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鴻靜靜地凝望遠方，思緒飄飛，啞然失笑，一滴冰涼的淚落在他的手背上。

“師弟！”不遠處一人喊道。

他把頭埋進衣服里，清了清嗓子道：“何事？”

那人走近，俯下身瞧了瞧景鴻，笑道：“這么大了還哭鼻子，是因為傾延真君嗎？”那人身穿茶白色道袍，衣袖上繡著金色的玉蘭，手中持一把拂塵。棕發半扎，扎不進去的發絲則披在肩上，慵懶隨意。那人琥珀色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著景鴻，眼角下的一粒小痣為他添了幾分不易察覺的撫媚。要不是在宗門里，還真會讓人認成一個玩世不恭的小少爺。

“舟衍，你不也一樣？”景鴻把頭抬了起來，抿著嘴，蒙著黑綢的臉上有一道淺淺的淚痕。

“喂喂喂，和你說了多少次了，”舟衍氣鼓鼓地看著他，叉腰道，“不能直呼師兄名諱，起碼在我的名字后面加上一個師兄吧喂！”

景鴻懶得搭理他。

舟衍嘆了一聲氣，坐在了景鴻旁邊。景鴻挪了一下自己的位置。不動倒還好，這一動，舟衍算是扎心了。他看著地上那一大塊空地，又抬眸看了看面無表情的景鴻，憋了一肚子火。

“喂！你就這么不喜歡我啊！”

“是的。”

“為什么啊！”

“因為你蠢。”

“哦，這個啊，那確實有點。”舟衍摸著下巴，仔細思考了一下，忽然覺得不對勁，一拍身下的青巖地，道：“蠢？！我蠢？！放屁！”說完，他甩著手，小聲嘟囔著：“嘶……疼疼疼……”

“那行，我問你一個問題，看看你是不是真蠢。”

“行啊！”舟衍很爽快地答應了，拍著自己的胸脯，“來問！”

“你見過王八搖頭嗎？”景鴻一本正經地問道。

舟衍愣了半天，搖頭道：“沒有啊。”

景鴻道：“我今日算是見到王八搖頭了。”

“你見識還能有我多啊！誒……？誒不對！”舟衍愣是一張好看的臉都被景鴻氣紅了，“你！哼！不敬師兄！”

舟衍忽然往后一瞥，他先是一愣，然后笑道：“梧慮兄！來坐啊！”

一位身著黑色道袍的男子佇立在那里。他的衣袖上繡有藍色的祥云圖案，精致細膩。男子將手輕搭在腰封上的劍鞘之上，神態自若。他的黑發被銀色的發冠所束，右側耳畔懸掛著一只黑色耳墜。淺灰色的瞳孔凝視著坐在舟衍身邊的景鴻。

那名叫“梧慮”的男子嘆了一口氣，道：“樂之，師尊叫你，別玩了。”

舟衍道：“行吧行吧！師弟再見！”

舟衍走后，梧慮靠在那棵青松上，道：“樂之無禮，還請師弟見諒。”

“無妨。”景鴻擺擺手，露出了一個標準職業假笑。

梧慮道：“早就聽聞景鴻師弟的劍法精湛，何時與師兄切磋一下？”

景鴻道：“你留下來就是為了說這個？”

梧慮一笑，道：“哈哈，對啊。”

景鴻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往觀內走去，回頭道：“下次吧。”

墨色的衣擺消失在了漆黑的道觀內。

梧慮挑了挑眉，“這孩子還真跟他們說的一樣。唔，有點沒禮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