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局刑偵支隊,審訊室——
陳颯和江舒凡負責審訊,安琦負責審訊記錄,詹樂被拷在對面的審訊椅上,吊兒郎當的,全然一副老賴的模樣。
“詹樂,大前天,也就是8月16號下午五點到八點,你去上野區的江山別苑干什么?”江舒凡問道。
“我不記得了。”詹樂連正眼都不給江舒凡,把腦袋往右邊一昂,輕蔑地回答道。
坐在安琦身邊的陳颯聽出來詹樂是想要抵賴到底了,不過也早有心里預期,詹樂是個難伺候的主。
“是嗎?要不我們幫你回憶回憶?”
陳颯將從江山別苑業主那里拷貝過來的私人監控的視頻播放給詹樂看。
“別以為你掐了小區的監控就萬事大吉了。”
江舒凡端起了要和詹樂聊閑天的范兒來,
“你說你,抱著一個玻璃缸,手里還挎著一張椅子,拎著那一堆鍋碗瓢盆,從四樓爬到十六樓,你不累啊?”
“那是你們這群土鱉不懂,那是藝術——!那是致敬死亡的藝術——!”詹樂用拳頭重重敲擊著審訊椅上的隔板,“我們是創造死亡的藝術家——!”
陳颯看著詹樂坐在審訊椅上發瘋的模樣,當對方用力敲擊審訊椅的隔板更是露出心疼的表情。
“哎哎哎,生氣歸生氣,你下手輕點,別把我們審訊椅敲壞嘍,那是公共財產,別進去之前還要賠公家一筆錢,多不值當啊,你說是吧,江大才子。”
“颯姐,你說這個詹樂是不是這兒有點問題啊?還是真的瘋啊?”安琦指了指自己腦袋,很小聲對陳颯說,但還是被詹樂給聽到了。
“瘋?你們怎么能用這樣的詞語形容一位藝術家呢?”
詹樂身體緊張起來,弓著背,死盯安琦,轉瞬,又是一副釋然的模樣,往后一靠,仰面大笑道,
“對對對……,說得好!藝術家就是瘋子!徹頭徹尾的瘋子!”
“看來有必要給詹樂進行精神鑒定。”陳颯起身離開審訊室,聯系司法鑒定醫生后,折返回了審訊室。
“精神鑒定?你們警察憑什么可以隨隨便便說一個人是精神病?我不需要精神鑒定!”
“行,詹樂,我們姑且承認你沒有精神疾病,那么我問你,為什么要殺顧楠?”
“不是我殺的,是他們殺的。”詹樂依舊否認是自己殺害了顧楠。
“他們?你口中的他們是誰?”江舒凡追問道。
“他們和我一樣,都是死亡藝術家,活人沒那么聽話,變成死人才更聽話。”
詹樂壓低了自己的嗓音,配合發出狡黠的表情,讓人聽著更加毛骨悚然,安琦在椅子上打了個激靈,
“讓尸體擺出最美的姿態,才是死亡藝術家手中最神圣的作品。”
江舒凡看出詹樂非常喜歡“死亡藝術家”這個稱號,因此就順著詹樂的意愿:“那大藝術家,作品都是有名字的,那你賦予了顧楠這個作品什么名字呢?”
“不對,你們在現場,沒看到我的提線木偶嗎?”
“原來把尸體跪吊在茶幾上叫提線木偶啊,那么斬斷尸體的一條手臂是不是應該叫斷臂維納斯?將人藏在行李箱里叫思考者?”江舒凡說了一些詹樂愛聽的話。
此時詹樂眼神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般,連說話的語氣都變了許多,好像一談到“死亡藝術家”的話題,詹樂總會展現出瘋狂的表達欲。
“警官,您可真是孺子可教啊,要不要加入我們,一起創造更多的藝術品?”
詹樂仿佛忘了自己是在公安局的審訊室,
“這個世界,有且也只能存在那些不會說話的藝術品該有多么美好。”
“詹樂,既然你這么在乎你所創造的‘藝術作品’,那么當你的作品被毀壞,你是否還能容忍呢?”
“你是說,有人毀壞了我精心設計的提線木偶?”
陳颯拿出初勘現場,法醫和痕撿固定現場,洗出來的照片拿給詹樂看。
“那兩個混蛋!他們把我的提線木偶拆成這樣!他們怎么可以不信守承諾,把我的作品糟踐成這樣——!”
詹樂此時已經坐不住了,那股想要從審訊椅上竄出去的沖勁兒要是再大一些,估計都能把固定在地面上的椅子給連根拔起。
“不過也有人把你的提線木偶保留了下來,可能是另外兩個人想給你留個念想。”
陳颯拿出手機,翻出之前在鳳凰影樓拍攝的那張電腦壁紙。
“沒錯,這是我的提線木偶,警官,你看,這造型多美,多精致,只是可惜,人死后會出現尸僵,沒有木偶那么容易擺布,就像顧楠這個人一樣。”
詹樂說到最后,臉上逐漸浮現出厭惡的神情。
“兩年前,你因為工作失誤,被星朗集團開除,但是我想你應該不至于因為這件事情,就對顧楠懷恨在心吧。”
“這位警官,我好像什么事情都瞞不過你啊。”
詹樂意識到,即便自己嘴硬不說,江舒凡似乎總能看出自己的內心在想什么。
“我當然不至于如此,但是我討厭顧楠,討厭她這種高高在上的精英女性,能把手下的員工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可是我呢?”
“為什么我就要成為她手底下被呼來喝去的小小項目經理,她炒我魷魚,我其實一點都不恨,可我就是看不慣她三十出頭就能爬到項目總監的位置!沒有周淺這個千金大小姐,她顧楠什么都不是!”
江舒凡笑了笑:“那你也可以去巴結周淺,沒準這以后整個星朗集團都是你的囊中之物呢。”
“你讓我去巴結周淺一個女人,不可能!”
“言歸正傳,你既然對那兩個糟蹋你藝術作品的人如此憤恨,告訴我們,我們把他們抓了,也算是解了你的心頭之恨。”
“其實我不認識他們,聽口音是外地的,像北方人,是他們先找上我的,他們身材都挺魁梧的,我怕我若是反抗,我也會也成了一件死亡藝術品,所以我一直都依著他們意思辦事兒。”
“單恬也是他們的意思?”
“那是她該死,單恬她從來沒有做到一個監護人的義務,哪怕她對我有那么一點點關心,我也不會坐在這和你們說話。”
“那是因為單恬年輕的時候,和顧楠周淺一樣,是一個專注自己事業的精英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