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衣錦還鄉 棍棒伺候
- 大明首輔從庶吉士開始
- 坐小孩那桌兒
- 2906字
- 2024-06-11 13:00:00
地處山東布政司,青州府東北。
壽光縣,廣陵鎮,黑塚村。
聽得一片鑼鼓響,三四匹馬闖進村子來,還沒來得及下馬,馬背上的人就開始高聲大喝道:
“捷報,徐家徐正卿高中今科殿試二甲進士第三十二名,快請徐家老爺子出來。”
連續叫了幾聲,村子中、田地里,幾乎所有的人都已經知曉,紛紛迎出門來圍觀。
一個由幾間草頂泥磚屋組成的院子中,跛足老漢聽見捷報,也趕緊迎迎了出來,朝幾位報錄員說道:
“諸位快請進來,到屋里休息一下。”
罷了,又朝站在門口的兩位兒媳叫道,“你們還愣著做什么,快快進去備茶。”
跛足老漢正是徐正卿的父親,名字叫做徐開地,王氏和李氏應聲,趕緊去了。
報錄員勒馬在院前停住,徐開地已經迎上來,幫著他們把馬牽進院子,拴在草棚上。
“原來是徐老爺,這份報貼你且收好。”
這些報錄員在徐正卿中舉之時,已經來過一次,自然輕車熟路,也認得人,當下便將一個檀木盒子呈遞上來。
徐開地開懷雙手接過,轉頭遞給了王氏,讓她拿回家中,升掛起來,自己接過大兒媳李氏手中的茶水,招呼幾人在院子中的石桌上坐下。
正說話間,村里的鄰里圍將上來,簇擁著恭喜。
先前雖然大家都對此消息有所耳聞,尤其是在王氏回來后,得到了進一步的證實,但人們心中,始終還是有些疑慮。
加上,在明朝世襲軍籍入衛所為兵,并不是一件值得光榮的事情,很多民籍的女子,都不想要嫁與軍戶人家,尤其是需要應役的兵丁。
大抵是因為在衛所中需要負擔的耕作任務太重,太過辛苦。
徐家老爺子和徐正保都是受此偏見牽連,到了二十五歲才娶了妻,本來大嫂李氏是和丈夫徐正年一起,去了服役衛所那邊住的,這也是聽到了消息,才趕回來。
他們這個村子中,沒有什么軍戶,自然也不會知道,其實明代軍籍科考能夠榜上有名的其實不在少數,這下見到官府的報錄員又到家里來了。
紛紛把家中余出來的酒肉送上,話還沒來得及說幾句,卻也未來得及讓自己孩子去問徐老爺子要喜錢,緊接著,二報、三報也到了,還送過來了一個牌匾。
上面寫有“進士之家”四個大字。
吵吵鬧鬧中,外頭又來了幾匹馬、騾,大多馱著米糧、白酒、家禽之類,這是鎮上的富戶送來的。還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就擠了一屋子的人,就連外頭茅草搭的棚都坐滿了,仍止不住客。
自邸報傳到青州府那日開始,他們這個原本毫不起眼、有時候還要被埋汰幾句的院子,就成了整個鎮子,甚至整個州府最為矚目的地方之一。
富貴人家、鄉里、親戚送來的雞鴨鵝等家禽,家中的雞棚都已經塞滿,一天宰一只都吃不過來,也有送來銀子、田產的,而且還讓他們一定要收下。
徐家也因此發了一筆小財,喜錢之類的,也毫不吝嗇,王氏等人早已經備好,一一分發下去。
外邊依仗隊伍的敲鑼打鼓聲音也逐漸近了,兩隊身著喜慶紅布衣衫的儀仗隊伍,列成了兩排,走在前頭。
中間四抬大轎扛著的就是新科進士徐正卿,后方還跟著兩隊正規的步卒。
他離京以后,乘坐漕運貨船走了半程,進入山東布政司地界,又換了知府派來,專門迎接貴人的船舶。
到了青州府知府官衙,和張邦彥兩人被留下,在城中又跨馬游行一天,今日回到縣里時,還被勸著游行了一天,整個流程下來,到今日已足足耗費了六天時間。
這個時候,徐正卿腿上的傷已經好了大半,幾天“應酬”下來,沒回到家前還好,當看到家門后,他卻有一種說不出的疲憊感。
硬著頭皮,走出轎子,在眾人的簇擁聲音中,禮官再點燃鞭炮,護著他走進了院子。
大哥膝下的兩個孩子,過來叫了他一聲“三叔”,徐正卿應了一聲,拍了拍他們的腦袋,把他們讓到旁邊,來到父親的面前,認真作揖深深拜了一禮。
這位當初被水賊用長矛刺穿小腿,都未曾流過一滴眼淚的鐵漢徐開地,按下心中的不悅情緒,眼中幾乎壓垮泛出淚花,趕緊往前幾步,將他扶起。
然后又是哥嫂一一拜過,這才繼續接受官府的儀程。
此間,還是下午時分。
徐正卿靜待一切儀式完成后,便吩咐老爹和二哥、兩位嫂嫂去準備宴席,準備宴請所有的儀仗隊伍、軍卒和村中的鄰里。
徐正保聽到動靜以后,早已經從田地里趕回來,由于家中需要招待客人,當下便在后院豬欄中綁了一頭豬,找了幾個鄉里,扛到一個公用的水井邊上,找了塊空曠的地方屠宰。
對準用來裝豬血的盆子,白刀子捅進豬的脖子,紅刀子拔出來,被綁住手腳的土豬,依然不住掙扎的,頓時慘叫一聲,鮮血與屎尿齊飛。
一時間,鮮血的腥味和排泄物的惡臭騷味混雜在一起,讓近處的人聞了幾欲作嘔。
不過,他們哥嫂幾個臉上的笑容依然止不住,終究是因為,這件喜事對于他們家中來說,實在等的太久,而且也很有必要。
徐正卿的大嫂李氏,是一個普通的村婦出身,并不識字,但心地很好,人也勤奮。作為長嫂,家中婆婆又去世得早,她一直也扮演著如嫂如母的角色,尤其是對這位小弟。
丈夫徐正年,因為戶籍的原因,被老爹派去了從軍服役這件事情,她沒有抱怨,在衛所中服役,辛苦是辛苦些,但每月都還能有些余錢,反正這些年沒有什么戰事,不用擔心丟了性命,也挺好的。
至于眼下他們這位三叔高中這件事,很有可能不會給她和丈夫帶來太多的好處,她也沒有產生什么嫉妒的心理,沒想過去占什么便宜。
就是覺得家里處境在逐漸變好,自己帶著兩個小孩,平日在鄉里鎮上走動,也能頗受尊重,她便很開心了。
這一點她不同于王氏,后者在與她一同殺雞鴨的時候,就時不時會念叨著,徐正卿被選為庶吉士,有多少好處、日后的前程有多么光榮等等。
但她也能理解,王氏畢竟是伶人出身,見識比自己多,還識文斷字,跟喜歡“指點江山”的老爹很多時候,都能夠說得上話。
在這些方面,李氏自認為的確是不如的。見識決定思想,所以很多東西自然就要比自己看的長遠,甚至有些時候,她都會覺得王氏生了個女兒身太可惜了……
忙碌了大概半個時辰,十多只雞鴨被處理出來,另外一邊,徐正保在用開水淋過豬皮,刮下外表皮的污垢后,也已經將土豬肢解開來。
幾位在旁側幫忙的鄰里,口中時不時會念叨“徐老爺子真是好福氣”,徐正保每每聽到,都會說:
“也不見得是什么好福氣,不過幸得老天爺保佑,老三自己爭氣,若是沒有老天爺保佑,老三那場大病指定撐不過來。”
......
臨近傍晚的時分,一切食材基本上已經準備妥當,掌勺的工作依然是由王氏來做。
那日在京城小院,嘴上雖說著不要,但徐正卿寫出的菜譜,她還是收了下來的,其中需要的佐料,提前回鄉的這些天,早已經去鎮上的藥材鋪買好,等的就是今日可以大展身手。
這一場宴席,打著火把,吃到了入夜時分。
官差們還要走夜路趕回去復命,不便吃太多酒,吃了宴給徐正卿和徐開地敬了幾杯酒,便先行告了退。
宴席剩下的殘羹剩菜,包括殺豬宰雞鴨等留下不便上宴桌的下水、邊角料,徐家人也讓鄰里一應帶了回家。
徐開地因為開心喝了不少酒,散宴之時,已經面紅耳赤,徐正卿本是想過去將他扶回屋里歇息,不料才剛走近便見老爹猛的站了起來:
“聽說你在京中與那嚴嵩的門生處得甚是親近可是真的?”
“是真的。”徐正卿也不避諱,直言答道。
徐開地見他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氣的直咬牙,左右環顧一圈,不知從哪里抄了根棍棒在手中,繼續質問道:“在家里我是怎么跟你說的?”
“你說千萬不要攀附嚴黨,有機會要拜入夏閣老門下啊。”
“那你還……看我不打死你個不孝子……”
抬手舉起手中的棍棒,就往徐正卿的屁股上掃了下去。
“不是,爹,老三他剛回來……”二哥見狀想要上前勸阻,卻被挨了一棍的徐正卿攔了下來。
“二哥,沒關系,讓他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