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就經常聽秀英念叨她小時候的往事,說是想象不出來的艱苦,每次提起兒時總能看到她微微皺著眉頭,像是在努力尋找兒時弄丟的玩具,遺憾又美好。人的記憶往往是有自動過濾甚至是遺忘功能的。“那時候人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傻,放牛不知道拴在樹上啊,人牽著牛一放就一整天”,秀英感慨道!
“7-8歲的時候從老家出來討飯(乞討),討到你爸他們村,你太奶奶覺得我不錯就收著當童養媳,那時候奶奶是接生婆,家里吃的喝的不愁,以后就嫁給你爸,是啊,那時候有口飯吃在哪都行”,秀英說她也不記得好多事了,就知道每天干活,干不完的活,好在找的男人老實對她還好,就順理成章成家,生子,20歲不到的年齡自己也還是孩子啊,就接二連三的生了3個孩子。當然,她們說弟弟是意外,因為這個意外還因為超生罰款了呢,后來東借西湊交上了不然就得去蹲大牢。所以說阿梅覺得弟弟真是個意外呀。
秀英家姐妹哥弟4個,父母在很小的時候就不在了,那時候的人有意外走的,有得肝腹水治不好走的,很多都早逝。所以很多那時候的同齡人沒得到過來自父母的愛。是啊,從后來的生活中阿梅也能感受到秀英不太會去表達愛,所謂的愛對于她來說似乎太過矯情。也不能怪誰,其實阿梅知道他們在父母這個角色上已經很努力了。
阿梅對秀英的性格形成一直都有疑問?做過童養媳,很小失去親人,年紀輕輕做了母親,緊接著就是繁瑣的體力活為生計奔波,但還是愛唱歌,愛哼戲,也愛生活。那些年割水稻,插秧,上山,下地,游泳過河似乎無所不能,秀英在家總是讓人覺得幸福,更讓人有安全感,何出此言?舉個例子,有一年大年二十八,農村都有殺年豬分著賣豬肉的習慣,剛好隔壁鄰居家今年殺豬喊著阿梅她爸就去了,結果拎回來一坨沒人要的肥豬肉,同樣是給了錢的。“哎,大過年的要不就算了吧”,“又不是沒給錢,就欺負你老實給你什么肉你都不拒絕,平時就算了這大過年的!”秀英氣的拎起豬肉就扔在鄰居家堂屋地上,“我家男人老實,我欺負行你們有啥資格,肉給你錢還我,以后我們家不欺負別人,也不挨別人欺負。”
就這樣,以后就算有人說閑話說秀英吃虧可以找更好的也沒人敢當面說了。因為只有秀英還有孩子們心里清楚,這個父親,這個丈夫,雖然外表不高大話不多,但對家庭負責任能吃苦,小事都不操心,但遇到大事從來沒有膽怯都是他拿主意。這樣的夫妻搭配對阿梅也是影響挺深,好的伴侶其實是性格互補,可以互相依靠的,不活在外人的眼睛里,同樣也不敗在外人的嘴里。秀英說,我看中的就是他的善良和對我好,其他都不重要。
每每這時阿梅就覺得秀英像個斗士,護著自己也護著她在意的家人。
那時候的感情太清澈,清可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