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的最后一收就是白菜和蘿卜了,霜降過后就要往回收了。這個時候全家出動,姥姥,姥爺,我,我們三人組成小分隊去菜地收這些過冬菜,白菜蘿卜長勢很好。白菜長得飽滿有力,肥碩大而挺拔。蘿卜不用著急看下面,就單單看那蘿卜纓葉子粗壯的桿子、肥厚的葉子就知道那蘿卜長的會不小。
一到地里,我先是跑去拔蘿卜,找到一顆瞅著順眼的,使勁用力把它拔出來先吃上,等吃夠了就開始干活了。小一點的蘿卜使出點勁就拔出來了,大的蘿卜就不好拔出,有時候使出吃奶的勁也拔不出來,左拔一下,右拔一下,前一下后一下的,左晃晃,右晃晃,總之先給它松松土,讓它在坑里能松快些,然后在埋的土稍淺的一側使使勁,一顆大蘿卜就出來了,不過也有仰面的時候,有時候實在埋的太深,終于費勁晃動了,使勁拽呀拽可能也拽不出來,正當要放棄的時候,一個用力摔了個大屁墩,整個人躺倒了,兩只腳朝天,真一個王八翻蓋了。不過看著手里的大蘿卜還是欣喜的要命,這是自己的勞動成果呀,比掰玉米,割稻子有趣多了,是自己獨立完成的勞動,能不讓我這個還在成長的孩子有種成就感嗎。
拔白菜雖然沒有拔蘿卜那么吃力,但也挺費勁的,白菜都長得挺大,每一顆白菜都需要用力才能拔出,遇到個頭大的出奇的家伙,趁著姥姥姥爺不注意,我先踹上兩腳,踹動了,再去拔,為此省了不少力氣,但這個動作我不敢讓他兩老的看見,不然又得罵我,還得把我攆回家,拔蘿卜,白菜讓我感受到了勞動的樂趣,看著一顆顆蘿卜,白菜被拔出,心里充滿了成就感。頭一次感覺勞動帶給我得無比快樂。
通常我和姥爺負責拔菜,姥姥負責修理菜,她拿把破菜刀,彎著腰挨個修理,蘿卜去纓,白菜去根,等菜拔的差不多了,姥爺就回村里叫車了。姥姥彎腰只顧著修理菜,也顧不得看我,我則興奮的忘乎所以,朝著白菜的根部,左踢一個,右踢一個,剩下的用腳全部踢完,在咔咔的興奮的把白菜拔出來,一會兒剩下的活就干完了。我總覺得這樣效率高還有趣,但對于姥姥姥爺汗水種出來的菜,他們知道了會心疼的要命,看看姥姥修理白菜蘿卜看著它們的那個眼神,就知道她有多愛了。
為了姥姥能省力些,我便把蘿卜和白菜堆個小堆,這樣姥姥就不用移動著修理菜了。
等修完菜,姥爺叫的牛車還沒到,我和姥姥坐在壟臺上遠遠的望著村里的方向,盼著姥爺能早點來。這時姥姥就會掏出她的大旱煙袋子,卷上一顆旱煙,有勁的抽著,我會托著下巴望眼欲穿的等著姥爺和牛車。
“姥姥,咱家的菜為什么都那么大呢?”等著無聊我便問道。
“你姥爺把雞糞,豬糞都拉地里了,那菜能不長的有勁嗎!”姥姥說完,用她那長滿老繭的手夾著旱煙又抽了一口,吐出一股當他旱煙特有的辣味。我被嗆得夠嗆,趕緊挪動屁股離姥姥遠一點。
收回來的菜,除了白菜根不要,連蘿卜纓都會拉回家,曬干的蘿卜纓掛在姥姥家泥草房的房檐下,冬天和豆腐一燉,也是一道下飯菜。這道菜就在冬天姥姥家常吃。
姥姥過世后,我再也沒有吃過。
生活越來越好。
等我回到爸媽那,園子里種出的蘿卜纓都用來喂養家禽了。誰還會想到在艱苦的年月它也曾經是飯桌上的常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