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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許人杰,卒

許人杰臉色沉了下來。

他不理解。

當(dāng)下周瑯廢了,趙鐵死了,利益當(dāng)前,除了與自己合作,還能有更好的選擇?

而且就算這陳芩看不清局勢,總該看得清生死吧,趙鐵是怎么死的他看不見么,都這樣了竟然還不能將他震懾住。

他是怎么敢的?

許人杰冷冷盯著陳芩,心中逐漸升起殺意。

他并非不能殺陳芩,只不過和陳芩合作是最好的選擇而已,如果活著回去的人只有自己一個,免不了要多不少麻煩,掩飾真相也要難上許多。

但既然陳芩自己找死,那也由不得他不殺之!

“你不要以為我真的不敢殺你!”

許人杰冷喝一聲,不再廢話,揮手再起一道青山重水,全力朝陳芩打去。

筑基境與凝氣境界之間的實(shí)力差距當(dāng)以千里計,不僅真氣更為磅礴雄厚,還能施展一些凝氣境修行不得的強(qiáng)大法術(shù),單憑他這一記青山重水,就能夠輕易要了一名凝氣三重境修士的性命。

只見那道重水破出一股氣浪,凌空射來,威力之大,強(qiáng)過了之前打向失心祟的任何重水。

陳芩夷然無懼,五行遁術(shù)再起,身形急速閃出一丈遠(yuǎn),以毫厘之距堪堪避過那道重水,而雷光符蓄勢已成,他抬手朝許人杰狠狠擲出。

霎時間,雷光閃爍四起,轟隆幾聲,一座化光雷池就已經(jīng)降臨在許人杰周身。

“雕蟲小技!”

許人杰哂然一笑,符箓的威力一定程度上取決于修士修為,雷光符雖然威力可佳,但以凝氣二重境的修為施展,威力有限。

他不躲不避,周身真氣聚起,化為一團(tuán)團(tuán)拳頭大小般的煙霧,每有雷霆轟下都被真氣霧水接住,十?dāng)?shù)道雷霆過去,他依然毫發(fā)無傷。

然而,再最后一道雷霆轟下的瞬間,連著有四張雷光符緊隨而至。

陳芩之前向林妙梓總共借了五張雷光符,他借助許人杰招架雷霆的功夫,將所有雷符急速全部打了出去。

須臾間,驚雷騰轉(zhuǎn)。

“他哪里來的這么多雷光符?”

許人杰面無表情的一一招架著,心中不禁發(fā)出這么一個疑問。

雷光符乃是比較常見的一種雷法符箓,以威能深且耗費(fèi)真氣少聞名,但這個“常見”指的是在筑基期修士之間常見,以陳芩的修為,當(dāng)不該有如此身家。

他沒有細(xì)想,無論如何,眼下都必須先將陳芩殺了。

周身雷光如蛇,雖然依舊沒有一道近身,但雷霆密且廣,待他全部招架完畢,也耗費(fèi)不少力氣。

正是此時,許人杰眸光一冷,不再施展青山重水,而是疾馳朝陳芩沖去。他已經(jīng)看出陳芩會一門遁術(shù),速度非尋常凝氣修士可比,重水很難命中,是故決定近身發(fā)難。

陳芩陡覺一股威壓迎面襲來,隨后才能看見許人杰疾馳逼近的殘影,心中微微一凜,立刻遁離原地。

他反應(yīng)很快,但許人杰畢竟筑基期修為,速度甚急,瞬間離陳芩就只有約莫不到三丈之距。

“給我死!”

眼看逼近,許人杰深吸口氣,勃然大喝一聲,轟然一拳打了出去。

剎那間,空氣如潮水爆旋不止,震蕩如雷,這一擊蘊(yùn)含他十成的修為,許人杰有自信,哪怕陳芩能再度躲過,在距離如此近的情況下,烈烈拳風(fēng)也能將他絞成重殘!

然而下一瞬,許人杰臉上頓現(xiàn)驚容。

只見拳威如泰山壓來,陳芩四面八方本應(yīng)是避無可避,眼看著不死即殘的局面,卻見驀地有黃光一閃,陳芩竟然就這么消失在了原處。

如山一拳,不過絞碎了幾處房屋田舍,許人杰登時有些驚疑不定。

他分明看見陳芩并非消失,而是在黃光閃爍后猛地鉆入了地下。

土遁…

是五行遁術(shù)!

這陳芩是土靈根?

可是……

正疑慮間,他心頭猛地升起一股警兆,立馬有所感應(yīng),顧不得其他,渾身真氣驟然暴起,護(hù)在全身上下。

隨后才來得及回頭望去。

只見陳芩不知何時已經(jīng)落在身后,手里握著一把樣貌奇怪的紅色榔頭,狠狠朝自己砸來!

——砰!

許人杰只覺一陣重重震蕩,便被一股急猛推力崩得倒飛而去,一連砸倒七八處屋墻,蕩得黃煙四起。

他之前揮出那全力一拳后尚還有后勁在身,又乍然受赤金榔頭一記重錘,雖有真氣護(hù)身,卻依舊只感覺頭昏腦脹。

強(qiáng)忍著渾身不適,提氣欲要站起,然而迎面光線一暗,陳芩赫然再次遁至身前。

許人杰只是看起來狼狽,但他畢竟是筑基修士,實(shí)際上不過多耗費(fèi)了些真氣罷了,微得閑憩就能恢復(fù)過來,陳芩怎么可能會給他喘氣的機(jī)會,遁到近前后熟練的揚(yáng)起榔頭,喝了一聲,再次全力錘下!

這一次留給許人杰的反應(yīng)時間更短,他顧不上震顫不止的內(nèi)息,慌忙強(qiáng)提真氣,聚力阻擋。

——轟!

又是一聲巨響,許人杰真氣還未凝聚完全,猝然遭此重錘,身體再度被大力震得橫飛出去。

陳芩提起榔頭再追。

須知修士之間斗法兇險至極,一招失去先機(jī)便是步步退敗,眼下他和許人杰修為差距巨大,好不容易占得主動,又如何會錯過這么好的機(jī)會,當(dāng)下五行遁術(shù)緊逼不舍,赤金榔頭一次次狠狠揮下,動作凌厲之至,沒有給許人杰任何調(diào)息的機(jī)會。

轟轟轟!!

屋舍接連倒塌,激得塵煙蒙蒙,許人杰一次又一次狼狽的提起真氣阻擋,漸漸的丹田真氣已然有些后繼無力,護(hù)身之能逐漸降了下去。

相反,陳芩的出手卻一次比一次狠,哪怕虎口被赤金榔頭震得碎裂滲血也絲毫不顧,眼神冷如寒冰,只顧一錘錘往許人杰身上砸下。

此消彼長,勝局似是將定。

只是下一刻,風(fēng)云再變!

剎!

當(dāng)一股巨大的乏力感涌上心頭之時,許人杰心中清楚再這么下去決計不妙,當(dāng)即咬牙一發(fā)狠,真氣再次凝聚,但這次卻非是護(hù)身,而是借真氣騰身而起,急速飛離陳芩左近。

但這樣雖然成功逃離困境,卻不可避免的硬吃了陳芩一記狠錘,而且是在沒有任何真氣護(hù)身的情況下,只聽一聲沉悶震響,許人杰騰至半空,面色慘白,哇的一下吐出大口鮮血。

他此刻衣衫襤褸,頭發(fā)雜亂,臉上鮮血與塵土混雜,看起來狼狽到了極致。

這還不是最糟糕的,許人杰內(nèi)視己身,體內(nèi)丹田灰敗,氣血死沉,儼然是深受重傷,甚至已經(jīng)損害到了修道根基,日后修行極難再進(jìn)。

如此重傷,皆來源于他最后硬吃的那一記重錘。

許人杰心頭怒意如海嘯洶涌,殺氣簡直要溢了出來,看向陳芩的眼神中,還有幾分深深的忌憚。

他實(shí)在沒想到,一個凝氣二重的修士竟然有如此厲害手段。

雷光符暫且不提,那來去無形的遁術(shù)便駭人十足,他從未見過施展起來如此鬼魅無影的五行遁術(shù)!

還有那把赤金榔頭,他分明感受到那是一把一階法器,所以才敢硬吃一錘,卻沒想到其威能超出常理,這絕非一階法器所能達(dá)到的程度!

他無比確定,若是再吃一錘,等待自己的必然是身死道消的結(jié)局。

好在這一切都該結(jié)束了。

許人杰面目猙獰的盯著陳芩,臉上閃過一抹狠色,體內(nèi)十不存一的真氣驟然翻涌,一股沉重的威壓徐徐從周身擴(kuò)散開來。

他抬起一手,張開五指,一片巨大水幕便霍然出現(xiàn)在陳芩頭頂之上,如千金懸梁,蓄勢待墜!

陳芩抬頭看了眼滔天水幕,心中暗自低語一聲。

終于來了!

據(jù)他所知,許人杰在外經(jīng)常以青山重水之術(shù)示人,看似只會這一門法術(shù),然而實(shí)際上他還暗中修行了一門壓箱底的強(qiáng)大水法。

名為:劫水。

此術(shù)能鎖定敵人位置,在其頭頂生出一片巨大水幕,隨心落下時恍如九天雷劫,聲勢駭人,避無可避,是故以劫水為名。

不過此術(shù)雖然強(qiáng)悍至極,但在許人杰手中施展卻存在一個極大破綻可尋。

這門術(shù)法的威能取決于水幕的強(qiáng)度,而水幕的強(qiáng)度又取決于施術(shù)者的修為,以許人杰筑基期的修為施展,雖說水幕依舊有翻山之能,但仍然只是尋常之水,不過是有些許妙法和真氣加持,增添了一絲靈性而已,至多只能稱其為靈水。

是故只需要有克制靈水的手段,便能輕易破除此門水法!

面對頭頂滔天水幕,陳芩夷然無懼,抬手一探,兩指之間已然夾了一張泛藍(lán)符箓。

正是辟水符!

與此同時,許人杰張開五指的手狠狠向下虛摁。

“給我死!”

隨著他的一聲冷喝,滔天水幕翻涌拍浪,稍稍往上一凝,青光大現(xiàn),果真如其名字一般,恍如九天雷霆,轟然墜下!

轟!!

只聽一聲震天巨響,以陳芩為中心方圓幾十丈的屋舍瞬間傾倒,土崩瓦碎,蒙蒙水霧四散,眨眼間便只剩下一片陰濕平地。

做完這一切,許人杰再次吐出一大口精血,從半空中跌落在地,臉色灰敗至極。

這門術(shù)法耗費(fèi)極大,他真氣本就剩余不多,施展出來是以氣血精華作為透支,本就是重傷之軀,眼下內(nèi)傷更重了幾分。

再也沒有半點(diǎn)出手的力氣了。

他覺得也不需要再出手了。

承此一擊,陳芩不存在任何存活之理。

掙扎著正欲爬起。

驀然間。

心頭忽地一股警兆升起。

他愣神了下,瞳孔不禁瞪大,急速轉(zhuǎn)身瞧去。

卻見陳芩不知什么時候站在自己身后,清秀的臉上盡是平靜的冰冷,揚(yáng)起那把紅色榔頭,狠狠砸下。

這是許人杰生平看到的最后一個畫面。

下一秒,血漿迸濺。

在一記悶響中重重倒地。

陳芩看著眼前血肉模糊的尸體,這才沉沉吐了口濁氣。

許人杰死了。

塵埃落地。

回想全程,心中隱隱有幾分后怕。

他以五行遁術(shù)橫移躲避重水,在許人杰逼至近身時再以五行土遁落至地下,趁其不備占得先機(jī),最后逼得許人杰重傷之下施展出劫水,最后以辟水符破之殺之,可謂步步皆游離在生死線上,若是稍有一招不慎就是滿盤皆輸。

陳芩同時也真切感受到了他與筑基期修士之間的差距。

要知道,他幾乎算計到了許人杰的每一步,各種手段頻出,若沒有那作弊般的辟水符,最多也只能將許人杰逼成一個重傷,自己則絕對逃不開一個死字。

換句話說,如果自己面對的不是許人杰,而是另外一個陌生的外山筑基期弟子,幾乎沒有活命的可能。

“不管怎么樣,我這也算是越階戰(zhàn)斗了吧。”

他臉上難得浮現(xiàn)出一抹笑意。

“凝氣二重干掉筑基期”,此事之駭人,大概是說出去都沒人信的程度。

休憩稍許。

陳芩走至許人杰尸首前,從一堆血肉中找出了其儲物袋。

熟練的翻看起來。

許人杰大概也是有什么機(jī)緣在身的,里面寶物奇多,珍貴道冊、些許法器、各種符箓……和游戲里的掉落物相差無幾,陳芩甚至還找到了一粒可以延壽一百年的筑壽丹,這種延壽類丹藥的價值連靈石都無法衡量。

也算是收獲頗豐了。

待清點(diǎn)好后,陳芩又再次走向另一處,停步在趙鐵的尸身前,微微嘆了口氣,神情有些陰郁。

趙鐵本可以不用死的。

他對許人杰算計了很多很多,但都是基于其神通道術(shù)進(jìn)行算計,而忽略了許人杰冷血無情的心性,否則在周瑯變成癡傻的那瞬間,他就應(yīng)該反應(yīng)過來,提前救下趙鐵。

一招失算,就是一條人命。

陳芩沉默稍許,用真氣刨出一口方坑來,將趙鐵葬下,埋上黃土,就此安葬。

做完此舉,這才起身準(zhǔn)備離開。

太歲鎮(zhèn)底下的邪窟事關(guān)重大,還需要向宗門報備,眼下所發(fā)生的一切也需要給宗門一個合理的解釋,至于那被失心祟蠶食魂魄后癡傻的周瑯,讓他留在這里自生自滅就好了。

“不過話說,面對周瑯和許人杰的謀害,我不僅安然活著,還把兩人給反殺了。”

“這樣看來…”

“掃把星君或許果真如我所料,有特殊的規(guī)則存在!”

陳芩喃喃幾聲,眼中閃過自信光芒。

如果他猜測為真的話…

運(yùn)氣值降低,似乎也沒什么可怕的?

——噌!

然而,正當(dāng)思忖時候,遠(yuǎn)處忽地傳來破空之音。

陳芩怔了一下,凝眉看去。

面色登時一變。

只見天穹陡然出現(xiàn)一道白色虹光,正以驚人速度徑直朝他沖來!

風(fēng)中緊隨一聲清喝。

“道友,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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