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劃的成功不出意外，這是建立在大守護者和筑城者權力斗爭的本質，以及末日文明之下雙方的互相妥協。

他們甚至可能意識到了有第三方勢力，但改變不了需要互相妥協的結局，畢竟他們無法背叛自己的階級。

筑城者會向強勢的大守護者妥協，之后大守護者會向筑城者低頭，雙方互相表演，這是文明另類的君權和相權的一種斗爭。

這種安排簡單，如果要失敗，唯一的辦法就是有人率先開始背叛自己的階級利益。

比如大守護者在繼承人失蹤可以宣告死亡的情況下，對有最大犯罪可能的筑城者選擇妥協和認錯，那可可利亞和她之后的大守護者基本上就不可能抬得起頭了。

筑城者也許有犯錯也許沒有，但他們犯錯與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有犯錯的能力。

在貝羅伯格的陣營里，正常認知之中能解決大守護者的繼承人的只能是筑城者，這個猜測就足夠開槍了。

沒有什么統治者會等到木已成舟之后才選擇迫不得已的反擊，可可利亞只能強勢彈壓，她如果弱勢，就只配成為希莉兒這種貨色了。

這計劃成功的其實沒什么意義，重點全在桑博身上。

他的武力值放在當前的貝羅伯格完完全全就是個掛，但孟開不會委托他去解決可可利亞。

一來他不會接受，用武力去推動戲劇的演出就太對不起假面愚者的美學了，其次，孟開也不希望可可利亞倒臺。

她這種背叛者不成功把自己的陰謀暴露就死去，還能指望即位的布洛妮婭立刻變成和她母親一樣的貨色繼續整活兒么？

筑城者的地位穩得孟開頭大，不來個瘋子當老大，這種游戲就沒辦法正常打贏，七百年的歷史讓大守護者和筑城者就是高人一等，貝洛伯格人沒有反抗她們的想法。

如果單純為了奪權而進行政治斗爭，孟開就會失去娜塔莎和希兒的信任，她們的信任很大程度上都是建立在了相信孟開能夠讓貝羅伯格活下去。

計劃能夠成功不出意外，會下來的是杰帕德也不算意外。

事實上孟開給過選擇的，如果那個老兵選擇了更有道義的安排，他只能去找希露瓦這類人——被大守護者彈壓，但仍舊抱有絕對的社會地位和身份的銀鬃鐵衛人士。

名義上希露瓦當然被撤職了，鐵衛的軍官序列里肯定沒有希露瓦。

但如果現在她想要進入軍事禁區，還真沒有士兵會去阻攔她。

如果是這樣，他可以走筑城者的路線。

可對方選擇了效忠自己士兵的職責，他選擇了逐級上報，等同于放棄了孟開。

除非他也是個政治達人，看到孟開就意識到了孟開可能會牽動一場政治風波，這是在幫助孟開登堂入室。

但這不可能的。

布洛妮婭的失蹤消息被遮掩，可可利亞不可能大范圍的暴露自己的養女失蹤了，這種消息必然只會在筑城者的高層之中流傳。

他不知道布洛妮婭失蹤，也不知道下層區有一個可以消磨鐵衛的“敵人”，自然也不可能知道上報會給孟開帶來一個取信可可利亞的機會。

真有這種一眼就判斷未來走向的技術，這老兵高低要開點未來視。

他選擇了大守護者，就等同于直接放棄了孟開，這種選擇稀松平常，不值得奇怪。

他做出了他認為最正確的選擇，所以杰帕德被留在下城區，鐵衛的權力系統出現變更，這也是他應得的命運。

人并不是沒有掌握命運的機會，雖然很少，但總歸是有的，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下層區的民眾在地火的安排下開始簇擁上層區派來的銀鬃鐵衛。

這方面的工作唯一的難點就是控制簇擁過去的民眾不是個大嘴巴，把下層區想要干上層區的消息出賣給杰帕德，剩下的就是把自己糟糕的生活展露給杰帕德他們看。

困難會強制滋生希望，只有懷抱希望他們這些人才能夠活下去。

在這個基礎上，民眾的一切說辭都是合理的，再者，他們也騰不出心思去想，為什么下層區的人敢有算計鐵衛的心思。

而在挑選自己人的方面，孟開的能力從來不會讓他失望。

杰帕德享受著從未享受過的熱情簇擁。

上層區的人會承認鐵衛的犧牲和付出，但下層區的人不一樣，他們從鐵衛身上看到的是活著本身。

這種熱情讓鐵衛們斗志昂揚，奧列格重新出面，以地火首領的身份讓出了對下層區的控制權。

軍官很容易以為他是希望地火的民兵被納入鐵衛之中，吃上正式的編制。

以各種粗狂的想象，他們也很難相信一個地下民兵可以比貝羅伯格的官方組織更加吃香——除非他根本就不是在維護和平，而是在維護自己的和平。

但這里的民眾熱誠，眼中懷抱著希望，這些人顯然不是地火的人，而是真正的普通下層區民眾。

資源有限，他們能夠眼神熱誠卻絲毫不考慮中傷或者打小報告，那說明地火做的是真的不錯。他們待民眾很好，那他們過的不好就是常態。

這是物資有限所決定的必然現實，杰帕德并不昏庸，他當然保持著對下層區造反的可能性的提防和戒備，但肉眼所見的所有發展都在告訴他，這里除了生活環境有些困難以外，剩下的都是欣欣向榮的場景。

民眾的熱情是真的，環境困難也是真的，能夠在這種環境下激活人們的熱情，奧列格的地火受人尊敬自然也是真的。

什么都是真的，他當然什么也不需要懷疑。

緊接著奧列格便把史瓦羅的蹤跡告訴了杰帕德，后者保持著出色的戰斗素養，并沒有輕易地下定動手的決定，而是打算暫時的探查一番。

奧列格自無不可。

爐心下來的道路曾經被史瓦羅占據，這里的痕跡無法作為，但正因為無法作偽，所以某些事情處理起來就會更加真實。

比如···為什么在這種重要的地方，會有大量機械活動的痕跡。

這是一個時間的問題，究竟是人們生活的因素暴露的更多，還是機械活動暴露的更多，這將影響杰帕德的決策。

他絕不愚蠢，但一個從走入開始全是謊言的地方，他也未必有多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