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務室外傳來了嚴立人的聲音，夏彥看著蘇曉鹿，也沒有多說，只是先點了點頭，隨后轉身走了出去。

等夏彥的腳步遠去，蘇曉鹿才收起了臉上的微笑，低頭看向自己的腳。

傷口滲出的血滴順著擦干的痕跡淌下小腿，酥酥麻麻。

蘇曉鹿看著那滴血滴畫出紅色的長痕，最后滑下腳背，在拇指處匯集成絳紅的的球，砸在地面上。

蘇曉鹿看著地面上那破碎的血滴，抽動著轉了一下腳踝，然而傳來的只有刺骨的疼痛。

“果然?！碧K曉鹿喃喃，“想要不痛的話，還是不要動才行。”

……

夏彥聽著動靜走到醫務室外，就看見嚴立人板著臉快步走近，身后還跟著兩個中年人。

那兩人一男一女，再根據先前的情況，夏彥猜測那就是蘇曉鹿的父母。

那中年男人穿著polo衫，帶著老式的眼鏡，而婦女上身著著西裝外套，下半身是褲裙。

雖然兩人看起來像是那種高知分子，但是夏彥卻莫名有些不舒服的感覺。

走在最前面的嚴立人見夏彥走出醫務室，于是向著這邊點了點頭，“現在蘇同學情況怎么樣？”

夏彥倒是難得見嚴立人正經的模樣，于是也提了提神，“老師大概處理了一下，不過說可能還要去醫院看看。”

嚴立人點了點頭，還想說些什么，然而后面的中年婦女就搶著先一步開口。

她上下不動聲色掃了一遍夏彥，才彎起眼角，把提包換了只手捏著，“這位同學是……？”

夏彥遲疑了一下，“我叫夏彥，跟蘇曉鹿一個班——”

“夏同學！”

那婦女臉上的笑意忽然顯眼起來，連眼角的魚尾紋都帶著笑意，“我知道我知道！這次的年級第一對吧。”

說著那婦女干脆把包挎在胳膊彎里，伸出雙手掐住夏彥的胳膊，更加仔細地打量著，那目光赤裸到夏彥都有些受不了。

“哎呀，看看人家，一看就是個讀書的料，難怪這次能考第一，我回頭讓我們家曉鹿也跟你多學學?！?

那婦女說著，還回頭看了一眼那男人。

夏彥站在原地，感受著雙臂傳來的疼痛，尷尬地開口，“我這次也是多虧了蘇同學幫忙，不然也考不了那么好。”

婦人轉過頭，揚了揚眉毛，微微張著嘴，示意夏彥繼續說下去。

那有點鮮紅的口紅看得夏彥有些畏怯。

夏彥于是硬著頭皮繼續開口，“這次考試之前，蘇同學在在晚自習的時候幫我解決了挺多的難題，幫我理清了很多思路，對我這次考試很有幫助。”

于是婦人松了握在夏彥胳膊上的手，“那也是你厲害，這才幾天就能超過我們家曉鹿……”

“好了，先去看看曉鹿現在什么情況。”

后面的男人終于開口，那婦人于是可惜地嘆了口氣，收回放在夏彥身上的手，“也是，也是，曉鹿還在里面?！?

嚴立人站在一邊，和夏彥一同目送著這對夫婦走進了醫務室，隨后才給夏彥一個眼神，跟著一塊進去。

醫務室在幾人的聚集下，也顯得有點過小了些。

跟在后面的夏彥看著醫務室里的蘇曉鹿臉上的光芒不再，也變成機器人般死板的面貌。

“真的是，怎么搞的啊，疼不疼曉鹿？”

婦人半蹲著輕輕用手指搭在蘇曉鹿腳踝邊的皮膚上，抬頭看著蘇曉鹿的眼睛。

蘇曉鹿張了張嘴，隨后還是搖了搖頭，“還行，不怎么疼?！?

夏彥在后面皺起眉頭，蘇曉鹿剛才的腳可是疼得只能單腳跳了。

婦女于是又輕聲問道，“能走到樓下嗎？你爸把車停下面了?！?

蘇曉鹿遲疑著點了點頭。

然而夏彥看著蘇曉鹿，她受傷一邊的腳的鞋面被蜷縮起的腳趾頂起。

蘇曉鹿抬眼，看見欲言又止的夏彥，只是露出一個勉強的微笑，示意夏彥不要開口。

“那就走了?！?

后面的男人出口下了決定，手里的車鑰匙碰撞發出咔噠咔噠的聲響。

“走吧?！?

婦人伸手扶起蘇曉鹿。

“曉鹿？”

婦人盯著蘇曉鹿的側臉，輕聲開口，像是在提醒什么。

蘇曉鹿于是也反應過來，看向在場的其余人。

“謝謝老師?！碧K曉鹿先看向嚴立人。

接著看向夏彥。

“謝謝……夏彥。”

夏彥趕緊上前，“阿姨我來幫忙吧?！?

夫婦二人于是都看向夏彥，連蘇曉鹿都有些詫異。

婦人猶豫了一會，大概是想到剛才也是夏彥幫忙的緣故，才點了點頭，“那就麻煩夏同學了?！?

蘇曉鹿看著夏彥接過了她的胳膊，也忍不住抿著嘴瞪起眼睛。

夏彥也學著剛才的蘇曉鹿那般微笑起來。

見狀蘇曉鹿臉上出現了無奈的神色。

“麻煩夏同學把曉鹿扶到樓下?！?

那中年男人看著夏彥點了點頭，隨后就轉身離開。

“走吧夏同學?！?

婦人笑著看著夏彥，在前面引起路來。

嚴立人看了過來，情況雖然有點古怪，但也還算在掌控之中，于是便對夏彥點了點頭，示意夏彥跟著一起過去。

知道蘇曉鹿的情況，夏彥雖然不好在蘇曉鹿的父母面前再背起蘇曉鹿，但是還是加大了支撐起蘇曉鹿的力道，反正就下幾樓，也不用再考慮力氣消耗。

跟著蘇曉鹿的父母走在閉塞的樓道內，白天的吸頂燈沒有打開，只有窄小窗戶里和應急圖標的綠光提供了些許的光源。

密密麻麻的腳步聲在樓道里面回蕩，撐著蘇曉鹿的夏彥感受著她吃力地跳著腳步，不過有夏彥支撐，倒也沒有摔倒。

這樣的沉默一直持續到走出樓道，那平日里覺得無趣的灌木此刻倒也變得順眼起來。

陽光將幾人間沉悶的感覺驅散了一些。

“好了，謝謝夏同學，就送到這里就可以了?！?

夏彥點了點頭，小心等著蘇母接過蘇曉鹿，才慢慢卸下力氣。

蘇曉鹿站在車門口擺了擺手，“再見啦?！?

夏彥同樣擺手，看著蘇曉鹿挪上了馳奔的后座，隨后蘇母用力合上車門，拐到了副駕駛的方向，向夏彥和一邊的嚴立人點了點頭。

車輪攆著沙石，開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