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維民眼尖，又敏銳。

看到鞏雪臉色紅暈，嘴角掛著不虞，連忙出聲阻止。

“好了，小曾，就你話多！”

曾驊馬上閉嘴，安靜地退下，跟曾公公一樣。

王維民轉頭看向李衛紅和劉東方，客氣地說道：“李科長，劉科長，我們先暫定鞏雪為第一名候選人。接下來我們繼續。”

這就定下一位了，好。

我們總正文工團的實力，擺在這里啊。

選了兩個小時，王維民從總正文工團歌舞團、歌劇團和話劇團里，選出了六位女演員候選人和四位男演員候選人。

一一面試一遍后，王維民把曾驊拉到一邊。

“小曾，這回挖到寶了。”

王維民瞥了瞥站在遠處的李衛紅和劉東方，壓低聲音，卻抑不住興奮，“小曾，把他們全部打包帶回去，我們北影廠就不缺年輕的男女演員了。”

曾驊也瞥了瞥李衛紅和劉東方，順便還瞥了一眼鞏雪，反問了一句：“王姐，你是想暫借幾位演員把《好事多磨》和《405謀殺案》拍完就算了，還是想為我們北影廠找位演員，增強實力？”

“廢話，肯定是想為我們北影廠找幾位演員，增強實力。”

“王姐，既然如此，那就老老實實先借調鞏雪回去，再想方設法把她正式調到我們廠。你要是想把這十個人一起打包卷回去，告訴你，到時候你一個都撈不到。”

王維民轉頭看了看那十位候選人，明白曾驊話里的意思，“你是說我要是貪多，總政文工團會跟我們北影廠翻臉，最后一個都不放。”

“那是必須的。這么多好苗子，也不是地里自個長出來的，是人家總正文工團全中國到處跑，千辛萬苦選出來的。

我們掐著尖尖，想把人家最好的十個苗子給挖跑，人家能不跟我們急嗎？能不翻臉嗎？”

非常有道理！

王維民很慶幸，今天是曾驊跟著來，要是換做其他同志，肯定跟自己一個想法，美滋滋地想把這十個好苗子全部打包帶走，最后連個屁都沒撈到。

果然，小曾雖然年輕，但是考慮問題非常全面，非常穩重成熟，我都快離不開他了啊。

鞏雪在候選人里，站在稍外面的角落。

看著曾驊鬼鬼祟祟地拉著王維民，在遠處嘀嘀咕咕，像極了拐賣人口的人販子。

心里對曾驊的厭惡又多了三分。

不務正業的關系戶，又在干什么？

難道他想往里面塞幾個熟悉的關系戶進來。如果是這樣，我就退出。

這樣蠅營狗茍的電影，我不參加也罷。

王維民回頭看了十位候選人，心里無比可惜，多好的苗子啊，要是能全部調到北影廠去，未來五年都不用發愁男女演員。

可惜，天不遂人愿。

她的目光落在鞏雪，剛才還遺憾的心馬上變得心滿意足。

不錯，有一個鞏雪，女演員方面就能撐起來，男演員再費心找找就好了。

編劇有曾驊，女演員有鞏雪，再物色一位好男演員，哈哈，環視中國電影界，你們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王維民走回來，跟站在一旁的李衛紅和劉東方說道：“李科長，劉科長，我們就暫定鞏雪，后續我們盡快辦理借調手續。”

李衛紅和劉東方一愣，折騰這么久，搞得這么大陣勢，來回看了這么多，才選一位，太浪費我們的感情了吧。

曾驊看到兩位的神情，知道心里有怨氣，必須消除，否則的話第一步都邁不出去。

眼珠子一轉，上前說道：“李科長，劉科長，非常感謝兩位的竭力支持，給我們順利完成這項重大任務提供了極大的幫助。

不得不說，總正文工團，確實有底蘊，全國全郡都是這個！”

曾驊豎起了大拇指。

他的話讓李衛紅和劉東方臉色微微緩解了一點。

曾驊話鋒一轉，“不過，我們也是沒有辦法。重大項目，很多兄弟單位都想參與進來，攔都攔不住。可是名額有限，一部電影，就那么幾個主要角色，其他都是配角，不顯眼了。

李科長，劉科長，你們團的鞏雪同志，肯定能擔綱大任，挑起大梁。希望兩位領導高風亮節，把機會留給其它兄弟單位吧。”

王維民在旁邊聽得心里暗暗發笑，也體會到領導的苦心。

難怪王洋廠長一定要我帶上小曾，就憑這張嘴啊，北都城沒有他趟不平的事！

李衛紅和劉東方也聽出曾驊話里的意思，然后在腦海里瘋狂腦補。

重大項目，肯定是中樣指定的三十年國慶獻禮片。

這樣的電影，肯定有無數的文藝單位想擠進去。

而一部電影男女主角，二三號配角，就那么幾位。再往下，那就是重在參與，沒什么意義了。

這么點名額不夠分啊。

既然人家定了我們文工團的人挑大梁，不是女主就是女二，已經很難得了，再矯情恐怕連湯都沒得喝。

自己總正文工團雖然很牛，可這里是北都，各路神仙太多了。

更關鍵的是自己單位牛，可自己不牛啊。

要是自己拼命往項目里塞人，被搶了機會的其它單位，把賬記在自己頭上，豈不是冤死了！

李衛紅和劉東方對視一眼，雖然心有不甘，但是也只能接受現實。

“王維民同志，曾驊同志，非常感謝北影廠選中了我們總正文工團的文藝戰士。”李衛紅揮揮手，對著那群候選人說道：“鞏雪同志，請過來一趟。”

其余九人詫異地看著她，眼神復雜各異。

鞏雪輕輕咬了咬嘴唇，快步走了過去，先給四人敬了個軍禮。

李衛紅和劉東方回了一個軍禮。

李衛紅開口發言，“鞏雪同志，北影廠的兩位同志經過慎重考慮，決定由你代表我們總正文工團，參與北影廠、上影廠合拍的三十周年國慶獻禮片...”

曾驊和王維民對視一眼。

這話是你們說的，我們可一個字都沒提啊。

鞏雪聽到前面的話，腦子嗡嗡的，后面的話一個字都聽不到了。

只選了我？

這個關系戶和王導演在一旁嘀嘀咕咕商量半天，最后只選了我？

鞏雪很聰明，馬上明白到，北影廠從總正文工團只需要選一位，剛才關系戶和王導演在旁邊嘀嘀咕咕，商議的是從十個候選人中間，定下一位來。

為什么定下自己？

鞏雪知道，十個候選人里，有背景有關系的有三四位。姓曾的關系戶不選關系戶，定下自己這個沒有背景關系的外來戶？

難道真實的他，跟自己想的不一樣。

又或許，是王導演壓制住他了。

王導演一看就是好人，辦事公正穩重。

不像姓曾的關系戶，賊眉鼠眼，一臉輕浮。

對，一定是這樣。

李衛紅說完，王維民馬上補充一句：“李科長，劉科長，拍電影不是一天兩天，需要好幾個月，為了方便，我們北影廠先把鞏雪同志借調過去。”

李衛紅揮揮手，不在意地說道：“沒問題！”

這年代，文藝單位之間，互相借調人是很正常的事情。只不過調著調著，大家都往好單位調跑了。

李衛紅覺得總正文工團肯定比北影廠要好，不擔心鞏雪會跑掉。

突然，外面傳來激憤的聲音：“我們是文工團，是為全郡指戰員提供文化宣傳服務的，拍什么電影，搞什么亂彈琴，不務正業！”

李衛紅和劉東方的臉色不由一變。

曾驊和王維民也聽出不對來，自己這里才剛搞定，哪里殺出個程咬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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