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歷2018年，華夏國。

位于滇省的某個小村落中，正在舉行一場葬禮。

一間不大的客廳內(nèi)，擠滿了身穿白色衣服的人，有老人，有青年，也有小孩……

他們唯一一個的共同點就是在哭泣，不管是真哭還是假哭，都嚎的無比大聲。

客廳正中央，擺放著一具黑色的木棺槨，棺槨蓋子還未合上，里面躺著一個少女。

“大丫她娘，節(jié)哀順變。”過來吊唁的婦人，看到哭的失了聲的大丫娘，出聲安慰。

大丫娘也是個命苦的，十六歲時被隔壁村的二狗子拐來，最后以兩百元的價格賣給李傳宗。

這個李傳宗好賭，只要賭輸了就喜歡喝酒，喝醉酒之后就喜歡打人。

他老爹在世之時，還能管一管李傳宗的性子，自從他老爹去世之后，行事就越發(fā)乖張，再無顧忌。

賭輸后喊著老娘去打酒，喝醉后打老娘。他老娘為了不再挨打，于是在村里找媒婆，想要給兒子找個媳婦。

村里人都知道李傳宗的習性，誰家愿意讓自家姑娘嫁去他家遭罪？

他老娘也沒法，走了偏路。

聽說隔壁村的二狗子干著拐賣婦女的勾當，因為二狗他爹是村長，村民們敢怒不敢言，再加上每年總會出幾個老光棍或者老鰥夫，久而久之，二狗子的買賣越干越大，十里八鄉(xiāng)都有名氣。

他老娘也知道這個二狗子，于是帶著重金去找二狗子。

二狗子看著這些錢，眼睛放光，當即就表示手中正好有一件俊俏貨。

他老娘跟著二狗子去驗貨，果真如二狗子所說。

這個姑娘皮膚白嫩，身上有一股專屬于城市人的氣質(zhì)，他老娘一眼就相中了。

大丫娘自從被賣去李傳宗家，挨打已經(jīng)變成家常便飯。

大丫娘從想要逃離這里的心變成逐漸心灰意冷，整個人都變得無比麻木，時間久了甚至妥協(xié)了。

大丫娘沉浸在這嘈雜的哭嚎聲中，目光不受控制地朝棺內(nèi)的人看去，心中滿是凄涼。

她想，生在這里或許這也是個好歸宿。

來吊唁的離去，靈堂內(nèi)重歸寂靜。

月亮悄然爬上天空，周圍還有群星做伴。如此美麗的夜景，就如同李家人的心情一樣美麗。

“我的個娘咧，等合上棺材板，明天晚上我就把大丫的尸體偷偷送去陳家，拿到錢，耀祖參加省內(nèi)的數(shù)學競賽，就有報名費了。而且，還多出來那么多錢……”

一個滿臉干癟，眼睛一條縫的男人，滿眼貪婪地盯著棺槨，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

仿佛他看到的不是一具棺槨，而是一棵搖錢樹。

“傳宗，這回你知道沒錢的局促吧？以后千萬不要再去賭，等耀祖學業(yè)有成，我們想過什么日子沒有？”老婦人佝僂著腰，手中拄著一條拐杖，循循善誘道。

娘倆仿若這靈堂內(nèi)只有他們二人，絲毫不顧及棺槨之中女孩母親的心情，大喇喇地討論著如何賣掉尸體。

李傳宗不耐煩，白了他老娘一眼，“西瓜和芝麻我還是分的清楚。”

“奶奶，爸爸，去參加數(shù)學競賽的報名費，我不想用賣掉姐姐尸體的錢。”一位白胖的男孩低下頭，似乎很傷心。

“乖孫，這可不行。去參加數(shù)學競賽的費用可不小，我們家這種情況，你也知道。要是沒有這筆錢，你可怎么去參加數(shù)學競賽？”老婦人一聽乖孫不想去，頓時急眼了。

“可是……可是用著這筆錢，我良心不安吶。”白胖男孩低低呢喃，但在這寂靜的靈堂內(nèi)，無比清晰。

男人開口道：“耀祖，你安心去參加數(shù)學競賽。這事跟你沒有關(guān)系，只是你奶奶望孫成龍心切，如果上天會降下懲罰，這也是你奶奶該受的。”

老婦人怕乖孫不參加，立即頷首，“乖孫，你爸說得對。你不要有心理負擔，安心參加數(shù)學競賽就行。想必你姐姐在天有靈，也會理解我的做法。”

李耀祖緩緩抬起頭，眼眶里面盈滿淚水，倔強的眼眸盯著靠在棺槨邊的母親，他緊抿著唇，一言不發(fā)。

大丫娘眼中閃過一抹嘲諷。

“耀祖，聽你奶奶和爸爸的吧。”

李耀祖用手背擦拭眼淚，眼眶被他擦的通紅，“我參加就是。”

他這副模樣，就像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不得不答應。

……

黑暗褪去，黎明破曉。

凌晨的太陽如同一個巨大的橘色圓球，從屋內(nèi)望去，就好像掛在山頭。

迎接著黎明的微光，耳邊傳來公雞打鳴的聲響。

新的一天來臨。

大丫娘起床穿好衣服，梳洗打扮。

緊接著，她走到院內(nèi)的雞圈。雞圈門是用家里淘汰下來的木門制作的。

剛走到木門前，門還有沒有完全敞開，只是一條小縫，有幾只急性子的雞早就透過小縫飛躥出去。

院內(nèi)的家禽被放了出去，大丫娘把院門關(guān)緊，拿起掃把掃院子。

靠著院墻外種著一棵柏樹，因為是秋天，柏樹葉被風刮到院內(nèi)。

經(jīng)過一晚上的積累，院內(nèi)地上的柏樹葉積的厚厚一層。

把院內(nèi)的落葉全部掃在一起，聚成一個小山堆。

大丫娘從廚房拿出一個鐵質(zhì)的灶臺，就放在院內(nèi)，開始用落葉燒火做飯。

太陽升的越來越高，已不像一個巨大的橘色圓球，只像是房間普通燈泡。

不過這個小小的燈泡，卻比那巨大的橘色圓球照亮的范圍廣，也更加明亮。

大丫娘為了方便，用托盤把一家子的早餐小心擺放在上面。

進了屋，老婦人和李傳宗已經(jīng)睡醒。

老婦人四肢在做著些奇怪的動作，大丫娘日復一日的觀察，隱約能看出她好像在打太極。

李傳宗懶散地坐在椅子上抽著自制香煙，右腳的鞋子脫了光腳踩上椅子。

“吃飯。”大丫娘擺放好碗筷，輕聲提醒。

做完這一切，也才堪堪八點鐘。

一家人吃過早飯，只留李耀祖在家中睡懶覺，大丫娘把飯菜放在灶臺上溫著，李耀祖隨時能吃上一口熱乎的食物。

家中的勞動力，全部下地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