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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 欲望的法則
  • 思靈的起點
  • 16112字
  • 2024-06-08 22:18:00

掛了電話,曾傲凌志得意滿。

方天正和上官怡演了一出沒有劇本,但卻心有靈犀、默契十足的好戲,讓曾傲凌覺得真實無比。

即便曾傲凌再有犯罪經驗,綁架這種事兒也是頭一遭,而且是一開口就索要上億贖金,這么大的數目,完全遠超他的把控能力,以至于整個態勢都已經失控,他還絲毫沒有察覺。

也正是因為方天正將節奏把控的非常恰到好處,而且上官怡也真是聰明到了極點,跟著方天正的節奏,一直到最后才把心里憋著的那兩句話說了出來,簡直是恰到好處。

曾傲凌不知道此時方天正已經知曉了這次綁架上官怡的幕后主使,他掛了方天正的電話,把上官怡的手機電池摳了下來,他聽說過信號定位的事情,據說手機只要持續開機幾分鐘,警察就有辦法通過各基站的信號強弱,來計算出手機的大概位置,雖然不知道方天正掛了電話之后會不會報警,但是這個風險他不敢冒。

手機電池扣掉、裝在兜里,曾傲凌語氣平淡的對上官怡說配合得不錯,明天中午十二點,我會讓你再跟他通個電話,這段時間不會有人來打擾你,但是你也給我老老實實的,不要整什么幺蛾子。”

上官怡知道以方天正的智慧,必然已經收到了自己傳達的訊息,所以心頭也已經守得云開見月明,難掩激動的連連對曾傲凌點頭。

曾傲凌誤解了上官怡的激動,心中甚至還在恥笑,這個女人真是愚蠢,你真以為方天正答應給錢,你就能活命?別天真了,我的臉都讓你看到了,無論錢能不能到手,你都不可能活命。

不過,讓她繼續抱有一些生的希望也是好事,只要她覺得自己有機會活命,就會積極配合自己拿到錢。

想到這里,曾傲凌心里舒坦極了,推門出去,對守在門口的兩個手下說:“給我好好守著,但是沒有我的允許,你們誰也不許進去打擾,聽明白了嗎?”現在的上官怡,就是一尊價值過億的金菩薩,曾傲凌絕不能允許手下任何人,甚至不能允許陳笑靈在拿到錢之前,對她有任何非分之想。

兩個手下也知道曾傲凌說一不二、心狠手辣的性格,連忙點點頭:“六哥放心,我們一定不會進去打擾……”

曾傲凌滿意地點了點頭:“事成之后,兄弟們吃香的喝辣的,我帶你們去南方,到時候女人隨便你們找!”

……

方天正掛了電話沒有立刻報警,這件事他心里明白,報警雖然有必要,但絕對不能通過正常渠道報警。

正常渠道報警,是下面的人先知道,然后再一步步向上傳達,信息傳達的方式像倒金字塔型,這樣一來,信息擴散得太厲厲害,自己根本把控不住,萬一讓劫匪知曉,一定會給上官怡增加危險。

方天正想的是,現在自己已經知道了幕后主使就是陳笑靈,接下來,自己有48個小時的時間把陳笑靈找出來,找到他,就能找到上官怡。

至于茫茫人海里,一個陳笑靈該怎么找,就得依靠公安部門特事特辦了,方天正知道,國家機器的能力,遠超自己的想象,這個時候就得依靠政府。

方天正這才有時間去查看另外一部手機的短信,周林峯給方天正發了三條,分別是:“我這就到!”、“具體什么情況?”、“現在需要我做什么?”

孫濤給方天正回了兩條:“草!我馬上過去!”、“我給市局顧局打了電話,他已經在去官正科技的路上了!”

方天正看到孫濤找了市局一把手的時候,心里松快不少,孫濤不愧是官家子弟,這種事很明白應該從上往下捋關系,先把市局局長一個人找過來告知情況,然后再讓他慎重挑選能力強、素質過硬的精英來協同偵破,案子就自然好辦得多!

許哲楓和孫濤一直在旁邊聽著,自然聽出都發生了些什么,兩人急忙詢問具體情況,方天正給他們說了個大概,兩人聽過之后,除了驚呼上官怡的遭遇,也紛紛感嘆:“上官怡真是個有智慧的女人,兩句話就把最關鍵的線索透露了出來!”

方天正說:“接下來就看怎么救人了。”

孫濤問他:“你有什么打算?”

方天正說:“找江城市局幫忙,但是得先找高層領導,由高層直接指派精英人員來偵破這件案子。”

十分鐘后,周林峯先到。

一進門,周林峯就迫不及待地詢問方天正:“到底怎么回事?!綁匪跟你聯系了嗎?”

方天正點點頭,剛要介紹一下情況,家住市內的顧局也到了。

顧局身為市局一把手,這一路過來真是忐忑不安。

說實在話,全江城他最不想跟方天正打交道,因為自己是公安,方天正再牛逼跟自己沒啥關系,但一旦出現什么差池,自己就要背鍋了。

好不容易有段日子沒跟方天正有任何關系上的牽扯,沒想到今天自己都睡下了,孫濤一個電話打過來,一下子就讓自己緊張得心頭狂跳。

方天正本身就夠難溝通的了,孫濤又牽扯其中,這兩人加在一起,給自己帶來了莫大的壓力。

綁架案是特大刑事案件,也是極容易造成惡劣社會影響的案件,又有這兩尊年輕的大神牽扯其中,顧江海真是焦灼不已。

顧局一到,也是慌忙追問到底發生了什么情況,方天正給孫濤打了個電話,聽他說五分鐘后就到,便對顧局和周林峯說道:“大家稍等片刻,等老陳來了,我再給大家介紹情況。”

顧局心里忐忑的很,忍不住說:“方總,需不需要我提前先排兵布陣,讓市局的人都動起來?”

方天正說:“現在不能讓信息過分擴散,這樣吧顧局,麻煩你直接打電話找幾個刑偵方面的精英便裝到這里來,我怕綁匪里有人在暗中盯著我,如果發現我這個時候去市局,一定會給他們帶來很大的緊迫感。”

社會經驗老道的周林峯也點頭說道:“方天正最好是呆在這里不要動,如果可以的話,麻煩顧局你親自組織個專案組,指揮部就選在這里。”

顧局一想也是,綁匪如果真盯著方天正的一舉一動,那他自然是不能跟警察發生任何直接交集的,方天正這里距離市局不遠,比如就干脆在這里設個指揮部。

于是,顧局第一時間打電話給幾個市局體系內非常有經驗的刑偵老手,半個小時之后,這些人全部帶著自己最信得過的手下,趕到方天正的辦公室討論案情。

市局的刑偵專家提出幾套并行方案,一個是立刻尋找案發第一現場,從案發現場找到蛛絲馬跡、順藤摸瓜;再一個,便是利用手機定位,查找陳笑靈的下落。

市局緊急集結了一隊刑警,便裝開始從上官怡最后離開的地方,也就是華正集團開始摸排調查,同時,手機運營商也開始積極配合。

公安機關有權利要求運營商配合調取所有手機號的相關信息,顧江海對這件事極為重視,深更半夜打電話給兩大運營商的江城負責人,要求立刻派遣資深技術人員前往官正科技全力配合公安破案。

凌晨一點多,兩大運營商的江城負責人帶著幾個緊張兮兮的運營商技術人員,以及電腦等設備趕到官正科技,一到就立刻向顧江海表態,一定竭盡全力幫助市局破案。

顧江海當即下達了第一個命令:定位上官怡的手機地點。

移動運營商的工程技術人員在自家的后臺系統里操作片刻之后,一臉抱歉地說道:“對方手機已經不在網上了,我們沒辦法定位她的具體位置。”方天正皺了皺眉:“你們的基站定位邏輯是什么?”

技術人員說:“方總,基站定位邏輯,是通過多臺基站聯絡手機,然后通過多臺基站和手機之間的信號差,來判斷手機的大概位置,比如距離A點一千米,距離B點一千五百米,距離C點一千八百米,以三臺基站的距離為半徑畫圓,最終三個圓圈重疊的區域,就是手機的大概位置,這個定位方式不夠精確,大概誤差在一兩百米左右。”

方天正說:“那你看一看上官怡手機上一次入網時的基站記錄,再按照你這個方法,能推測出具體的位置嗎?”

技術人員搖頭說道:“方總,我們的基站是不會主動記錄用戶入網時的相關信息的,所以我們的后臺里也沒有具體的基站記錄,只有用戶入網時間的記錄。”

方天正很是詫異:“沒有記錄?你們的基站難道不默認記錄一下,在這臺基站入網的設備信息嗎?”

技術人員尷尬地說:“說實話方總,您做互聯網的,后臺處理上跟我們也差不了太多,您知道,一臺設備在市區,隨著他的日常生活軌跡,他每天要頻繁切換幾十次基站,甚至更多,如果每一次接入基站,基站都要記錄的話,這個數據寫入量實在是太龐大了,我們的數據庫很難做這樣的支撐……”

說完,技術人員又解釋道:“只有一種情況下,我們的基站才會主動記錄用戶數據。”

方天正追問:“什么情況?”

“漫游……”技術人員臉上的尷尬更甚幾分,說:“用戶在本地范圍內的基站切換,之所以不進行記錄,一方面是數據寫入量太大,一方面也是出于成本考慮,不過一旦用戶到了異地,通話就會產生漫游費用,所以在漫游狀態下,基站會記錄他的相關信息,用以收取用戶漫游費……”

孫濤頓時就炸了:“我去!你們運營商也夠坑的啊!本地用戶不產生漫游費,你們就不記錄了,產生漫游費的,你們就一次不落的記錄?”

“這個……”

技術人員臉都紅了,實際情況也確實是這樣,企業也是為利潤服務,不希望盲目儲存大量無法產生收益的記錄來額外增加成本和負擔。

方天正內心卻表示理解,移動運營商在全國有上億用戶,如果每一個用戶每天來回切換基站的信息都要被記錄寫入數據庫,每天產生的數據量將龐大到嚇死人,沒有利益驅使,運營商自然不會投資這么大去保留這個無意義的數據,而且數據寫入量越大,對系統穩定性的沖擊和考驗也就越大,所以他們只保留漫游數據,是符合商業和技術邏輯的。

方天正問他:“所以你需要兩分鐘以上的時間,只要在確定第一臺默認被連接的基站信息之后,再讓附近的至少兩臺基站連接手機,才能夠確定定位嗎?”

“是的。”技術人員點點頭,說:“實際情況會更復雜,手機一次只連接一個信號源,也就是一臺基站,所以為了讓手機能連接到其他基站,我們還要先削弱甚至關停第一臺基站的信號,然后再增強其他基站的信號,讓手機捕捉到這個信號再連接,確定第二臺的基站信息之后,再關停這一臺基站,增強第三臺基站的信號來讓手機連接,手機連接三臺基站成功之后,我們才能推測出具體方位,就等于是讓三臺基站挨個跟對方手機成功溝通一次,所以兩分鐘時間都是樂觀估計……”

方天正傻眼了。

方天正又問:“如果明天12點的時候,對方的通話時間達不到你們的需求,你們還是無法定位一個具體的位置出來,對嗎?”

對方點點頭:“我們可以定位一個大概的半徑范圍,不過這個半徑可能會很大,如果在郊區的話,信號基站不夠密集,那這個范圍就更大了……”

方天正咂咂嘴,又道:“那你們現在查一下陳笑靈的手機號,看看他的手機是什么情況!”

現如今大部分手機號沒有實名制,不過陳笑靈常用的手機尾號是四個8的豹子號,這個號碼是在移動運營商那里找關系拿出來的,所以有實名認證,運營商來的技術人員第一時間開始徹查這個手機號的漫游情況。

但是,調查的結果讓人格外失望:“方總,這部手機最后的入網時間是在五天前,入網地點是江城本地,然后就失去音訊了,應該是設備已經關機,直到現在也沒有再開過機。”

“查一下陳笑靈名下還有沒有其他手機號?”

“有一個,也是在五天前就關機了!”

知道是陳笑靈干的,但找不到陳笑靈在那怎么辦?時間緊迫,拖得越久,上官怡也就越危險。

市局的刑偵團隊已經開始便裝從華正集團為起點,開始摸排,眼下方天正只有兩個依仗:

第一,刑偵團隊盡快找到第一現場,順藤摸瓜找到有價值的線索;

第二,明天中午十二點,綁匪打來電話確認的時候,讓運營商的技術人員進行基站定位,希望能夠定位出對方的位置!方天正一整晚沒有離開官正科技。

與他一樣,其他人也都熬夜奮戰,沒有一人離開。

一直到早晨八點,便裝出去的偵查人員還是沒有發現綁架案的第一現場。

一晚上的時間,他們基本上快把以華正集團為中心、半徑五公里范圍內的街區全部排查遍了,沒找到任何蛛絲馬跡。

這個年頭,整個城市的監控設備都少得可憐,不像多年后天網監控架設起來,整個城市95%以上的公共區域都在天網監控攝像頭的監控范圍之內。

現在的情況是,攝像設備、視頻存儲設備的價格格貴得離譜,整個城市估計也就20%的公共區域有監控攝像頭覆蓋,偵查員先從華正集團辦公的大廈地庫出口的監控開始查起,通過監控錄像,他們確定了上官怡昨天駕車從公司離開的時間是晚上十點十分左右。

但是,出了地庫之后,路邊并沒有安裝監控,所以幾乎就相當于是上官怡出了公司之后的下落就找不到了。

偵查人員翻找了周邊能找到的監控錄像,一開始一無所獲,后來擴大排查范圍之后,才從一家銀行自身的監控錄像里,捕捉到了一點有價值的信息。

昨晚22點18分,上官怡駕車經過這家銀行門前的主路,在她的車后面,跟著一輛金杯和一輛捷達,那兩輛車跟得很近,在車流量較少的夜里,這兩輛車顯得格外可疑,但因為攝像頭是從路邊的銀行門口拍過去的,距離較遠,所以拍不清楚對方的車牌號碼。

隨后,偵查人員再接再厲,在銀行附近重點摸排,又找到了附近另外一個路口的監控攝像頭,22點21分,上官怡的車輛在這個路口右轉,金杯車和捷達車都尾隨其后。

這一次,路口的監控攝像頭拍清楚了兩輛車的車牌,這讓偵查組大喜過望。

緊接著,偵查人員兵分兩路,一路繼續沿著監控線索摸排,爭取確定案發的第一現場;另一路立刻著手調查這兩輛車的車牌號,畢竟這是目前找到的、最有價值的線索。

……

如果今天官正科技的銷售額能夠突破紀錄,按照之前的規劃,方天正要用最高規格的歡慶方式來和大家一起狂歡慶祝,但是上官怡偏偏在這個當口出事,自己一下子就喪失了慶祝的心情。

上官怡是方天正的妻子,和胡月、孫濤、周林峯、許哲楓以及老周一樣,是第一梯隊的親密戰友,自己的妻子遭遇到生命的威脅,方天正心里的念頭就一個:把上官怡平安救出來,如果她有什么三長兩短,自己絕對無法原諒自己。

曾傲凌被坑被坑得這么慘,說到底是自己的主意,自己不想在操盤俊成地產的時候,有這么一個人渣跟著坐順風車,所以才半逼著上官怡配合自己把曾傲凌騙下了車,現在曾傲凌回來找上官怡報復,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所以無論如何,上官怡不能出事。

……

上午十點半,在華正集團做首席設計師的許哲楓,在聽聞消息后也匆忙趕來,了解具體情況之后,她的眼淚奪眶而出,但她也自知幫不上什么忙,便只能默默地在會議室的角落里坐著,如焚地等待消息。

……

上午十一點,喝了三罐紅牛的方天正追問顧江海:“前線的干警還沒有進展嗎?”

顧江海一臉尷尬:“方天正,我一直在這里,如果我收到明確的信息,你肯定也收到了。”

說罷,顧江海勸他:“你不要著急,我們的偵查人員已經掌握了那兩輛車的車牌號,正在順藤摸瓜找到線索。”

“對方這么謹慎,以至于連第一現場都不讓你們找到,你覺得他們的車牌號還有可能是真的嗎?”

“就算有九成的可能是假的,我們也不能放過這條線索啊!”

顧江海也知道,對方八成使用的是套牌車輛,但是公安查案就是這樣,明知道這條路有很大的可能是死胡同,但也要往前走、走到死胡同的墻角下再說,畢竟現在除了這兩個車牌號,沒有其他有價值的線索了。

“你們如果找不到第一現場,能不能先把上官怡的車找到?”此時方天正表情明顯有些不耐煩了。

一夜的時間了,就算找不到人、找不到綁匪,最起碼把案發現場找出來吧?就這都沒有找到?

事實是,偵查人員確實找不到案發的第一現場,更沒有找到上官怡的那輛寶馬轎車……

案發第一現場沒有監控,昨晚事故現場留下的碎片又幾乎全被打掃干凈,剩下的一點細微遺漏隨著車輛的不斷碾壓,基本上也都消失不見,根本就看不出這里曾經發生過事故。

監控線索到之前的路口就已經斷了,偵查人員一路排查到上官怡居住的小區,都沒有任何有價值的發現,讓整個偵查人員格外頹廢。上午十一點五十五分,距離與綁匪約定好的通話時間負責追查金杯車和捷達車牌照的隊員終于有了反饋,這兩輛車的車主都已經找到,基本可以確定,兩人以及兩人的車輛都沒有犯罪的嫌疑,所以可以肯定,那兩輛車是套牌車輛,而且套的是和自身一模一樣型號、新舊程度都相差無幾的車輛,經驗十足。

車牌號的線索到這里,徹底中斷。

當顧江海把這個消息通報給所有人的時候,眾人無比頹然,方天正臉色鐵青。

孫濤已經有些按捺不住了,拍案而起質問道:“你們到底是干什么吃的?快十二個小時了,就讓這匪耍得團團轉嗎?”

顧江海很是尷尬,這時候,市局的刑偵專家說:“我們現在還有一條路可以走,就是追查假冒車牌的源頭,排查市內所有制作假冒車牌號的人,追查到定做這兩套車牌的人。”

方天正忍不住出聲:“警官拜托!嫌疑人已經很明確了,就是曾傲凌,你還追查車牌是誰定做得有意義嗎?先不說車牌到底是不是在江城找人做的,退一萬步講,就算讓你查到就是曾傲凌親自找人做的,又能怎么樣呢?能通過這兩副車牌找到曾傲凌的人在哪嗎?我要確定人的位置!這才是最關鍵的!”

刑偵專家也有些尷尬,只能解釋說:“或許通過這條線可以鎖定出其他嫌疑人來,畢竟這個案子不可能是曾傲凌一個人所為,他一定有其他的共犯,我們找不到曾傲凌,找到其他嫌疑人也是有用的。”

方天正滿臉悲哀,長嘆一聲,不再說話。

這時候,移動運營商派過來的技術人員說:“上官小姐的手機開機了!”

包括方天正在內的好幾個人脫口道:“趕緊定位!”

話音剛落,方天正的手機就響了。

果然是上官怡的手機打過來的,方天正刻意沒有著急接通,給定位爭取更多的時間。

電話響了好幾聲方天正還是沒接,他想等到對方第二次打過來。

這個時候,技術人員滿臉失望的對方天正說:“第一個基站的定位在云縣,但距離一直在變,對方肯定是在快速移動的過程中,很可能是在車上……”

這一句話,方天正心里的希望全部落空。

對方如果是在車上,而且還在不斷移動,那就證明對方是有這個防范意識的。

這種情況下,定位就沒有意義了,就算定出一個位置也沒有意義,因為對方真正藏匿上官怡的地方,恐怕離這里還遠著呢,甚至有可能橫跨整個江城也說不定。

這時候,電話又響了。

方天正這次沒敢再耽擱,當即接通電話。

“喂!”

“剛才為什么沒接電話?”曾傲凌語氣不善,方天正聽出背景音有些嘈雜,很像是身處在一輛行駛中的汽車上。

方天正說:“我在給你們籌錢啊!你知道一家銀行一家銀行的預約有多麻煩嗎?”

曾傲凌問:“籌到多少了?”

方天正有些煩躁地說:“三千萬人民幣已經預約好了,明天上午能夠拿到,但是美元還不行,個人只能限量兌換,一千萬根本不可能,不過你放心,我正在找黑市的人想辦法。”

說著,方天正又道:“你知道黑市的匯率有多黑嗎?媽的,一比九塊幾啊!每兌換一美元足足要多花一塊錢!”

曾傲凌說:“我只要在48小時之內把錢湊出來就行了。”

方天正說:“好,你讓上官怡跟我說句話,我得確保她還活著。”

電話那頭,金杯車里的曾傲凌嗯了一聲,隨即對戴著眼罩的上官怡說道:“我說什么,你說什么,不許亂說話,聽明白了嗎?”

上官怡急忙說道:“聽明白了。”

“好。”曾傲凌點了點頭,說:“你現在告訴他,就說你還活著,而且活得很好。”

上官怡只能對著電話說:“天正,我還活著,而且活得很好。”

方天正還沒來得及說話,曾傲凌便說:“你都聽見了,她還活著,趕快籌錢吧!”

方天正急忙道:“晚上十二點,再給我打個電話,我還要再確定一次!”

曾傲凌說:“好,晚上十二點!”

說完,曾傲凌不等方天正再說,便掛斷了電話,同時卸掉了手機電池,對司機說道:“走,咱們回去。”

此時此刻,官正科技的大會議室里,移動運營商的技術人員說道:“目前只能定位到對方在云縣東北部,因為那個地方太偏了,所以基本上方圓兩公里內都有可能……”

所有人陷入沉寂,這么大的范圍,就算現在調動云縣警力前往封堵排查也是不可能的了,等警力調動起來趕過去,汽車也早就駛出那方圓兩公里的區域了。

包括方天正在內,所有人都沒想到,對方竟然這么謹慎,打個電話甚至都要開車出來,這種情況下,想靠電話基站定位,基本上就成了癡人說夢。

追查,似乎又遇到了困境,起碼,電話定位這個方式是沒戲了。

而外面的刑偵人員依舊沒有找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曾傲凌沒找到、上官怡被綁架的第一現場沒找到,她的車也沒找到……

時間一直耗到晚上八點。

這么長的時間里,方天正沒有合過眼,也沒有吃過東西,幾乎全程就靠著喝紅牛硬撐,眼睛都熬得通紅。其他人基本上也跟他差不多,只是他們困極了會趴在會議桌上瞇一會兒,不像方天正,因為內心焦躁而困意全無。

八點了!已經是晚上八點了!第一現場還是沒能確定!

隨著天色完全黑下來,現場勘查就更困難了!

方天正心頭的急躁無法言喻,幾次恨不得把自己的筆記本電腦摔到地上再猛踩幾腳,用以發泄此時此刻內心的焦慮。

八點二十分,終于傳來一個好消息,上官怡的車找到了!

但是,二十分鐘后,又傳來一個壞消息。

車找到了,但沒有發現什么真正有價值的線索,車前后都發生了撞擊,看起來案發當時,應該是被對方前后夾擊,隨后才被綁架,綁匪把她的車開到了一個公共停車場的角落,走的時候,處理掉了幾乎所有能處理掉的痕跡,現場刑偵專家只采集到了一個男性的腳印,初步推測,對方身高180公分左右,體重在65公斤上下,體型偏瘦。

偽造的腳印起到了很好的迷惑效果,警察好不容易追到一個與人有關的線索,還是錯的。

再往后,線索又斷了,因為刑偵專家追著這個男人留下的腳印,沒追幾十米就追不下去了。

現場反饋回來的說辭是:“對方翻墻出來,腳印在水泥地面很難保存,而且過去了20個小時,行人、自行車、摩托車不斷碾壓,已經完全失去提取腳印的可能了。”

顧江海也快瘋了。

追疑犯的車,追不到蹤影;追上官怡的車,好不容易追到了,卻又是個死胡同;追那個駕駛上官怡寶馬車的嫌疑人,追了幾十米就斷了線索,這簡直是要逼死人的節奏啊!

這幫家伙的犯罪手法果然高超的很,竟然能夠把現場和罪證處理得毫無頭緒,雖說普天下沒有真正天衣無縫的罪案、仔細搜尋下去一定能找到有價值的線索,但是這不是兇殺案,有幾年甚至十幾年的時間去慢慢追查兇手!這他媽是綁架案!綁架案也就意味著,時間他娘的不等人啊!

如果未來的28個小時之內還找不到線索、還不能鎖定上官怡的位置,那公安機關想破案,基本上只能等著上官怡的尸體出現,然后借她的尸體去追蹤罪犯了……

現場短暫的沉默,絕望的情緒在每一個人心底醞釀。

方天正的頭發快被他抓成了鳥窩,他這時候真是有一種抓心撓肝的無力感,明知道是曾傲凌,但是卻沒有任何線索找到他,這簡直太讓人痛苦了!

就在方天正快要暴走的那一刻,方天正腦海中忽然抓住一個線索!

他一下子站起身來,身下的椅子被他一把推開了好遠,巨大的動靜嚇了所有人一跳,不約而同地將目光聚集到他的身上。

方天正脫口說道:“不管怎么說,曾傲凌身上一定有一臺手機!他和他的手下溝通需要手機,他和他的妻兒溝通也需要手機!他已經從江城消失六天了,這六天他很可能一直在江城籌備犯罪,他想綁架殺人,不可能把老婆孩子帶在身邊,這么多天,他一定要頻繁跟老婆孩子聯系!所以這臺手機,他一定不會關機!至少不會長時間關機!找出這臺手機,找出手機就能找到曾傲凌!”

刑偵專家點了點頭:“方總你說得沒錯,按照常理推測,他身上一定還有一部手機,可是我們查了他名下所有的手機號碼,都在六天前進入關機狀態,這也就意味著,他現在換的手機號碼,與他個人沒有任何實質性的關聯,甚至有可能是在任意一個地方的街頭電話亭購買的一張手機卡而已,茫茫人海,我們根本查不到相關線索……”

方天正情緒激動地吼道:“你不要跟我說什么根本查不到!如果查不到他,就查他的妻兒!查查他的老婆孩子!我想知道他的老婆孩子現在在哪!尤其是看看出入境記錄,看看她們還在不在國內!立刻查!馬上查!”

顧江海立刻對身邊的刑偵專家以及公安技術人員說道:“立刻查一下民航記錄,看看有沒有曾傲凌老婆孩子的出行記錄!”

眼下,火車和汽車都還沒有實名制,唯一實名制且有記錄可查的出行方式就是民航。

技術人員立刻用自己的電腦進行查詢,片刻之后,他驚呼一聲:“就在六天前,他的妻兒已經乘坐國航的航班,出境飛赴澳大利亞了!”

“出國了?!”方天正眼睛一亮,急忙追問:“能不能查到他們一家有沒有澳大利亞的綠卡?有沒有澳大利亞的房產?如果有房產的話,有沒有登記名下的手機和固定電話!”

顧江海立刻對技術人員說道:“聯系安全部門,讓他們幫忙配合調查一下,就說十萬火急,越快越好!”十分鐘后,安全部門回復:“曾傲凌全家都有澳大利亞的綠卡,在澳大利亞悉尼市郊有一套別墅,在當地沒有登記的手機號碼,登記在房產下的固定電話有一臺,號碼已經查到。”

除了顧江海,其他人完全被安全部門的強大所震驚,竟然能夠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查出這么詳細的海外信息,令人驚嘆不已。

拿到了一個悉尼的固定電話號碼,方天正立刻激動起來,讓兩家移動運營商的技術人員排查,看看近期國內是否有打給這個電話的通話記錄,曾傲凌不可能五天不跟遠赴海外的妻兒聯系,方天正篤定他一定會打電話!所以一定會查出線索!甚至有可能直接查出曾傲凌所用的手機!

所有人也都意識到這一點,激動的屏息以待,兩家移動運營商的技術人員,在輸入號碼與指令的時候,十指都在緊張的發抖,因為所有人都知道,成敗可能就在此一舉了!

一分鐘后,聯通的人率先搖頭:“我們這里比對過了,沒有。”

又過了一分鐘,移動的人說:“我們這里雖然有,但這是幾個月前的通話記錄了,打出電話的,就是曾傲凌四個8的那個手機號碼,除此之外,最近這幾個月都沒再有過。”

公安部門的刑偵專家立刻說道:“要不要找固定電話服務商幫忙協查一下?”

方天正搖了搖頭:“一方面我不信曾傲凌會冒險去找座機打電話,另一方面,我們需要的是他實時的位置!固定電話能解決什么問題?”

一個程序員的邏輯思維再度讓所有人陷入沉默,方天正說的沒錯,他要的是實時位置,而不是曾傲凌某個時間段打電話給澳大利亞的固定電話位置!

方天正此刻格外痛苦,心中剛剛燃起的希望之火又被澆滅,這讓他心中極其不甘。

總有辦法的……我一定是遺漏了什么……他一定會跟老婆孩子聯系,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而且這里面一定沒有固定電話的什么事,他一定有一臺手機!一臺隨時可以打電話給老婆孩子的手機!

方天正弓腰伏在桌面,雙手抓著頭發拼命思考,腦子此刻簡直如同要炸掉一般。

在他的大腦中,無數個關鍵詞如同滿屏的彈幕一般密密麻麻、接踵而至,但是最大的那個關鍵詞,就是手機!

方天正當即感覺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線索,但是一時半會又理不清楚,現在線索繞到了曾傲凌妻兒的身上,又飛越大洋去了澳大利亞,元素更多,梳理起來也就更加復雜。

手機!

手機!!

手機!!!

就在方天正快要抓狂的那一刻,他腦中的彈幕忽然炸開碎裂,他一下子直起身來,癲狂地說道:“手機!手機!沒錯!!”所有人看著方天正癲狂的樣子,知道他在思考問題,沒人敢說一句話打擾。

五分鐘后,方天正忽然一個箭步,飛快地走到會議室角落的白板前,在白板上左右各寫了六個詞。

左邊:國內---手機、座機;

右邊:國外---手機、座機。

隨后,方天正指著左邊國內一欄的手機、座機兩個詞,對所有人高聲說道:“首先!我可以確定的一點是:曾傲凌一定會跟國外的妻兒聯系!也就是說,國內的手機、座機,與國外的手機、座機兩欄之間,一定有一條線相連!”

所有人紛紛點頭。

一個男人,老婆帶著三個孩子出國,他在國內綁架,他絕對不可能不跟自己的老婆孩子聯系,這是人之常情。

方天正又說:“而我還可以確定的第二點是,曾傲凌在國內一定用的是手機!不可能是座機!”

說罷,方天正在左邊國內一欄的座機上打了個叉。

再接著,方天正又指著右邊國外一欄的手機、座機兩個詞,繼續說:“我們剛才已經查過了,沒有國內的手機在近期與國外的那臺座機有過聯系,但是基于我們剛才的推斷,國內和國外又必然是有聯系的,所以,推算可得,唯一可能的聯系方式,就是國內的手機,對國外的手機!”

方天正說罷,在兩側國內、國外欄下的“手機”與“手機”之間畫了一條線!

大家依舊點頭表示贊同。

運營商的技術人員說:“可是我們沒辦法得知國外手機的電話號碼……”

方天正臉上終于浮現出一個整天未見的笑容,他說:“沒有電話號碼不要緊,我今天用程序員的邏輯套路,把這個王八蛋給找出來!”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方天正對兩家運營商的技術人員說道:“從現在開始,你們按照我的要求一步步來執行。”

“沒問題!”

方天正點點頭:“首先,我要這六天以來,你們在江城、江城兩地、所有打電話給澳大利亞的通話記錄。”

現在雖然兩家公司都支持國際長途,但是國際長途的通訊費用很貴,所以方天正可以篤定,別說是把江城和江城兩地給澳大利亞打電話的通話記錄拿出來,就算是全國這六天的記錄都拿出來,也未必能有幾萬條!曾傲凌的電話號碼就必然正在其中!

幾分鐘后,結果出來。

移動在過去六天,江城和江城兩地用戶,有兩千千多條打給澳大利亞的通話記錄;聯通有一千多條;

方天正又說:“現在篩選一下,把所有過去六天僅通話一次的電話號碼刪除,曾傲凌在國內搞出這么大的動靜,心里最牽掛的應該就是老婆孩子,不可能在六天時間內只打一次電話。”大家立刻捕捉到靈感,運營商的技術人員也開始進行第一次精細篩選。

大部分在過去六天內打給澳大利亞的用戶,都只打了一次,所以這一次就篩掉了絕大多數。

移動用戶還剩下170多人;聯通用戶還剩下120多人;

總共還剩下三百人,所有人都激動起來!因為大家都有一種直覺,曾傲凌使用的手機號碼,就在這三百人里面了!范圍縮小了很多!

這時候,方天正也激動起來,接著說:“我推測,曾傲凌一定在先把老婆孩子送上飛機,就已經換了手機號,然后把新的手機號提前告訴他老婆,叮囑他老婆到了澳大利亞,用當地辦理的手機跟他這個號碼聯系,而不是用家里的座機,所以,我推測,曾傲凌現在的手機號,極大可能是在滬市買的,所以我們先試著把江城那部分用戶也暫時剔除!”

技術人員立刻進行第二次精細篩選。

這一次,只保留滬市本地用戶中,在過去六天內,不止一次給澳大利亞打過電話的用戶。

移動還剩下90人,聯通只剩下70人。

目標用戶還剩下160個!

所有人手心都滿是汗水,曾傲凌地行蹤,已經距離他們越來越近了!

方天正調整了幾下呼吸,接著說:“還有,曾傲凌本人現在一定在江城,這一點毋庸置疑,你們的基站不是會保留漫游記錄嗎?好,給我篩選一下,這160個用戶里,在最近這六天內,漫游到江城的有多少!”

天才!!!

顧江海幾乎快聽的拍案叫絕!

互聯網人的邏輯思維這么變態嗎?用這樣看似虛無縹緲的方法,一點點增加篩選條件,一點點縮小篩選范圍,每一個條件,都如同一次通過率不足一半的測驗,一次次測驗,最后能留下的,只有極少數人,到那個時候,即便把最后篩選出來的一批人全部追蹤一遍,也已經比之前的大海撈針要輕松一萬倍不止了!

這一輪篩選的條件極為嚴苛:

1、滬市本地用戶;

2、過去六天內給澳大利亞打過國際長途,且不止一次;

3、在過去六天內,漫游到了江城。

第三輪的篩選之后,移動還剩下8個人,聯通只剩下3個!

顧江海脫口而出:“立刻調查這十一個手機號,全部定位出來!”

“等等!”方天正伸出一只手來打斷,又道:“再篩一次!這一次在這11個人里,篩選掉直接從滬市漫游到江城的用戶,只留一路從陸路、途徑各省市漫游到江城的人!”

所有人眼都紅了!我去!這家伙真的是天才中的天才!簡直神了!

顧江海以及一眾刑偵專家也是徹底服了!他們震撼又震驚,同時在心底感嘆:方天正的每一個篩選條件,確實都完美到無可挑剔!曾傲凌六天前就已經失去了一切記錄,民航也沒有他前往江城的飛行記錄,這也就意味著,他一定是走陸路來的江城,要么是直接開車,要么是坐汽車或者火車。

如果是飛機,在滬市上飛機之后,無論關機與否,上了天沒了信號,再落地有信號的時候,就已經是江城了,所以他不可能在南蘇省、徽州省、齊魯省留下任何漫游記錄。

但是,如果他是一路從滬市走陸路,毫無疑問他會在沿途各個省份、各個城市留下漫游記錄!所以這個篩選條件,又能在11人里,繼續縮小范圍!

所有人都在這一刻屏住呼吸,聯通的技術人員第一個說:“我們這里沒有,三個人全部都是在滬市離網之后,再入網就在江城了,間隔時間也符合飛行時間,所以可以肯定,都是乘飛機來的。”

移動這邊一下子感覺壓力巨大,片刻之后,移動的技術人員幾乎興奮的狂吼:“出來了!出來了!符合方總所有篩選條件的用戶,只有一個!這個號碼是開通國際漫游的神州行不記名卡,七天前剛在滬市被激活!過去的五天時間里,他給澳大利亞打過11通電話!一切都高度吻合!”

方天正一腳把面前的白板架踹翻在地,把手里的白板筆往地上一摔,在這一刻爆發出自己壓抑的全部情緒,雙目通紅的吼道:“我去!這個號碼一定就是他!”

面對著重重篩選出來的唯一一個號碼,整個會議室沸騰了!

所有人都用看待神明一樣的眼神看著方天正,看著這個從不可能中提煉出可能來的天才,用崇拜而又驚嘆的目光給他以肯定。

同時,在壓抑了將近20個小時之后,所有人終于有機會長出一口氣!

在所有的線索都被掐斷、在多有的調查路徑都被封堵的時候,方天正用他超乎常人的邏輯斯洛,硬生生從全國上億手機用戶中,通過一次又一次完美的深度篩選,最終把目標鎖定成了唯一的一個!

這是思維邏輯的優勢,只要思維捋順了、找到關鍵點,拿到大數據,即便大數據覆蓋過億人,也能夠通過極強的思維邏輯去定位出那個唯一的嫌疑人。

在這個年代,刑偵警察壓根都不具備互聯網思維,他們的偵破路線相對傳統,一個綁架案發生后,他們的思維邏輯是先要找到第一現場,找到事發地點,再順藤摸瓜找到被綁架人的位置,這對線索鏈條的要求太苛刻,一旦中間有線索鏈條的斷裂,想拼接起來就極其困難。

思維邏輯和辦案套路的相對落后,導致了大部分的綁架案,都是在被綁架人死亡之后才被偵破,真正能搶在綁匪撕票前找到對方,并給成功將被綁架人營救出來的案例,少之又少。

這一次,市局刑偵人員也是采取了傳統的辦案思路,但是沒想到對手太謹慎,沒留下任何關鍵線索,以至于他們到現在為止,都沒有能找到第一現場究竟在哪!

但是,方天正的思維直接越過了第一現場、越過了關鍵證據鏈。

找什么第一現場?找什么被綁架人車輛?直接把嫌疑人的位置確定出來不就行了?

按照傳統的思維邏輯,就算知道曾傲凌的妻兒已經到了海外,他們也不會真正從他們的妻兒身上入手偵查,因為想獲取海外用戶資料的難度,比獲取國內用戶資料要難得多。

就連安全部門都沒能在短時間內查出曾傲凌的老婆在澳大利亞使用了什么手機號碼,所以想從她身上往曾傲凌身上查,難如登天,就算三五天、十余天之后能查個水落石出,但也趕不及在綁匪給出的48小時之內查出關鍵線索了。

同樣是綁架案,對方天正來說,他要的就是完好無損地把人人救出來,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其他能夠讓自己接受的可能,但是對警察來說卻不一樣,就算在48小時之內查不到對方,他們也有的是時間去追蹤兇手的下落,如果中間被綁架人身亡,警察也只能表示抱歉,順便保證一定將兇手捉拿歸案。

這種套路,是方天正所無法接受的!

他一定要讓上官怡活著!不但要給她一個說法,也要給自己一個說法,還要給自己其他的合作伙伴一個說法!他要讓所有人知道,對于自己身邊的人,哪怕只是自己的合作伙伴,他也會盡全力保障對方安全,也會將對方擺放在極其重要的位置上,如果有一天換作其他的合作伙伴遇到生命危險,他起碼可以確定一點,那就是自己一定會盡全力保他安全!

也正是出于這種心態,方天正才會絞盡腦汁去想這其中可供自己鉆的漏洞,查不到曾傲凌老婆用什么電話號碼不要緊!自己反過來把全國打給澳大利亞的電話數據拉出來,用自己的邏輯,一步步精確、一步步鎖定對方,這考驗的不只是邏輯能力,還有對整個事態的深入把控!

顧江海甚至所有在現場的興奮得癲狂了!

在今天之前,沒有人用這種方式查過案,大家都在傳統偵查套路里浸淫太久,思維模式固化嚴重,完全做不到這么靈活。

這就好像一道數學題,大家一直都用A解法,用慣了之后,每個人的思維模式都已經固化,遇到這類問題,就試圖用A解法,直到一個天才徹底拋棄A解法,換了一條全新的思路想出了B解法,才讓其他人驚詫萬分:原來還有這樣的辦法,可以解決問題!

當現場所有人對方天正發自內心敬佩與崇拜的時候,顧江海最快調整過來,他激動萬分地問:“這個手機號是否在開機狀態?”

移動的技術人員也激動得連聲音都在發顫:“這個號碼在入網狀態!而且他現在就正在通話中!”

顧江海脫口說道:“趕快把他的位置定位出來!”

三分鐘后,移動的技術人員激動地說:“定位到了!在平古縣陳家灣!”

顧江海當即道:“立刻制定營救方案,調特警的精英隊伍、要求武警協助,先把定位地點方圓兩公里的范圍全部給我死死封鎖起來!一只蚊子都不許飛過去!”

……

曾傲凌此時正躺在陳家灣農家院偏房的土炕上給老婆打電話。

悉尼時間比國內快了兩個小時,現在已經是悉尼時間的晚上十一點多,電話里,老婆告訴他孩子已經都睡了,同時,老婆也在追問他,到底什么時候能到澳大利亞一家團聚。

曾傲凌可沒敢跟老婆說自己要綁架上官怡報仇,他當初跟老婆說的是,自己還有一筆賬沒有收回來,讓老婆孩子先去澳大利亞,自己收到賬之后就會去澳大利亞找他們,至于為什么要換手機號碼,曾傲凌的解釋是方天正和上官怡一直沒放棄找他的麻煩,他為了避免麻煩,只能暫時換個手機號,躲過他們兩人的糾纏。

曾傲凌的老婆沒有太多的社會經驗,只是從老公嘴里知道方天正和上官怡給他們家帶來了極大的損失,所以老公這么說,她也并沒有懷疑。

曾傲凌在電話里告訴自己的老婆,說:“債主答應這兩天就把錢給我,我得等拿到錢之后再過去找你們,不過時間不會太久,最多也就三五天,你盡管放心好了。”

曾傲凌的老婆嗯了一聲,說:“我們娘四個在這等你,你早點過來。”

掛了電話,那兩個大漢長嘆一口氣。

綁架殺人這種事,他是說什么也不能讓老婆孩子知道,所以他不能跟老婆孩子斷了聯系,那樣的話會讓老婆不放心,而且老婆帶著三個孩子去澳大利亞,他心里也一直有些擔心,彼此都在牽掛對方的狀態之中,唯一的辦法就是保持聯系。

這一點曾傲凌早就想到,所以他在送老婆上飛機之前,就買了新的手機、換了新的號碼,確保這個手機號和自己沒有任何實質性的關系之后,才停用了自己之前的所有號碼,一直用這個號碼跟老婆保持聯系。

在他看來,全新的手機、不記名的手機卡,完全和自己沒有關聯,警察就算是有三頭六臂,也不可能查到這個號碼,甚至就算他們最終抓到了自己,他們都沒有可能掌握這個號碼,因為這個號碼自己沒有留下任何個人信息,甚至沒有用這個號碼打過任何與自己有關的電話,他甚至不敢給澳大利亞的住宅打電話,而是吩咐老婆下了飛機之后買一張不記名的手機卡再跟自己聯系,一切都已經謹慎到了極致。

在這種情況下,他極其堅定地認為,公安機關絕對沒有任何線索能夠將這個號碼與自己鎖定到一起。

但是他沒想到的是,方天正用篩選法步步地把他從成千上萬個與澳大利亞有聯系的手機號里篩了出來!

剛掛了老婆的電話,那個大漢從枕頭底下摸出一把化隆造的仿54式手槍慣性地打開彈夾檢查一番,再麻利的上膛、退彈,查看這把槍的狀態是否正常。

這把槍早在他當年跟其他人在工地拼殺的時候就有了,這把槍跟了他將近十年,開過幾槍,見過血但還沒取過命,這一次,他準備在事成之后,用這把槍來結束上官怡的生命,也算是給這把槍一個正名,在他看來,這把槍跟了自己這么久,沒殺過人實在遺憾,再加上自己遠赴澳大利亞沒法帶著它,所以它最好的歸宿就是在打死上官怡之后,與上官怡埋葬在一起,也算是盡了他的使命。

這時候,那兩個大漢敲門進來,見那曾傲凌在火炕上坐著玩槍,便在火炕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問他:“曾哥,又跟嫂子打電話呢?”

這幾天,曾傲凌每次給老婆打完段話,都要把這把槍拿出來摸一摸、擦一擦,那兩個大漢已經見怪不怪了。

曾傲凌點了點頭,輕嘆一聲,說:“一個人帶三個孩子在國外生活,你嫂子的情緒很焦慮,一直在追問我到底什么時候才能過去。”

那兩個大漢微微一笑,說:“還有二十六個小時就要拿錢了,這筆錢如果到手,你就可以去澳大利亞跟嫂子還有孩子們團聚了。”

曾傲凌點頭說道:“但愿如此。”

那兩個大漢說:“放心吧哥,警察根本不可能找得到我們,等拿到錢之后,大家好好跟那個上官怡爽一爽,然后再把她干掉埋了,你就可以大搖大擺地坐飛機去澳大利亞了,我保證未來的三五個月之內,警方都未必能找到尸體。”

曾傲凌再次點頭,但眉宇間卻擔憂的說:“六子老弟,雖們做得天衣無縫,但我總有一種不太穩妥的感覺,總覺得我們似乎遺漏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你仔細想想,我們到底有什么遺漏沒有?”

其中一人笑著說道:“曾哥,你就別瞎想了,我們絕對沒有任何遺漏,不光現場我處理得非常仔細,就連我們自己也都非常謹慎,別說你我,就連我手下那幫家伙,全都換了新的手機、新的號碼,而且幾個人彼此之間24小時相互監視,絕對不會出任何岔子。”

說著,另一人又道:“還有,今天給方天正打電話,我都專程從平古縣開車到云縣,多跑了幾十公里路程就是怕他們萬一有什么高科技能夠定位,整體看下來,我們已經差不多做到天衣無縫了。”

聽到這里,那兩個大漢忽然說:“哎呀,是不是晚上還要給他打電話?”

曾傲凌點了點頭,笑道:“沒事,還早,等十一點半的時候,我讓小猛開車載我們去的時候給他們打電話,保準萬無一失。”

“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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