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先生這邊向無相傳遞的:“為什么啊,我們才結婚,為什么就要離”“你們沒有原則性問題,能不離就不要離”“我弟弟對你這么好,你有什么的,也不會做飯、也沒有什么教養(yǎng),你到底怎么想的”“我知道我兒子的毛病,但是他本性是好的”“我弟弟是愛她,她報備一下就完了,兩個人沒有問題,就是溝通不到位,說一聲不就完了嗎”
無相聽聞的自己“她呀,是個律師,天天和男人應酬,出去喝酒,也不知道報備”“兒媳婦,鬧著要離婚”“誰把話說出去的,我兒子還沒離婚”
無相這邊聽到的:“你們這過得什么日子啊”“如果我早點知道,我一定會打死你,都不讓你結婚的”“我真的想罵你,你太不負責任了”“你突然和我說你要結婚,我就猜到了,你是想給十年一個交代吧”“我們都覺得,你們不合適,婚前勸你,婚后我們只能閉嘴”“想好了,別回頭了,你沒有后路了”
婚姻是兩個家庭的事情,簡直是最無理的綁架。兩個人的感情一旦被他人介入,別管是閨蜜、兄弟姐妹還是父母,得了,沒跑了,多半都不會幸福了。小兩口吵吵鬧鬧,感情分分合合多正常的事情啊,人家還能解決呢,但是一旦家庭介入,嗚呼,能繼續(xù)的也無法繼續(xù)了。男方總要維護自己的父母、兄弟姐妹以及那些為自己發(fā)聲的吃瓜群眾,女方也是。本來是兩個人的愛情保衛(wèi)戰(zhàn),到了后面就像蜂群一樣,一堆平常客客氣氣、點頭之交的人就會一擁而上,開始維護“蜂巢”發(fā)起攻擊。一塊磁鐵被越掰越遠。這能怪誰呢?只能說是懦弱的一方,訴苦后又缺乏擺平的勇氣與能力,最后只能反過頭,為了面子,維護那些替自己發(fā)聲的人群,以至于誰也無法回頭。
鮮少有人婚姻的離開是光鮮體面的,多的是雞飛狗跳的算計。
當事人呢?愛自然爭執(zhí),但凡一方不愛,均想體面。
成年人的世界,太多的問題是無解的,太多的情緒是無法自我知曉的,就這么復雜著、茫然地渾渾噩噩。
無相結束酒局,回到家中打開了一瓶酒,關上所有的燈,拉開窗簾,窩在窗邊的沙發(fā)上,開始回想。自己為什么作出了這個決定呢?
狠狠地蒙了兩口甜到齁人的粉色小酒后,打開歌單,隨便放了首音樂,帶著耳機。環(huán)顧了下客廳,黑乎乎的,只有窗外的星光一如既往,偶有幾盞燈光微弱、忽閃忽閃。
做決定的那天也是一場聚會。那是一個夜晚,忙碌了一天后,坐到一個開了很多年、很有脾氣的蒼蠅小館,擼著燒烤、喝著啤酒。不久前,兩個人爭執(zhí)過了,但是無相并不生氣,也不介意,更沒有將爭吵的內容放在心上,反而在平復h先生的情緒。掛了電話后,無相只覺得很平靜,至于為什么,她不知道,只是這樣似乎很久很久了……像是自己一個人走了很長很長一段路,這段路上痛苦過、掙扎過、求救過、妥協(xié)過、脆弱過、迷茫過、久久的失望過,突然間,什么情緒都沒有了。情緒,消失了。
h先生在微信上問,下班沒,無相回復下班了,發(fā)了照片。h先生氣急敗壞,你把我當個人,你這不是和男人喝酒嗎?可是這場酒,是要討論離職后的發(fā)展啊?無相不想解釋,按照一同喝酒的人建議,立馬打過去準備說說軟話。撥過去后,占線。此后半個小時里,無相只負責小酌,蒙頭小酌。
舉杯的一瞬間,沒來由的向同桌的人主動去講“我累了”伴隨著這句話,眼淚吧嗒的,一顆豆大德淚珠掉在了油膩膩的桌子上。“我覺得,夠了,我累了,我想放手了”
這一開始,無相會主動和她人去講自己的故事,幾乎到了,逢人沾酒比說的地步。她以這種方式,逼著自己往前走。
無相很少生病,所以很少矯情,過得無比粗糙,心思不細膩、靈魂不細膩、日子也馬馬虎虎的湊合著。所以,注定,很少哭。拋去青春期的強說愁,此后是真愁而獨抗了。
做決定那天哭了,眼淚的閥門,終于打開了。壓抑的情緒,終于,迎來了暴風雨。每一次哭訴完,無相就輕松一分,堅定一分。決定是一瞬間的顯現(xiàn),但卻是久久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