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納首先回收了陣亡玩家留下的斧子,然后便領著上百號烏合之眾和騎士出了城。
吊橋被簡單的修了一下,最起碼走上去不用擔心掉河里了,不過安納對橋梁的安全要求更高。
基建得往后再談,現在的主要目標是擊垮暴民的抵抗意志。
看得出來玩家們都很稀奇,行軍的路上不時有人落隊,有些還能追上隊伍,還有些再也沒跟上來。
安納派去前方偵察的玩家本該每隔一段時間回來一次,也許是迷了路,也可能是單純的貪玩。
他的偵察兵們自從出發后就沒回來匯報過,安納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要是莫名陷入了重圍,他保證第一時間拋下玩家們,和騎士一起突圍逃走。
大概是他高估了暴民的專業水平,這么好的伏擊機會竟然沒人來攔截,村莊歷歷在目,安納提前囑咐好玩家們保持安靜,但到村莊附近時還是有玩家忍不住鬧出動靜,不過這時候安納沒心思再管玩家們了。
路的盡頭,層層疊疊的綠葉和古樹環繞著茅棚和木屋,斑駁的陽光透過樹梢照進畜棚中,將豬圈里的死豬、雞圈中的死雞暴露在光線下。
村莊的中心是較開闊的空地,空地中央立著座巨大的倒十字架,倒十字架周圍的落葉上跪著一排排尸體,整齊地圍繞著倒十字。
一具尸體被穿插在十字架上,不是玩家,也不可能是。
誰會閑到死后還掛機不下線呢?
村中靜悄悄的,直叫人心里發寒。
安納看了眼歌德,從騎士的神情中發現了從未有過的凝重。
他心中同樣沒底,這一看就是邪教的獻祭儀式,前世游戲里的獻祭只是做做樣子,這一世呢?邪教徒有召喚出什么東西嗎?
玩家們進村后就三三兩兩的散開,他們嘴上嘖嘖稱奇的討論著,天馬行空的話語沖散了空氣中的沉凝。
“這是尸體嗎?好雞兒真。”
“是不是觸發劇情了?怎么沒對話?”
“臥槽,尺度這么大的嗎。”
“哎,那還有個十字架。”
又有四根倒十字架被玩家們陸續發現,上面各自穿插著一具尸體。
十字架的位置均勻對稱,一看就是刻意選擇的距離。
安納領著騎士挨個觀察著倒十字,站在濺了血的草地上,他沉聲問道:
“你見過這樣的嗎?”
“埃耐爾領的領主也有將人插進十字架的癖好。”歌德古板的臉上都透露出了一縷厭惡。“野蠻血腥的刑罰。”
提起刑罰,安納也想到了帝國流傳已久的死刑,將人釘或是插在十字架上。
他透過樹梢看了眼天上熾烈的太陽,身上的陰寒依舊如附骨之疽不肯被溫暖趕走。
“死刑可不會讓圍觀的人也死掉,他們明顯不是囚犯。”安納用劍撥開圍在十字架旁的尸體,觀察著他們的身體,沒從中找到傷口。“是什么殺了他們?”
歌德的憎恨清楚地浮現在臉上:
“法師的伎倆!”
“也許吧,那個法師為什么要殺掉這群愚民?你比我經驗更豐富,知道這是什么魔法嗎?”安納找遍記憶都沒翻出類似的儀式魔法,前世他試過給特感加點,但收益太低最終沒能堅持下去。
“別瞎逛了,過劇情了!”玩家的吼叫打斷了安納與歌德的交流。
他和騎士以同樣的眼神瞥了眼玩家們,歌德忍不住低聲說:
“無意冒犯,我還是不太明白為什么要帶上他們。”
“草,***看不起我。”有耳尖的玩家聽到了對話。
“我的能耐大著呢!”一位昵稱為‘除你絲襪’的男玩家叫嚷道。
安納展露出一個不帶有嘲諷的淺笑:
“比如?”
‘除你絲襪’似乎沒想到NPC也會搭理他,支支吾吾半天才憋出來一句:
“我下雨天知道往屋里跑。”
這下歌德都沒了不滿,大概是把玩家當成了有缺陷的苦命人,騎士關愛地看著玩家們,鄭重道:
“別怕,我會站在你們和敵人之間。”
安納差點被這倆活寶逗笑,他輕輕咳了咳,拍了拍‘除你絲襪’的肩膀,使得玩家的臉都紅了起來。
“悲憫救主在上,你的價值比你想象的更大。”比如肉身探路。
像是受到了鼓舞,‘除你絲襪’挺起腰桿,好若雄鷹般掃視四遭,仿佛一有什么風吹草動就會沖上去表現自己。
“這游戲有點意思。”
“噓,注意言行。”
“懂的懂的,代入感,咳咳。”
玩家們瞬間換了副面貌,有模有樣地扛著矛在村中巡視,不時有玩家跑來向安納匯報情況,雖然還有些吊兒郎當的,但好歹省去了安納來回奔波的功夫。
“男爵大人,我們搜到了一筐雞蛋。”
“大人,這兒還有幾桶酒。”
“老安,呸,領主大人,我翻到了一罐牛奶。”
“領主,這還有個女人..臥槽!死的。”
安納瞅著像是強盜進村的玩家們,不得不提醒道:
“看看地上的腳印,尸體旁的痕跡,除我們以外還有其他東西來過,誰能找到它,賞賜一根開刃的矛。”
安納用劍繞著草坪上淺淺的痕跡畫了個圈,和騎士一同探討起腳印的主人。
“像是蓋曼人。”騎士說。
“我覺得比蓋曼人步伐更輕一點,像是頭踮著腳的熊。”
“我在卡羅爾見過一種和老婦一樣的怪物,生活在沼澤中,渾身長滿魚鱗,它的腳印與這個有些像。”歌德再次拋出觀點。
安納聽著有些不對勁,前世玩游戲時可沒這么多稀奇古怪的東西,主線只是帝國和蠻族的戰爭,其他物種和地球一模一樣。
“你還見過其他不一樣的東西嗎?”
“以前還沒那么多,最近幾個月我經常能在野外碰見不正常的野獸,它們都會一些法師的手段,我懷疑是從邪惡的法師實驗室中逃出來的變種生物。”
“....以前的法師可搞不出這么多奇怪的東西。”安納越聽越是不安,卻不想歌德推翻了他的觀點。
“以前確實沒這么多,偶爾才能撞見一兩只。”
安納再也不能肯定,這兒到底是不是他玩的那款游戲了。
“有東西在打我!”一位玩家的驚叫引動了安納和歌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