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俺答求貢 兵禍大同
- 大明首輔從庶吉士開始
- 坐小孩那桌兒
- 4072字
- 2024-06-20 09:00:49
翰林院中給庶吉士安排的,第一階段的學習,主要還是以理論為主,給他們講學的五經博士是一名姓曾的老者。
通常是著一身寬松的官袍,身材不顯纖細,須發花白,看起來年在五六十歲間許。
倒是不茍言笑,多是擺出一張嚴肅的臉面,叫學生在他的課堂上,正襟危坐,不敢交頭接耳,偶爾也會點名提問,不能回答者,會被罰抄典籍、站立上課。
除了文學性的課程外,工作技能上的培訓,前期又主要包括:編撰歷朝實錄、整理邸塘兩報、收集和典藏圖書等等。
會有專門的教習,帶著庶吉士們,分成各個批次,進行交錯學習。
上過第一輪的課程之后,徐正卿屬第一批被分往編輯科的成員。
這種方式說得好聽點,就是學以致用、在工作中學習,說的不好聽點,就是免費的勞動力。
庶吉士進入到具體的工作崗位上,幫著進行編撰、編輯工作,在一定程度上,也能夠減輕各項工作負責人的工作壓力。
反正留在翰林院中的官員,不外乎以下三種,熬資歷的、追求學術的、有遠大志向的。
無論是哪一種,有新人進來,幫他們分擔工作壓力,能讓他們去做自己的事情,都值得高興。
而邸報這種制度,起源于秦漢時期,成熟于唐宋,也算得上是現代報紙的雛形。
在明朝具體實施下來,主要通過各個地方在京城設置專門的辦事處,這個地方就叫做“通政司”,派有常駐人員,負責朝廷與地方的聯絡,
功能就是及時將皇帝的諭旨、詔書、臣僚奏議等中央文件、宮廷大事相關政治情報進行傳遞。
塘報則是同等重要的軍事情報,不過這種情報,更多的是地方向上級傳遞的。
而當下,明朝廷中收到最多的,自然要屬大同方面的塘報。
其實在元朝統治期間,蒙古人已經見識過中原的富庶后,即便被自明太祖朱元璋趕回了出生地,俺答也一直猥瑣發育著,期待著有一天能夠重返中原這片富庶之地。
按照塘報上的說法,北虜俺答于嘉靖二十五年的五月份,帶著人馬來到大同塞外,求貢于明廷。
并表示自己按照蒙古最隆重的禮節,挑選了白駱駝九頭、白馬九匹、白牛九只及金銀鍋各一個來“進貢講和”,并約定“自后民種田塞內,虜牧馬塞外,各守信誓,不許出入行竊”。
彼時的明朝,正處在國庫盈余,內憂不顯的時期,大抵還有忌憚蒙古的意思,文武百官自然不能同意,嘉靖更也沒有鳥他。
結果,邊鎮大同總兵的巡邊家丁,巡衛時殺害三位來使,就此埋下三年后“庚戌之變”的點火索。
所以是點火索,而不是直接開戰,那是因為蒙古內部也出現了問題。
“俺答”這個稱呼,是明朝時期的漢語音譯。
這位蒙古首領原名為阿勒坦(意為金),他出生于蒙古右翼的韃靼汗國,也是祖父達延汗為統一蒙古而戰的關鍵時期(正德四年)。
達延汗是成吉思汗的第十五世后代,也是蒙古中興的英主,但他到去世依然沒能完成統一蒙古的重任。
權位原本應該由他的父親巴爾斯博羅特繼承,但父親在位的時間極短,這個統一蒙古的重任很快就落到了年僅十三歲的阿勒坦和兄長袞必里克肩上。
在這次析產分封中,長子袞必里克得到了鄂爾多斯萬戶(屬河套以北),次子阿勒坦則成為了土默特部落年輕的三萬戶首領(土默特萬戶的大部分),成為土默特萬戶的最高領主,開始正式登上歷史舞臺。
此后,一直跟著大哥袞必里克南征北戰,以掠奪更多的人畜和物資。
嘉靖十一年,韃靼汗國右翼濟農(釋:副王或副汗)袞必里克(吉囊)與俺答領軍五萬,西征亦不剌和卜兒孩叛軍,大軍自鄂爾多斯西渡黃河,沿賀蘭山南下甘肅鎮轄地,自扁都口翻越祁連山,進入青海北部草原。
在布哈河之戰中,卜兒孩為了保存實力實力而遠逃,留下盟軍亦不剌軍獨自抵御,亦不剌不敵蒙古右翼大軍而戰敗投降,后將女兒阿爾木扎嫁給袞必里克,韃靼乘勢收降了一批土默特部民后,班師回到河套。
導致驚魂未定的卜兒孩,連忙向明朝廷提出內附通貢的請求,卻沒有得到明廷的準許。
這年,俺答才二十四歲。
嘉靖十三年,韃靼汗國右翼兩兄弟,第二次率軍西征青海的亦不剌和卜兒孩叛軍,沿著兩年前西征的路線,翻越祁連山,在峨堡三角城襲破亦不剌軍,收復其大半部眾。
亦不剌單騎西逃,想要憑借乜克力貴族的身份,融入滿速兒汗主政的吐魯番汗國,被當地駐軍斬殺。
同時,卜兒孩也再次腳底抹油,率眾逃走,待蒙古軍隊返回漠南后,才重新回到返還湖草原,此后還接替了亦不剌成為青海蒙古叛軍的乜克力首領。
此次西征之后,韃靼汗國博迪阿克拉汗,聯合蒙古右翼濟農袞必里克和土默特萬戶俺答兩位堂弟,共同擊敗了北部的兀良哈萬戶反叛力量。
右翼兵馬的東征西討,也使得袞必里克聲勢大振,導致韃靼汗朝廷已經無法有效節制右翼軍政,大汗博迪本想找個借口吞并右翼三萬戶,但后被近臣及時勸解,這才得以保存汗位。
嘉靖二十一年,韃靼汗國右翼濟農、鄂爾多斯萬戶袞必里克病逝,俺答承襲大哥右翼濟農之職位。
來年,為了再次擴大右翼的影響力和人口,俺答發動了第三次西征,打的依然是青海卜兒孩叛軍,在甘肅鎮與青海地區的交界處,戰勝了卜兒孩軍,卜兒孩只得率眾遠遷大通河上游駐牧。
俺答就此收服卜兒孩帶至青海的永謝布部民,并將這部分人馬送給了永謝布部萬戶,也是六弟博迪達喇的長子,回程途中,又命兩個兒子率領七千騎兵,從黃羊河南夏青海駐守。
自此,韃靼土默特部眾開始在青海巡查、駐牧。
俺答率領的西征大軍回到鄂爾多斯后,阿拉克大汗博迪親自前來迎接。
隨后在成吉思汗八白室陵寢前召集蒙古各部,授予俺答“土謝圖徹辰汗”的稱號,韃靼右翼的濟農俺答便成為了擁有汗號的真正“副汗”,史稱“阿勒坦汗”或“俺答汗”。
左翼的韃靼大汗從此僅對其保留名義上的宗主權,右翼的實力得到了左翼大汗的承認。
經過三次的西征戰役,俺答汗已經初步展現出成吉思汗一系的血脈之力,這也讓同族產生了深深的忌憚。
到了嘉靖二十六年。
韃靼汗國博迪阿拉克的長子達賚遜繼承父親汗位,自稱庫登汗,面對日益壯大的右翼濟農俺答汗,終于忍不住,開始與之攻殺。
俺答此時應該是正處理這件事情,同時,還在不停地向明廷請求通貢。
徐正卿諸多的塘報和邸報中,整理出年前事件發展的經過,腦子中不禁又想起了三年后將要發生的“庚戌之變”。
雖然這場危機因為被后世人評為才大志疏的俺答汗無意南圖,只求通貢互市,以嘉靖許諾開放大同馬市而草草結束。
但當時作為大同總兵的仇鸞,實在是太操蛋了。
怎么也算是名將之后,竟然做得出因為看到蒙古軍容威武,畏懼出一褲兜汗,從而重金賄賂敵軍,讓人家另尋路徑南侵這種厚顏無恥的事跡來。
真是叫人越想越氣,恨不得將仇鸞的從府衙抓出來,扇上兩巴掌。
雖然仇鸞現在被徐正卿改變歷史走向,透露給嚴嵩讓其調回了京城,但新上任的總兵即是嚴嵩的人,怕是也好不到哪里去。
從三年后,俺答汗破關后,兵部尚書丁汝夔和各路勤王軍兵“只求堅壁清野,緊鎖城門”的反應來看,明之軍兵怯戰、懦弱怕已久矣。
不知道朱元璋要是見到這一場面,會是何種臉色和感受?
徐正卿苦笑搖頭。
想起那個能在天下未定之時,寫出:
“殺盡江南百萬兵,腰間寶劍血猶腥。老僧不識英雄漢,只管嘵嘵問姓名。”
那等充滿英雄氣魄詩句的明太祖,他還是心存敬畏的。
自古打天下難,守天下更難。
不只是因為江山依舊,人已不同,更有一套制度,長久實施下來,形成固化的階級,不斷腐蝕王朝的根基,民丁受壓榨到了極點的原因。
教員同志的那一句“階級是最大的敵人”自有道理。
作為一個穿越過來的人,徐正卿對于明廷并沒有什么濃厚的情感,但他對于這個民族還是有血脈相連的感受的。
所以君主是誰,他并不在乎,他想要做的,是讓這個民族變得更好。
但這種思想的出發點,又不是他對徐階說的那什么“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不過是為了滿足他自己一個人的好勝心和榮譽感而已。
“懷安,到散學時間啦,明天還是休學,你在這發什么呆?”
不知過了多久,從旁側走來一人,近了他身邊,用不大不小的聲音問了句。
這時候,已經可以看到,有些人收拾東西往外走,但也有寥寥幾個,還留在席座上,認真的查看、整理手中的材料。
他們這一屆的庶吉士,起初那幾天還好,大家都還能夠比較認真,入學的時間越長,逐漸便越發展露本性。
好似上課成了應付式的任務,課余時間才是精彩的人生。
“哦,你先走吧,我還有一些事情沒有弄完。”徐正卿抬頭笑道。
“行吧,那我先走了。”
那人打過招呼后,見徐正卿沒有太大的反應,也沒有自討沒趣,自去了。
徐正卿看他走出門口的背影,也想起了一些事情,今晚本來是有一場宴席可以去蹭吃蹭喝的,規模類似于“新生”入學后的聯歡會。
產生的費用,自有財團支付,功能就是讓這些“新生”相互發表了一下感悟,熟悉彼此,也是擴大交友圈子。
聽說王世貞等人也會參加,早間有些喜好詩文的人,還想要把徐正卿帶過去,一起呻章吟句,詩酒自娛。
說起來,前段時間還有一個小傳聞,都說王世貞本來也是有機會進入翰林院的,而且這小子是個富二代。
他的父親王忬,是都察院的右都御史兼兵部左侍郎,殿試公榜之后,讓他拿著文章去拜訪夏言,結果王世貞不恥以這種方式獲取庶吉士的名額,只好作罷。
新科的進士觀政期,大多安排在六部和都察院等重要部門,輪番學習辦理公務的技能和程序,同時每過一段時間,相應的部門就會對他們舉行相應的考核和評測。
所以想要把這些人組織出來,倒也不難,讓幾個人在他們的小團體中散播消息即可,學習壓力大,偶爾參與一下這種娛樂活動也非常合理。
徐正卿這才剛從高昂的情緒中掙脫出來,自然沒有那種飲酒作樂的心思,看了看拿在手中的材料,又看了看房間中的環境。
他想了想,覺得在這里公然引導內卷風向,不太好,還有損他在趙文華等眾心中“高人”的形象。
起身去找了幾幅,河套地區、大同地區等北境與蒙古接壤地區的地圖,找了個借口,讓督學教習同意他借出書庫,自回家中研究去了。
原主徐正卿的記憶中,幾乎沒有任何關于軍事方面的知識儲藏,后世來的徐正卿雖是警校出身,但對軍事用兵方面,也完全是個門外漢。
要讓他在網上玩玩嘴、敲敲鍵盤他倒也能扯出一些長篇大論,可若是真讓他上戰場帶兵打仗,那估計就是“一戰埋葬數十萬冤魂”的趙括之流了。
盡管這個時代中,有戚繼光、俞大猷、胡宗憲之流,但終究這些人都還沒有成長起來,這些東西他還是要學的。
不去說什么“武能馬背定江山,文能提筆定江山”,起碼不能是“文能掛機噴隊友,武會越塔送人頭”,學那大明戰神朱祁鎮,起碼的軍事判斷能力都沒有,就嚷嚷著“御駕親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