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凱返校后大多數(shù)人對他持有的態(tài)度是好久不見,當(dāng)他坐在漢語言文學(xué)系的教室時,不時便能聽到周圍人對夜思旋的紛紛議論。
“唉……好不容易出了個邁步世界文壇的大才子,這下又成炮灰了。”離他很近的一個女孩正在和閨蜜們談?wù)摗?
“我還是他顏粉呢,這下怎么算?那人到底干嘛滴呀?你說他真人長什么樣子?”
第三個女孩回答道:“誰知道呢,不定有沒有真人呢,這下我算鬧明白了,去年夏天學(xué)校好像專門請他來上一節(jié)寫作課,最后被林蔭給婉拒了,我覺得壓根就沒這人。”
第一個女孩接話道:“哎呦,人家都已經(jīng)在微博公布了,還懷疑這些干嘛呀?”
三小姐嗤笑道:“天真的小蕊蕊,姐姐給你上一課,林蔭這么大的公司,雇幾個寫手包裝一下能有什么問題?你念完大學(xué)后要是能進那種大公司就感恩戴德吧,你只能說林蔭的商業(yè)眼光和審美度很高,看剛上映的《歌劇》那票房,一大部分原因是掛了夜思旋同名小說改編,明白了嗎?其實都是林蔭的操作,太厲害了。”
巧了,王凱的微信頁面剛好在和《歌劇》的導(dǎo)演,老朋友辛芷噓寒問暖,他待會兒要進行一個媒體訪談?wù)诤屯鮿P商量敏感問題的應(yīng)對。
“記者準(zhǔn)備的問題里保留了夜思旋,你覺得要不要也讓他們刪了?”
王凱咂舌,寫道:“你就正面回答,拋一個問題出去,如果寫作可以靠包裝,那只能說明這行的門檻越來越低了,一堆人寫一本書不打架嗎?”
“kkk,明白了,你好好上課吧。”
中午在食堂,三兄弟派二哥提前占好了位子,王凱最后一個打完飯,正朝他們走來,二哥嘴里搗著飯,看到被同學(xué)堵住去路,愣頭愣腦的王凱,問道:“你說他要公開身份了,算大明星嗎?”
“廢話,熱搜榜連上五天了,你說呢?”岳江斜眼指責(zé)道。
“嘖,他小時候也這樣嗎?他這個腦袋到底是咋長的?”
“陳二典,我發(fā)現(xiàn)你最近一段時間一直不太正常,你是不是又開始打他算盤了?我警告你啊,老K的事兒就是咱們的事兒,他不想讓別人知道誰也不許說!”
“你得瑟啥?你把我陳某人當(dāng)啥人了!”
“我早聽過你們老陳家皇協(xié)軍出身,二狗子。”
倆人斗嘴的功夫,王凱已坐在了岳江身邊,“聊什么呢?”
“沒有沒有,快吃。”岳江急改口道。
“怎么樣?這兩天還適應(yīng)嗎?”小源問道。
“挺好,這下也能天天跟你們在一塊兒了,就是突然開始上課有點倒不來時間。”
“我說讓你多歇兩天,非不聽,是不是時間太緊張了?”岳江攔一句道。
“倒是時間變松了,不太適應(yīng)。”
“咳咳!”二哥被嗆到了,臉憋的通紅。
小源拿手機看自己設(shè)了早晨七點的鬧鐘,問道:“你每天睡多久?”
王凱咽下一大口湯,“三個多小時吧。”
“午休呢?”
“沒有。”
這邊二哥擦了擦嘴,“兄弟,印象當(dāng)中,令父的頭發(fā)好像不是特別蔥郁,你得多注意呀。”
王凱被他逗笑,丟一塊果皮給他,岳江又問道:“你現(xiàn)在也不用寫東西了,怎么還睡那么晚?”
“公司最后商量,第三部還是正常發(fā)行,得寫一些出版建議,另外不是說好要做顧詩妤的副手嘛,她最近有新的創(chuàng)作概念,所以可能要忙一些。”
“老K,《歌劇》現(xiàn)在票房破十億了,這才一個星期不到,你到最后能拿多少錢?”
二哥的三八臉一露出來,便激起了岳江和小源的反感,雖然這也是他們很關(guān)心很關(guān)心的問題。
“那個本來就是我的小說改編的,又是辛芷做導(dǎo)演,最后那個版權(quán)費當(dāng)作電影投資了,我算主創(chuàng)團隊,沒出事前夜思旋也是賣點嘛,所以要看最終票房到多少了,以后來預(yù)計的三十億國內(nèi)票房算,應(yīng)該到我手里有個大幾千,但是我覺得不止,因為海外也在公映,反響也挺好的,所以現(xiàn)在不好說。”
三兄弟石化了幾秒鐘,二哥搓搓腦袋說道:“哦………我也是,就,二哥也是麻煩,練那個游戲賬號一堆皮膚,也是得賣個幾千,對,得幾千。”
“別說了二哥,你那幾千換成越南盾也差屁了。”岳江的語氣中沒有一點感情。
“岳江——”
不遠處,傳來一聲干練的女性聲音,四兄弟一齊看去,那一刻,王凱仿佛回到了十幾年前街園小學(xué)的小教室里,那個梳馬尾辮,戴著眼鏡且不茍言笑的女孩又在他的眼睛里出現(xiàn),恍惚間,她突然長成了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
包曉晴,那些年,她可是個很嚴(yán)厲的班長。
“毀了,包大人來了。”
二哥扎下腦袋扒拉起米飯來,誰能想到,曾經(jīng)最忌憚班長的那一位,現(xiàn)在滿眼都是星星,“快來!”
“聽這聲兒,哎呀!”二哥嫌棄地吐槽道。
包曉晴對岳江的死黨們很熟悉,但是今天多出來的這位竟讓她有些緊張,與岳江交往半年后,在她聽到男朋友說王凱這個名字時,還得仔細回憶一陣,但被告知他就是夜思旋時,再正經(jīng)的人也不正經(jīng)了。
“你……您回來了。”包曉晴一邊淑女地坐下,一邊緊張地說道。
二哥拍拍小源,“包大人這唱的哪段啊?”
小源噓了他一聲,示意不要多嘴,王凱放下餐具,轉(zhuǎn)過身恭敬地說道:“好久不見,那個,岳嫂?”
“哈哈哈,別……別那么客氣。”她半推半就,腳底下狠狠跺了二哥一腳,二哥一個激靈差點兒噴了。
“我們后街四兄弟這下算徹底聚一塊兒了,本來說哪天有時間去源兒家飯店再讓你正式跟老K見一下,碰上了就趕今天吧,跟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兄弟,也是咱老同學(xué),也是大名鼎鼎的夜!唔……”岳嫂還是比他明事理得多,她一把護住岳江的嘴,并笑瞇瞇地面向王凱,小源輕聲道:“這不純白癡嘛……”
“別說我想象不到了,你就把三班所有人都叫到一起也想象不到,這同學(xué)堆里還能飛出這么大個金鳳凰。”
午餐結(jié)束后,岳家小兩口兒在校區(qū)的河邊散步,包曉晴還在對剛剛的那場小會晤議論不休。
“可不,想當(dāng)年那個受人欺負的窮小子,現(xiàn)在都是身價上億的人物了,才比我小一歲呀。”岳江伸出手指頭比一,嘴撇得跟個八字似的。
“這叫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只不過他這一圈轉(zhuǎn)得大了點,這讓班里以前那些人知道還不后悔死,我記得他后來跟二班的劉雅璇談過戀愛是嗎?好像還是在高中。”
“昂。”
提起這個名字的時候,岳江的眉頭已經(jīng)皺在一起。
“哼,那丫頭要知道了得什么表情?”包曉晴自言道。
“晴兒。”
“嗯?”
“你跟她還有聯(lián)系嗎?”岳江肅穆地問道。
“有微信,但是沒聯(lián)系過。”
“不能跟她聯(lián)系,老K的事兒誰都不能讓知道,更不能讓她知道!”
他的語調(diào)帶有隱隱的憤怒,讓包曉晴都有些陌生,“至于嗎?”
“那個人,最不配出現(xiàn)在我兄弟面前。”
岳江是個嘴直心快的人,從小到大都是用拳頭解決問題的,包曉晴雖不知緣由,也能預(yù)感幾分,她拉住岳江的手,這讓他也稍稍展開一些眉頭,溫柔地注視著包曉晴的眼睛,“老K到今天,扒皮抽筋的難,從小到大除了我們仨誰都欺負他,現(xiàn)在又趕上一堆破事兒,誰也不能麻煩他。”
“我知道,嗯——你應(yīng)該相信我的。”
“肯定的。”
“但是我還有個條件。”
“呃?”
“《鬼瞳日記3.0》你必須給我要到簽名版!”
龍大四個校區(qū)里凌楓校區(qū)是最大最出名的,不僅是師資力量,景色也是出奇的美,你一定要花三天時間來把凌楓整個轉(zhuǎn)一圈,而對于所有龍大人來說,欣賞的時間卻不止三天,因為學(xué)校里有每個四季的變換。
世事一場大夢。對于王凱來說,獨自是最好的冥想,他已把孤獨看作一種幸運,只是外面實在冷,所以他選擇在玻璃窗后面欣賞。
王夢在夜思旋事件發(fā)生很久后才發(fā)來了一條微信,這個每天忙碌的大八歲的姐姐,是個事業(yè)上的女霸王。
“爸媽一切都好,顧好你自己。”
就只說了這么一句,王凱深知,再想得到她的回復(fù),就得幾天以后了,姐姐的忙,他最清楚。
上百條未讀的微信中,他又發(fā)現(xiàn)了顧詩妤的簡訊,“小凱哥,下午六點如果沒事的話,請到公司一趟,關(guān)于新作,我想開一個小討論會,希望你也能參加。”
王凱順勢瞄了下時間,六點還真沒什么事,他回復(fù)道:“我在龍大的一校區(qū)。”
很快得到了回復(fù):“六點我準(zhǔn)時去學(xué)校接你。”
王凱想了想,回復(fù):“我與杜飛聯(lián)系就好。”
“嗯…好吧。”
手機很快沒電了,但他不想著急和杜飛聯(lián)系,他雖是公認的精力狂人,但在如此安逸的環(huán)境下眼皮也有些疲倦,他靠在窗臺,合上眼睛想要休息幾秒。
就在睡意正濃時,一段忽隱忽現(xiàn)的旋律卻沒有預(yù)告的闖進他的耳朵里,他猛然睜開雙眼,細細聆聽那段稍有不慎就斷掉的鋼琴曲,那段旋律勾起了他的回憶,勾起了他最后一次哭泣的場景,他邁開腳步,一邊走一邊聞尋聲音的源頭。
他仿佛感覺到了鍵盤的起伏,感覺到了每一個珍貴的音符,這段旋律并不是名曲,他幾乎從來沒有聽過,所以誰曉得它的結(jié)尾會是怎樣,說不定就在下一刻停止,想到這里,他的腳步急促起來。
他急忙忙穿過一個又一個走廊,從一頭走到另一頭,聲音越來越大,路線越來越清晰,最后只在三個音樂教室,三扇緊閉的大門中做選擇題。
白色的紗窗下,一位黑發(fā)少女纖細的手指熟練的在黑白鍵盤中起舞,她閉上眼睛,尋找旋律中的漸強與漸弱,就在這段旋律快要臨近高潮時,她對面的那扇門被一把推開。
她睜大眼睛與面前似乎紅了眼圈的男士對視,她的腦海里像是在翻閱一本陳舊的樂譜,對此充滿了疑惑,而這也是王凱第一次鼓足勇氣推開一道陌生的門,那段懷念已久的旋律使他顧不得恐懼社交,他只想確認一件事。
“那……那個……”
“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