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玉玲坐在機場的凳子上，身邊是她的父母。她抬頭看了一下，透過玻璃看到飛機在滑行，看到工作人員在搬運行李，也許是別的東西，一想到很長一段時間都不能在這座城市生活，她的心里有萬般不舍——是啊，最終還是答應了父母去國外留學，遲到了很多年的留學。謝玉玲動了動嘴角，算是對自己的安慰，如果當初選擇了留學而不是陪顧清創業，他們兩個又會是什么境地呢？他會等她回來？還是轉頭就另覓佳人？大概，未走的那條路因為充滿無限可能而讓人如此著迷吧。

她轉過頭，打開了手機，猶豫著要不要再給顧清發個消息，算了吧，也許會打擾他。她百無聊賴地看著手機，看到了家長們發的朋友圈——有一些關系不錯的家長，加了私信，大概內容是孩子很喜歡的一位老師去世了，深表遺憾和感慨生命無常的，顧清！謝玉玲瞪大眼睛看著那兩個熟悉的字，為什么要合在一起？她有點顫抖地點自己的手機。

“怎么了？”媽媽發現了她奇怪的舉動，問道。

謝玉玲沒有回答，爸爸也看過來。

終于，謝玉玲又看到了一位同事發的類似的內容，今天，是顧清下葬的日子！

“不可能！”謝玉玲顫抖地說。

媽媽也擔心地湊上去看謝玉玲的手機，想知道發生了什么事，看到“顧清”二字，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舅舅！”謝玉玲叫出聲，然后拔打了舅舅的電話。

謝玉玲逼問自己的舅舅，看瞞不過去，舅舅就把顧清意外身亡的事告訴了謝玉玲，等謝玉玲匆匆忙忙趕到墓園的時候，人潮已經散去，只留下莫言一個人在守著顧清。

莫言穿著一身黑衣，背對著謝玉玲站在墓碑前。墓碑上正是顧清的照片。

謝玉玲的眼淚嘩的一下就奪眶而出，英年早逝，這四個字竟如此地刺眼。她的腿有點軟，來的路上，她一直在祈禱，這不是真的，這只是她看錯了，顧清一定會好好地站在她面前。

“對不起！”謝玉玲呢喃著向顧清走來。

察覺到有人過來，莫言也循聲望去，看到來人是謝玉玲，內心一驚，對于這位前任，莫言心里也難免沒有敵意，莫名的敵意。莫言抹了抹眼淚，眼睛腫腫的，面容很是憔悴。

謝玉玲看到莫言，內心的愧疚又增長了幾分，是啊，如果不來見自己，顧清大概不會出事吧？原本平淡幸福的日子，卻因為自己的自私而蕩然無存，莫言沒有了丈夫也沒有了依靠，小孩沒有了父親……

莫言沒有開口，是自己真的不知道說什么，她不想打招呼，也知道自己沒有理由不讓她來送顧清一程。

謝玉玲也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看著顧清。

“對不起！”過了好一會，謝玉玲對著莫言開口。

“謝謝你來送他。”莫言沒有想她為何開口對自己說對不起。

謝玉玲疑惑地看著莫言，莫言的表情很坦然。她倒是有點疑惑。

“我會為這件事負責的。”謝玉玲再次開口道。

“哪件事？”莫言疑惑地問，不是，她只不過是個前女友，要對什么負責？

“顧清的事啊！”謝玉玲回答道，說出口的同時，突然想到，她不知道顧清出車禍之前見了自己？顧清沒告訴她？怪不得她對自己的到來表現得如此淡定。

“顧清的什么事？”莫言問道，難道顧清有什么事瞞著自己。

“不是。”謝玉玲已經想到了措辭，微笑著說，“就在剛才，我可以確定你真的很適合顧清。”

“謝謝！”莫言敷衍道，啊，這是什么話？

“綜合來看，顧清是我認識的男性中最優質的。一開始我確實對你有偏見，覺得你配不上他，但是剛才有一瞬間，我覺得你才是最適合他的人。”原來，放下，是這么突然的一件事啊，“我準備出國了，但是如果你需要幫助，我會盡自己的努力幫助你。”

“謝謝！”莫言只怪自己腦袋笨，不懂得這話是好是壞，只能少說話，盡量保持優雅從容。

謝玉玲轉移話題道：“我今天來的匆忙，明天再來看顧請吧。今天，我就先走了。”

“好的，謝謝你，他一定會很高興的。”莫言應和道。

謝玉玲點了點頭，轉身就走了。

莫言看著謝玉玲，竟有點遺憾的感覺，是替顧清遺憾，也許謝玉玲的愛并不比自己少，或者說比自己更愛顧清，只是有緣無分罷了，其實后來她也慢慢接受了自己是后來者、乘涼的看法。

“對了，”謝玉玲停下腳步，轉過身，“其實，顧清真的很愛你，他也很珍惜現在的生活。所以你們好好生活，顧清泉下有知，一定會很欣慰。”

謝玉玲打斷了莫言的出神，還沒反應過來，謝玉玲就走了。什么意思？莫言是第一次跟這個前任相處這么久、說這么多的話，并不了解她，可能這就是她不知道如何接話的原因吧。

莫言回到家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回來了？”婆婆抱著孩子看向莫言。

“嗯。”莫言點了點頭，然后換鞋走了進來。

子耀抱著另一個孩子。

兩個月嫂在忙著給孩子準備吃的。

好不熱鬧！門里門外竟是兩種天地，可莫言突然覺得這種熱鬧有點吵。

“姐，你快去休息吧，我點了外賣，快到了。”子耀看著一臉憔悴、疲憊的莫言，心里很是心疼。

“好，我先去睡一會兒。”莫言摸了摸兩個寶寶的小臉，內心瞬間柔軟起來。哎，最近都沒時間給他們喂奶，其實也沒有奶水給他們喂。她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有多沉。

兩只小貓跟著莫言進了屋，仿佛知道了莫言的心情不好，靜靜地爬到了床尾趴著。莫言摸了摸小貓頭，內心的幸福感又多了些許。兩只小貓打起呼嚕來。

莫言躺在床上，閉上雙眼，眼淚不自覺地從眼角滑落，如一串串斷了線的珠子，一顆滾落到枕頭上，立馬消失不見，然后另一顆又接踵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