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催吐了幾次后,我感覺好多了。我在心里不斷自言自語,懇求“他們”放過我。這已經(jīng)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我不知道為什么這樣我便會好受點,更不知道為什么我會難受。
大概是求生本能使然,我把一切根源歸咎于“他們”。我已無瑕顧及其他一切。
我覺得好很多了,便吃了早餐,準備去上學了。
好了傷疤忘了疼,這點,我想我也隨了我媽。我能安然活到現(xiàn)在,我想,這是起到?jīng)Q定性的因素之一吧。
聽到我要自殺,爸還沒緩過來,便見我又要去上學。他愁容滿面地握住我的手,說:“孩子,今天先休息一天吧,你太累了,好好休息一下,好嗎?。”
我搖了搖頭,我知道剛剛說的話對爸的殺傷力太大了,我有點懊惱,可是那種想法強烈刺激著我,我只能向爸尋求幫助。
“爸,我不會悄無聲息地就去自殺的。我向你保證,我一難受了就打你電話。”
爸勉強答應了我。
我騎著自行車穿梭在校園小路上,這次我看到了小芳,小芳和其他女同學正走在前面,打鬧嬉笑。
她們不經(jīng)意轉頭看到了我。
“你可以載我,我們一起去教學樓嗎?”小芳在其他人詫異的目光下,停住腳步站在那,笑意盈盈地看著我。
我停在了她面前,笑著對她點了點頭。
其實現(xiàn)在我們距離教學樓并不遠,馬上就能到了。
沉默半晌,我忍不住問:“你不覺得我很奇怪嗎?”我不知道輔導員是否都跟她們說了。
“不,我想,你只是太想家了,才變成了那樣。如果,星期五那天,我沒回家就好了。你就不會……”
我們到了。我停住車,小芳輕輕一躍,跳下車。
“我還能坐你的車嗎?”
我將車停入車棚,看著她,笑著對她點了點頭,“當然。”
可是,我食言了。
一堂課有兩節(jié),第一節(jié)課,我認真又放松,沉浸在老師的教學中。發(fā)生過的一切都不留痕跡,好像不曾發(fā)生過一樣。
下課鈴聲響起,我雙手環(huán)抱,趴在桌子上,聽著同學們的嬉鬧,舒服而又愜意。
小芳就坐在我身旁,側身看著我,和我相視一笑。
第二節(jié)課進行到一半時,風云突變。那種夜晚才感受到的恐懼向我傾瀉而來,我一下子被淹沒。我……我感覺到那種極度焦慮的莫名感覺又冒出頭來了,我坐立難安。
我很想對著老師喊停,恨不得現(xiàn)在馬上跑出教室。可是,我不能打擾同學們的課堂,這并不僅僅屬于我。
我握緊了拳,摳著自己的指甲,迫切地等待著下課鈴響。
鈴響的那一瞬,我一下子站了起來,便要往門口而去。
小芳叫住了我,“你要去哪里?”
我看向她,我不知道,此刻的我眼中是否滿是驚恐,是否有嚇到她,“我要回家。”是的,我要回家,我好難受,難受得好像……活不下去。
“可是,還有下堂課,也在教學樓里……”
我沒聽完小芳的話,便已迫不及待地沖了出去。
我打了爸的電話,“爸,我不讀了,我要回家。”
爸連連應道:“好,好,我們回家。你在哪里?爸先去找你。”
爸看著我,猶豫了會,說:“我剛打了輔導員的電話,向她請假。她說校方建議我們,我們可以退學,這樣學費還可以退給我們一部分,當然我們也可以選擇休學一年,只是這樣,學費就不能退了。”
我一下子面臨兩個選擇,我選擇了退學。
我連自己是否能活下來都不知道,也不知道自己一年后是否還有能正常進行學習的生活能力,所以,沒有過多猶豫,我說:“退學。”此刻,我的心里已滿是愧疚,我已經(jīng)花了家里不少錢,我不想,也不愿再增加爸的負擔,白白浪費了這筆錢,何必呢。
爸顫抖地問我:“你真想好了?你確定自己不會后悔嗎?”
我點了點頭。壓在心頭的愧疚感褪去,我松了口氣。
這是我第二次坐飛機回家了。
焦慮感并沒有消失,只是在我不斷對“他們”自言自語中,變得緩和。
飛機降落的時候,我感到一陣耳鳴,心底的一切躁動變得平靜,我也聽不到幻聽了。
我再次升起希望。
我享受著耳鳴的感覺,在心里祈禱一切就此過去。
驀地,一個惡魔的形象在我腦海中一閃而過,它呲著牙在笑,我仿佛能聽到一個聲音——歡迎來到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