被保姆抱了回去。
受傷又高燒,我躺在床上,昏昏沉沉。迷蒙間,我掀起眼皮看到沈燁被沈父拉進了臥室。他看我的眼神里混合著復雜的情緒,卻倔強著不肯跪下。沈父氣急,一藤條抽在他背上,多出兩條血痕。他低著頭咬著牙忍著,目光灼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