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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凱撒”(二)

  • 網弈
  • 舒中民
  • 3105字
  • 2024-06-03 16:43:27

返回專案組,丁楊給高媛打電話,請她把漢洲方面的監控資料,以及他最近發現的那個數據主義者的代碼發過來。丁楊將所有數據輸入系統進行比對,奇怪的是,南都行動的數據沒有類似的蛛絲馬跡,倒是漢洲的資料與攻擊芯導科技研究所的痕跡比對出相似性,而且追溯到同一發出地。

這個結果出乎丁楊的意料。他對行動資料重新進行分析,發現自己之所以很快注意南都的網絡犯罪線索,是因為黑客的犯罪方式還停留在去年,甚至更久遠的以前,用的是過時的手法。計算機對信息只能進行固化的篩選,尋找其中的關聯性。如果有升級,或者產生變數,則會漏掉——那才是真正有生命、有價值的東西。

丁楊又將留在研究所的攻擊痕跡篩查了一遍,沒有找到任何和變數有關的信息。再次審視高媛提供的監控資料時,他注意到一個矛盾,他給上級的情報里提到的“通信協議漏洞”,在南都警方的偵查卷里絲毫沒有涉及。這個出乎意料,讓他進一步明白了張超專員調派他過來的部分原因。

這是個重大發現,他得找個信任的人討論討論。來南都時,張超曾經囑咐他,涉及偵查機密和有關決策,可與計智商量。丁楊當時不以為意,計智是專案的領頭人,不找他找誰?現在,面對重大疑惑,他考慮再三,還是決定聽張超的話,打電話約見了計智。

計智請丁楊到公安局對面的怡興咖啡館碰面。海洲路人潮洶涌,人們匆匆來去,即便午休時間也不得閑。潮濕的海風吹過,吹進潮流網城,翻開了登記身份證明的紙頁。

丁楊點了一盤雙份牛排意粉和一杯濃縮咖啡,慢慢吃著。對面幼兒園水池里有一只孤單的白天鵝正靜靜漂游,頸部弧線有如一個問號。丁楊看著那只白天鵝,想起研究所的喬曼兒。海風吹來,池水起了一陣漣漪。

計智趕了過來,在丁楊對面坐下,問:“有什么發現嗎?芯導研究所的那個美女喬可是出了名的難打交道,她沒有難為你吧?”

“你先看看這個。”他拿出兩張打印紙遞給計智。

計智瞥了丁楊一眼,臉上的表情十分奇怪,仿佛繃起來會痛似的。集中行動雖然成功,但暴露出來的問題讓他更為興奮,也許敬業的人就是這樣,每每遇到疑難雜癥,緊張是一回事,反而讓他們更加輕松而專注地投入其中。

計智打開紙條,一行行閱讀,越看越張口結舌。

“‘凱撒’?你確定兩處出現的網名是同一個人?兩地的攻擊都源自這個地方?那我們還不馬上……”計智臉色有些難堪,發出一連串疑問。

丁楊的嘴角泛起微笑。他已經登錄公安綜合平臺查過了,高媛監控到的攻擊定位及研究所遭受攻擊的路徑源頭在一個生活小區,住宅的所有人叫馬天勇。馬天勇在國外,他把房子出租了,租客叫鄧敏。幾天前,鄧敏吊死在浴室里。

小區位于藍晶科技園東側,不大,地面全是綠化,停車場位于地下。主辦刑警吳嘯峰就在停車場等著計智和丁楊,隨后一起坐電梯上樓。丁楊注意到,消防間和電梯內部的監控攝像頭都被取走了,只留下一個孔洞。吳嘯峰介紹,他們辦案調取監控視頻時,發現那些攝像頭全是壞的,物業這才取下來送去維修。

等在門口的小區物管員迎上前來,招呼道:“幾位領導想看什么?”

“看看死者的私人物品,比如臺式電腦、便攜式電腦或者其他電子產品。”丁楊說,“請為我們作證,如果對辦案有利,可能要登記帶走。”

物管員給他們每人拿了一瓶咖啡飲品。

“只是一起自殺事件而已。”陪同的社區民警說,“難道跟網偵有關系?”

“可能吧,”丁楊說,“也可能她還跟其他案子有關,最初是你接的警嗎?”

計智橫了一眼,社區民警立即低下頭,乖乖地帶著丁楊往臥室走。“所有東西都經辦案刑警整理過了,”社區民警說,“電子產品都切斷了電源,里面好像沒什么東西。”

臥室整理得很干凈,幾樣電子產品都集中在一起。丁楊戴著白手套,摸了摸書桌,電腦還在原位,勘查現場的刑警只是把便攜式電腦、平板、游戲機堆上書桌而已。

丁楊站在書桌前,盯著顯示器,想象鄧敏一邊打開臺式電腦,一邊擺弄便攜式電腦,可能還開著平板。書桌足夠寬大,除了固定的臺式顯示器,再擺兩臺便攜式電腦綽綽有余。為什么要同時使用筆記本和臺式電腦呢?

臺式電腦是內存足夠強大的商務機,擁有處理大型編程的功能,插入的網線是專用光纜,是鄧敏這個網絡技術研發公司機要員的常規配備。旁邊的便攜式電腦卻很普通,已有些年頭了,像是大學時用過的。他記得偵查案卷里提到過,便攜式電腦和平板沒有最近使用過的痕跡。他知道自己腦海中這時浮現的念頭是不清晰的,它跟其他未成形、未經過仔細思考、有如夢囈般的想法混雜在一起。也許書桌上還擺放過另一臺內存強大的便攜式電腦,這也就意味著,鄧敏“自殺”的房子里一定還有其他人。

他輕輕地挪走書桌上的其他電子產品,在白晃晃的光線下,灑上痕檢用的熒光粉。

如果桌面擺過另一臺便攜式電腦,特別是長時間、同一人使用同一臺便攜式電腦,那一定會留下它獨特的痕跡。如果找到這個痕跡,丁楊的猜想就有了依據——有人在這里使用便攜式電腦,借用鄧敏的專用網絡光纜,驅動“閃變”或者其他可游離程序對研究所網站發起攻擊。不錯,“凱撒”所做的一切都在按照計劃進行,他有自己的一套模式。

“你這是干什么呢?”吳嘯峰問。

丁楊沒聽見他進來。他站在臥室門口,圓形頂燈發出的光芒照射在他臉上,手里拿著兩個塑料袋,里頭放著兩顆藥丸和包裝碎片。丁楊接過塑料袋晃了晃,就跟他搖動鼠標的情景一樣,但他看見了不一樣的東西,有了不一樣的發現。

丁楊細細地看著粉紅色藥丸:“我想這起案子恐怕會改變定性,它一定跟我們要查的事情有關聯。現場或許還隱藏了某些證據……”

“什么意思?”計智問。他朝丁楊走來,皮鞋“咔塔”“咔嗒”地踩在木地板上,好像想把鞋底磨平。“你覺得鄧敏是他殺,殺她的正是我們正在追查的人?”

“還不清楚。”

“我不是說你的邏輯思考,我是問你的懷疑,你心里有這個猜想,對嗎?”他說得直截了當,右手拿出痕檢工具幫忙取證。

丁楊愣了愣:“只是猜想,沒有結論。”

“他殺,現場有個隱形人?”

丁楊深深吸了口氣:“我只是想,鄧敏沒有自殺的理由。”

“怎么這樣說?”

“原因就是這個。從事她這種工作的人都很忙、很累、很入迷,性冷淡的不在少數。我想,鄧敏也是其中之一。但她又很愛某個人,有對未來生活的激情,她為什么要自殺呢?”

“可能是她以前用過的,也可能她男朋友偶爾過來,需要這類東西。”

“如果她以前用過,或偶爾用,不會留在紙巾盒里。她死前那天一定希望來一場激情的演繹。所以,我認為這里頭一定另有隱情。”

“隱情即指向他殺?”

“如果你能在桌面上發現別的便攜式電腦擺放痕跡,則會更進一步印證我的猜想。不論那臺便攜式電腦是誰的,一定被人帶走了。為什么在這里擺放時間長得足以留下痕跡,卻又突然被人拿走?這就是關鍵問題。”

“痕跡?”吳嘯峰仔細檢驗灑了熒光粉的桌面,茫然地搖搖頭。“桌面確實有劃痕,但不規則,難以判定擺放過什么東西。”

“先別太早下結論。我建議,把痕跡制成圖片和視頻,用幻燈片進行分析,可能更具客觀性。另外,我提一個思路,桌面的劃痕是什么留下的呢?平板還是便攜式電腦?如果是便攜式電腦,是留在室內的便攜式電腦,還是被人帶走的便攜式電腦?如果不是便攜式電腦,而是其他硬物有意而為,在這些劃痕下面,會不會有更隱性的東西?”

“便攜式電腦能說明什么問題?”

“如果存在另一臺便攜式電腦,而它正好用于我猜想的事情,那我們面對的將是非常瘋狂的犯罪嫌疑人。當然,這一切純粹只是猜測而已,但瘋狂行徑的背后通常都有一個非常清晰的行為邏輯。”

吳嘯峰眼望著丁楊:“你是不是已經確定鄧敏并非死于自殺?”

丁楊沒有出聲。

“我會認真考慮你的建議。”吳嘯峰說。

丁楊點點頭:“我等著你對案件做出進一步分析。我先走了,去看看接入這里的光纜里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吳嘯峰跟著丁楊走出門,走得十分漫長,仿佛有著遙遠的路程。他一頭霧水,難道網絡光纜會像公路、航空、航海線路一樣,保留以前的運行軌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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