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他到底還是這樣的會說謊話。

再婚之后，他的眼中便只能看見林偉澤一個孩子。

我的存在，給這個三口之家蒙上了一層洗不去的陰影，他每次看向我的眼神，都如同在說，我是那個多余的人。

媽媽住院的那段時間，我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校園暴力。

可他，只是因為對方的家長是公司的高管，就絲毫不管原因的讓我低頭認錯。

甚至，在媽媽死的那一天，都沒有見到他的人影。

愛？多么可笑的一件事。

我沒有搭理他，徑直回了自己的出租屋。

只是在樓下，見到了淋成落湯雞的楊曉雪。

“你怎么不打傘。”

她穿著白色的短袖和牛仔褲，因為大雨，上衣黏在了身上，露出隱隱約約的腰部曲線。

我還沒有如何，她倒是先臉紅了起來。

“我今天去找你吃飯，但是你同學說你請假了，我怕你有事，所以……”

我了然。

媽媽的祭日，我的心情不太好，忘記和她說一聲了。

“抱歉，今天去給我媽掃墓了。”

楊曉雪的臉上出現了抱歉的神情。

我不喜歡這樣的表情。

生死有命，不過是人之常情罷了。

“林同學，你還好吧，上去吧，會感冒的。”

我自覺這句話沒有任何的歧義，可往前走了兩步回過頭去，楊曉雪卻從臉紅到了脖子。

見我看她，更是無所適從。

我露出了這段時間的第一個笑容。

“你在想什么？我只是怕你生病而已。”

“你笑了。”

楊曉雪的聲音有些驚喜。

我下意識的收斂了臉上的笑容。

曾經有人告訴過我，我笑起來不好看。

“林同學，你笑起來很好看，你應該多笑笑的。”

“謝謝。”

楊曉雪的臉上帶著雨水，是春日里最為清爽的一陣風，烏云都無法抵擋的熱烈。

我讓她跟我回了家。

原本就不算大的空間，再多一個人就顯得更加逼仄了。

楊曉雪有些局促地坐在椅子上，我給她拿了一塊新的毛巾。

屋外的雨打在玻璃上，發出清脆而尖銳的聲音。

“哎？你也是這個高中畢業的啊！”

她拿起了我與媽媽的合照，合照上的我穿的還是高中時候的校服。

“嗯。”

“你高中那個時候和你現在，還挺不一樣的。”

當然不一樣。

那個時候的我擁有美好的家庭，沒見過一點風雨。

連我自己都覺得荒誕的幼稚。

“是嗎，可能是沒長開吧。”

“說不定那個時候，我們還見過呢。”

楊曉雪笑著將照片放下，開始認認真真的擦拭著濕透的頭發。

是見過的啊，楊曉雪。

你早在很久之前，就成為了我灰暗無光生活之中的一道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