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一思索，話里話外，察覺到這些學徒對工作壓力的抱怨，對修行困頓的無奈，他也得出些許猜測。

巫師的修行其實相當私人、特制化。

煉神的修煉是用水磨工夫增長你的精神。

巫術、道法的學習，也是通過足夠的知識、悟性，先掌握其原理，再根據自身的特點，釋放出每個人性質都不一樣的法術。

除了理論知識方面，學徒之間可以互相探討一番，其他方面都還是看個人的天資與勤奮。

這些學徒聯合起來，也無非是為了更好地競爭資源，變相地增進修行。

但是，對他而言。

資源上，完成了血腥的原始資本積累。

他昨天才從這些學徒身上搶劫了八百靈核，算上自己以前有的，也算是個富翁了。

更何況有導師在，公司的待遇肯定也不會餓著他。

理論知識上，除了那些對天賦有硬性要求的神秘學，在場的學徒沒有哪怕一個，可以跟有芯片資料庫的希塞爾比肩。

最后的修煉上，自己也只能去找導師取取經了。

想明白這些的希塞爾頓時就對這些組織沒了興趣，一個人呆在角落里喝著低度數的果酒。

愜意地享受世事云卷云舒，高高地看著世間眾生百態，他倒是很沉醉于這種安然的寧靜。

無聊的宴會按著程序一輪一輪地走過，學徒們都沉醉在這種人際交往的放松之中，最后在舞池里躍動自己無限青春的形體。

“嗝~”

欣賞藝術，但絕對不解風情的希塞爾發出一聲飽嗝，滿意地拍拍肚子，總算是給自己吃飽了。

蹭了一頓飽飯，這趟宴會也算沒有白來。

圍在他身邊的那群“鶯鶯燕燕”，一發覺自己在希塞爾眼中，連油膩的豬肘子都不如，大多數也就放下了那些縹緲而不切實際的陰私念頭，正常地和那些男學徒交際去了。

也算人生難得清閑，希塞爾就靜靜地看著伊妮雅如魚得水的發揮，等待宴會的結束。

一道嫵媚的聲音忽然在耳旁響起。

“吃飽喝足，要不要來陪導師跳支舞？”

回身偏頭，只見乙靈的巫師黑袍換成了一身華麗的晚禮服，典雅而高貴。

又有法力遮蓋住自身的存在感，只容希塞爾認知到她的存在。

可愛的貓耳微微聳動，化形的肌膚猶若凝脂，露肩的晚禮服披在身上，在表面上的純欲風格之外，盡是來自神秘的威嚴，以及高位生命純粹的自信。

當真是風華絕代。

至于希塞爾，他還能怎樣，師傅有其事，弟子服其勞，他難道還能拒絕不成。

“榮幸至極?！?

優雅地牽手起身，在所有人驚詫的眼神里，希塞爾這個縮頭小透明，帶著個陌生的女伴，走上了舞池中央。

伊妮雅和寥寥幾個學徒認出了乙靈的身份，臉上的表情直接僵硬住了。

學徒的宴會進來一個正式巫師，好比在班級里拿著手機不務正業的學生們，進來一個教導主任，全都被抓個正著。

天然的壓迫感讓她們連說話都不太順溜了。

另外那些挖空心思想撲在希塞爾身上的女學徒，沒認出乙靈的身份，好奇地想著，究竟是誰讓他這個眼里只有干飯的二愣子，動了凡心。

純欲結合，更有天然的威嚴鎮場，化形之后的容貌沒有半點瑕疵，貓屬種族化形之后特有的耳朵、尾巴更是絕殺。

女人心總是喜歡對比的，乙靈在魅力上的絕對碾壓，可比希塞爾自個兒裝聾作啞，效果上好得多。

自慚形穢，失去指望之后，她們也就不會再在他身上浪費什么心思了，橫刀奪愛之類的狗血麻煩事兒也自然離他遠去。

舞池深藍色的天幕之下，音樂如流水般悠揚響起。

靈核晶燈散出夢幻的金輝，照在下方身姿搖曳的男男女女身上。

聚光之下，希塞爾很快就進入了狀態，迎合上乙靈的舞步。

輕紗曼舞，與旋律交織。

優雅沉穩，合紋理自然。

他只是不想跳，又不是真的菜，無能與無為之間，那可是相去甚遠。

“導師這是心情不好？”

舞曲將盡，希塞爾挑了一個合適的時機問道。

顧盼生姿傾城貌，蓮步輕移舞飛揚。

乙靈沒有立刻回應希塞爾，她整個人的精神狀態在不斷的變幻，諸般傷感、沉郁，都從輕快的舞步里揮發出去。

等到愁緒的眉頭舒展開來，乙靈這才開口。

“直覺一如既往的準嘛，導師昨天告別了一個老朋友，此生怕是再無相見的可能了?！?

“怎么會，導師不還年輕著嗎？未來總會有再見面的時候?！?

“小滑頭，等你以后不是學徒了，你就明白了。對于文明而言，個體的道路終究是有限的，很多事我們終究沒法改變?！?

乘興而來，曲終即散。

待最后一段舞步結束，乙靈松開了牽住希塞爾的手。

身形迷離，撲朔之間化為泡影，整個人的存在感又消失不見，只給希塞爾留下一段耳旁的傳音。

“上層區A166號房，今晚記得來上課。

權利與義務相統一，我既然當了你的導師，總得對你上點心。

好好享受你現在的閑暇時光吧。

等你明白巫師究竟擔負了什么東西的時候，就再沒有回頭的余地了?！?

孤身一人走下舞池，希塞爾謝過其他學徒的攀附恭維，心里對乙靈倒也越來越好奇了。

自己這導師除了精神上愛發癲以外，生活上也活得相當“隨意”，而且看這樣子，她還是個體恤護短的性子，干什么又都神神秘秘的。

罷了，現在還能想起來自己有個徒弟就好。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

其他的東西，相處之后自有分曉。

樂觀地想著，宴會走向尾聲。

學徒們觥籌交錯之間，有單純交換聯系方式的體面結束，也有趕著去交換體液的聲色犬馬。

或是放松，或是放縱。

從各方巡海小世界里錄取上來的所有學徒，都收獲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除了希塞爾這個從星空宇宙穿越來的怪胎。

他只是覺得很無聊，所以一直在敷衍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