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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 日珥
  • 既零
  • 6514字
  • 2024-06-27 00:40:53

天剛剛黑得要點燈才勉強看得清人影的時候,酒保好容易才把最后兩個聽不太懂人話的酒客打發出門,正忙著宵禁前把最后兩塊板子上上去。

突然,街拐角暗處里閃出兩個人影,從兩塊板子的縫隙里閃進了屋。嚇了酒保一跳,把手里的門板往墻上小心一靠,跟進了屋。

“書······?!”酒保順手抓著門閂杠子,他看不清人的模樣,可是只那么一定睛的工夫,其中一個人的身形他熟悉得就像鼻子只需往酒缸邊一湊,就能知道是往酒缸里繼續兌水還是再兌一點酒才正好達到最大的利潤和酒客不會皺眉的平衡。他差點喊出來,不過多年養成的小心讓他及時收住了嘴。酒保緊忙把那兩塊板上了,上了門閂,把已經放到桌上的凳子又取了下來,用袖子拭了拭。

“坐,恁坐!”酒保把柜臺上的油燈拿了過來,酒保的聲音壓得很低,繃得很緊,卻有些抑不住的快活,“我的哥!海捕文書貼的滿城都是,看不到么?恁們膽也忒大!恁等著,俺拿酒去!”

閆書勤坐了下來,看著酒保微微一笑,眼睛把屋里掃視了一遍。

“書勤哥,恁來得巧,”酒保的抹布著力在桌子上掃蕩了一遍,這才布上了三個菜碟子、兩副碗筷,“這酒俺還沒兌水。剛好還有些醬牛肉。恁將就著吃些。”

“賣酒的不兌水,死了都對不起鬼。”酒保的話讓閆書勤笑起來。

“有沒有啥新鮮事兒?”閆書勤呷了口酒,捏著粒花生米在手里玩。

“這些日子喝酒的十個有八,不,十個十個都是在說恁們呢!還有人在繞著彎打聽恁的消息!”酒保說到。

“哦?是嗎?繞著彎打探俺!哼,嘿嘿!這些個狗娘養的!”閆書勤顯出幾分得意。

“哥,這可不是啥好事兒,恁可要小心!”酒保替他把酒又滿上,“聽講連柳林崇德堂,恁知道,他們跟官府從來穿的是一條褲子!跟狗一般,他們那些白胸脯子(指勇丁胸前的補子。)多半是在圖恁們拿賞錢!”

“嗯嗯,恁說的俺明白。俺知道他們打的啥主意!”閆書勤把那一小盅酒倒進嘴里,他非酒徒,也不是善飲之輩,很少一飲而盡。只是激動時順勢罷了。閆書勤把空酒盅“砰”的落在桌上,張開嘴哈了口酒氣,“這些記吃不記打的賊!當年黑旗的手下敗將!”

“哥,”閆書勤帶來的弟兄一拍桌子,“不等他來招惹咱們,咱先收拾了它!”

“當然要收拾這些狗娘養的,”閆書勤不驚不忙瞟了他一眼,道:“不過眼下不是時候。新來姓袁的那個鳥巡撫正巴不得咱跟這些雜種結仇,把俺們往死里逼呢!硬碰硬,說實話······”

閆書勤意識到自己失口,沒往下說。

“唉!就應該去天津的!”

“你省得甚么!”閆書勤一想起打十二里莊天主堂的事就來氣。真到要拼命的時候,那些神功護體的師兄沒一個肯真往上沖。他不愿意跟著那幫人到處吆喝吃大戶,才找個由頭從趙三多那里出來,自己帶了一部分人,要在東昌府弄出點響動。

可是鬧多大動靜,咋個鬧法,從哪里下手他沒想好。

最糟的是,東昌府顯然已經把他當做了大患,也在摸他的行跡。正如酒保老吳說的那樣,明里的海捕文書,暗地里的坐探、眼線,東昌府那個狗知府可沒少下氣力。

一個民團輕易奈何不了他閆書勤。

這他還有幾分把握,但并不十足。因為這些民團只要官府給的價錢好,他們是不吝當不撒嘴的王八的。

區區一個冠縣敢動他的腦筋?他不太信。

畢竟跟冠縣打交道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褲襠里是泥巴還是屎,隔著空就知道。

魏瞎子不在,閆書勤丟了大半個腦子。

也不知他又云游到哪里去了!瞎著個眼,到處亂跑什么!

當初不跟趙三多他們去直隸,或許真是自己不知輕重,太意氣用事了?

沒想到山東的情況這樣糟。

聽說北京城的那些大官和王爺好多都助拳入門拜了師兄,咋山東這個巡撫偏偏唱的是反調?

再往直隸去?不合適。娘的,那他堂堂的閆書勤還有啥臉站在臺前?這根因果線頭一扯,就越扯越亂,閆書勤腦子都快炸了。他把桌上的酒一口喝了。酒很辣,嗆得他一皺眉,手背摁在唇上咳了兩咳。他捏起一片牛肉放進嘴里慢慢嚼著。

擱以往,他一定會馬上夾第二片,再往嘴里扔一把花生米邊嚼邊大聲嘆:“香!”

可他現在一個字也沒說,皺著的眉看上去仿佛放進嘴巴的不是醬牛肉,而是片枯樹葉子。

他那弟兄明白他在想事,沒打攪他。

酒保默默的給他把酒滿上,他看了眼,搖了下手,也不知道他是要他添滿還是不要了。

“也好。”閆書勤尋思。他不是個聰明多智那的人,平時依賴魏瞎子多些,著實是因為他自己就這么認為,也由衷覺得魏道士腦子比他的好使。但不意味著他沒有思考的能力。尤其是形勢到了非得他自己拿主意的時候。

“干脆哪里也不去。硬要打,那就跟老程刀對刀,杖對杖干上一回!”他一只手不自覺在膝蓋上一抓,這么多年好的賴的跟冠縣打交道不是回把兩回,知縣都換了兩三茬。一個冠縣,他心里不怯。

“再說自己帶著這么幾百號人,湊到一起熱血沸騰的,洋人就那么幾個,火上來了沖幾回洋教堂是一回事,跟官軍打仗,唉!真要拼起命來八九成就不那么沖動了。說到底,都是些平常見到官差腦袋低得恨不能埋進褲襠的莊稼漢。閆書勤太了解這些人了。就像不用摸都知道懷里揣著幾個銅板。可既然走到這一步了,總得讓他們見識見識真正打仗是個咋個事。跟正經的官軍當面鑼對面鼓生怯,現成的民團也怕?躲來躲去的招人笑話不說,每天幾百張嘴巴干的稀的要吃要喝,不打出個名堂,這種莊稼都欠收的光景哪個肯無端把糧食拿出來給他們吃?終歸不是個辦法!”

“來!你也坐!”閆書勤似乎想通了,“不說那些沒用的了,咱喝兩口!”

“老吳,求你個事如何?”

“書勤哥!恁這說的是啥話!”酒保老吳是個伶俐人,長著副阿彌陀佛的臉,天性又長于奉迎,說句掌嘴的話,即便世道不好,他生意做得也還有聲有色。當然,他心里明白,這一切,絕非官府之力,而是少不得閆書勤們的暗中關照,“有啥事恁說嘛!這些年得恁們的好處還少么?咋還說到求了呢!”

“好!老吳,”閆書勤拿起酒盅撞了撞酒保跟前的杯子,“恁這話俺聽著舒坦。恁借俺一百擔糧食,咋樣?”

老吳聽的腿一軟,在凳子上差點沒坐住。

“哥······”他聲音發飄,“恁,恁去俺院子里看,俺哪里還有一百擔糧······連年的大旱,新糧有錢也收不到。不怕恁笑話,俺這一窖酒賣了,還知不道咋辦呢!”

“嗯嗯,是呀!俺知道,俺知道,”閆書勤不停的捏著嘴角,“年成不好。是這,”他兩只手撐在膝蓋上,盯著老吳,道:“俺另求恁件事,不難為恁。”

“啥事,哥,恁說。”聽閆書勤說不難為他,老吳的魂魄回來了幾個,他忐忑的問到。

“把恁見到俺的事散出去,要讓人知道俺現在缺糧食。”

“啥?哥,恁,”酒保嚇得不輕,他心里涌出一團極為不祥的預感,“俺真不是不肯······”

“俺知道,俺知道,”閆書勤笑了笑,“恁不要想左了,照俺吩咐的去做就是。”

“哥!”閆書勤那個弟兄忍不住嚷了聲。

閆書勤手一揚,攔住了他。

“哥,恁這是?”老吳也有點糊涂了,“怕他們尋不到恁?”

“哈哈哈哈,你甭管那些,”閆書勤夾了塊牛肉放在老吳的碟子里,“吃!沒別的轍。你只管把這風散出去。咋樣?”

“哥,恁吩咐的事,俺沒說的。”老吳端起閆書勤碰過的杯子猶猶豫豫的沾了沾唇,“哥,”他酒沒喝進嘴,“恁不是耍笑吧?”

“哥?!”閆書勤的那個弟兄跟解了開悟前最后一個疑惑般嚷起來。

“恁別說話!喝恁的酒!”閆書勤掃了他一眼,低斥了一聲。

“恁把俺在這的消息散出去,嗯~”閆書勤咬牙努嘴,拳頭在牙上磕了幾磕,對老吳道:“最好是讓打探俺的柳林團的人聽到。恁明白沒?辦好了興許恁還能從那邊拿到筆賞錢。”

閆書勤跟他說話的時候,老吳三十六個心眼,七十二根轉軸早就跟上了套的驢一般,一圈比一圈快的轉起來。

風險和得利。閆書勤說的有道理。

老吳的本能就只算這兩樣,不算其他。按閆書勤的吩咐做,他的確吃不了虧。不但吃不了虧,興許真還能得筆賞錢。而這,將來有個啥的,閆書勤可怪不到他頭上。想到這,老吳剛才所受的虛驚也就算不得啥了。

“俺明白,俺聽明白了,書勤哥。”老吳心里頭當然已經明白閆書勤想做啥了,但他可不會在這個時候現聰明,他由衷的笑了,“俺聽恁的!”

“那好。就這么的。”閆書勤對他帶來的弟兄遞了個眼色,“俺們走。”

“哥,恁就歇這里,湊合一晚唄!這都二更天了。”酒保道:“遇著那些巡夜的不值當。再說城門也關了。”

閆書勤輕蔑的“哼”了一聲,道:“行了,恁別管了。那么堵破墻還難不倒俺。”

老吳把他倆領到院子里,自己輕手輕腳下了門閂,兩手下氣力提著半扇門輕輕開了,伸出腦袋往外張望了一回,轉身道:“哥,趁沒人,快走吧!”

洪用舟稟見完剛出來,就見著程方德正坐在外面候見。

他心里一咯噔,不是要他這陣子不要亂跑,專門提防閆書勤們嗎?一團無名火眼見就要燒起來了。

“卑職見過大人。”程方德見到洪用舟時也有些心虛,趕忙起身行了禮。

洪用舟壓住火,卻沒好氣。他冷冰冰的問道:“程令沒有看到我的函嗎?倘若那些偽拳民興起風浪,貴令不在治所,誰來主持彈壓?貴令自滕縣右遷,若再鬧出事端,欲遷往何處呀?”

“卑職,”洪用舟的話語氣不重,卻刺在程方德痛處。程方德頷首躬身,拿帕子抹了抹額,“新撫軍到任,卑職雖是微職末品,不來參見不能自安。卑職已經安排了轄內幾個得力的民團安排出眼線監視,”他偷偷看了眼洪用舟,見他顏色稍霽,提到嗓子眼的那顆心才稍稍回落了些,“卑職稟見完馬上回去。卑職以為,眼下各地糧食自保已是極為不易,哪里有余糧養活這些賊匪?肚中無糧,四面受困,這些烏合之眾豈能持久······”

“你糊涂!”洪用舟本來壓下去的火又竄出火苗來,“東昌府是什么地方?直隸門戶!閆、趙流竄東省、直隸,不要看今日焰勢高熾,他日朝廷翻臉,究治起來,雷霆之下你我這顆腦袋還能安穩嗎?告訴你,只能萬全,不能存絲毫僥幸!饑荒時尤須提防賊匪拼死亡命,效前明李闖故事!你稟見過后,不要在省城勾留盤桓,跟我一起,今天就返回吧!”

“嗻,嗻。”洪用舟話說得不客氣,他惶急之下,隱隱約約也聽明白了幾句,也不全是在責備他。程方德屁也不敢再放一個。

“閆武義帶去的新勇你怎么安排的?”

“回稟大人,卑職來之前讓他們仍然駐扎在縣里。”

洪用舟一下就明白了程方德的用意。不過以目前看,這樣的伎倆毫無意義。他也懶得再去說他,甚至懶得再看他一眼。

“手本遞進去了嗎?”

“回大人的話,遞進去了。等著傳見呢。”

“稟見完直接去碼頭吧。”洪用舟說完便拂袖去了。

閆武義帶著他的勇丁在冠縣駐扎三天了,除了頭晚上跟知縣程方德他們見了個面,除了糧草供應,再也沒人理他們。

“爺,咱們就這么的每天兩頓干飯供著這個甑五子?”

“怎么?恁心疼那點糧食還是,”閆武義笑了。他意味深長的望著鼓著氣的蔡老大,“覺著咱被那姓程的擺到了供桌上?”

“嘿,你老燭照······”蔡老大尷尬的笑了笑,尋張椅子自己坐了。

“那個文師爺花花腸子多的很。”閆武義道,“咱們到的那晚他跟姓程的一咬耳朵,老子就猜著不會有啥好。他把個榨干了的甑五子扔給咱,自以為咱還要承他的情,由他。”

“到底瞞不過你老的法眼。”蔡老大嘻嘻笑道,“標下這心操的多余!”

“嘿嘿,”閆武義看著他直笑,“俗話說‘六月天給豬打扇——都是朝錢看’。這個文師爺把那些拳匪當土寇,想替他家老爺撿個現成,好在老爺跟前增些分量,這樣的算盤也在情理之中。然而今日不是咸豐十一年,柳林這些團練也不是當年和宋景詩打仗的角色。那些個民團要有這般本事,山東何至被大刀會、白蓮教這些會黨鬧成如今的局面?只怕他文師爺肉沒吃成,先要崩掉幾顆牙。”

“你老是說······”

“俺啥也沒說。”閆武義乜斜了蔡老大一眼,“反客為主的事,本就招人忌恨。在這里更無必要。老弟,別看咱頭頂也有翎子,可咱如今不比當年在軍中。這些個王八要陰咱,恁死都不知道咋死的。不可不慎。他愿意讓咱守這座廟,咱就守這座廟。有他來求咱的時候。至于甑五子,你還得每天兩頓好飯的管著他。到時候俺還要他指認‘十八魁’呢!”

“標下明白,標下明白了!”蔡家老大露出開悟的興奮,“爺,跟你老辦差,這心里才叫踏實咧!”

“恁要約束好勇丁,不許吵鬧喧嘩。尤其不許外出酗酒。”閆武義臉上顏色一冷,道:“恁自己要帶好頭。”

“瞧你老說的!”蔡老大冷不丁挨了記敲打,“你老那套規矩標下還能不習慣?你老放心,我老蔡還不至于混蛋到不分時候。”

“那就好!”閆武義還想說個啥,眼見一個親兵在門外看了屋里一眼,徑直朝他走來。他知道,必是有事稟報。

“嗯。明白就好。恁去吧。”閆武義對蔡家老大揮了揮手。

“快請!”閆武義聽親兵在耳朵邊說完忙道。他見蔡家老大還沒走遠,喊了聲:“老蔡,別忙著走!且坐!”

蔡家老大屁股重新坐回椅子上的時候,閆武義的親兵已經把文師爺領進來了。

“閆某帶勇駐扎貴縣,承蒙關照了!”閆武義起身拱手道。

“閆總辦說哪里話!”文師爺回禮道,“都是王命在身,不要客氣!”

“不知文先生因何事造訪?”

“昨天,”文師爺兩邊看了看。

“坐,坐,”閆武義道,“給文師爺上茶!”

“昨天,”文師爺在蔡家老大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也不客氣,咽了口唾沫,直入主題道:“昨天,永清團和閆書勤交了手。”

“快!快取茶來!”閆武義朝門外喊道,然后對文師爺道:“永清團算得悍勇,斬獲如何?”

“別說了,別說了!說起來真是慚愧!”文師爺喝了口茶,搖了搖手,“永清團跟他們先打了一仗,雖未獲大勝,卻也沒吃什么虧。可退到圩子里,唉!這些不中用的東西!到晚上讓人給摸了!”

閆武義和蔡老大只對視了一眼,蔡家老大差點沒笑出樣來。

“損失大不大?”閆武義在椅子上一探身,“幾個土寇而已,何至如此?”

“幾個土寇?!”文師爺以一種不懣的神色望了眼閆武義,他決定把情況說的盡量嚴重些,“都是些不避生死的亡命徒!永清團的團長說,總有幾千人!一整宿,人驚馬炸。所幸是在圩子里······”

“夸張!輸了就輸了嘛!”閆武義笑了笑,心想這位當師爺的出點餿點子大概沒問題,幾千人!幾千人攻進圩子里,那些團丁還能有活口!“老先生有何打算?”

“唉!”文師爺臉上一紅,他當然恨不得讓閆武義馬上沿運河開上去,可這姓閆的能聽自己的?程方德沒回,既便回了,人家又憑什么聽他的調呢!這個姓閆的顯然不是傻瓜。這個口怎么開,文師爺拿不定主意。他兩只手在膝蓋上磨來蹭去了半天,手指一抓,道:“閆爺,邑尊去了省城稟見新撫軍了,是我輕敵孟浪了,把柳林的民團擺了上去,挫了兵鋒······”

文師爺把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閆武義也不愿意繼續看他的窘狀。

“老先生是想俺帶俺的人上去?”他一邊眉毛一揚,眼角瞥了瞥文師爺。

“正是!正是!”見閆武義先開了口,文師爺心里頭百味交陳。他也顧不得其他,原本因永清團的失利,害怕擔責的巨石一下落了地,“老兄能開上去,那當然是求之不得!說句實在話,永清團雖然挫了銳氣,好在還能守住。加上方(方致祥)副將守住了渡口,閔(閔文章)千總的人馬扼住了往夏津的通道,攻或不足,然而已成合圍之勢,相持不下罷了。倘有你老兄率麾下精銳上陣,鄙人以為,殄滅丑類必然不難,擒獲元兇,成全大功或者就在此時。將來就是鄙人,也要攀附將軍驥尾呢!”

了不得!居然還有一個副將和一個千總!閆武義心想,要不是吃了個大虧,這位文老先生和姓程的還真打算讓自己坐一旁看戲呢!他生出一種厭惡的失望。

“那些都是后話。”閆武義顯出一點不耐煩,但馬上就收了回去,“俺這就派人去東昌府,把情況先通報夏老夫子。明日一早俺就可以出發。只是前方各部互不統屬,調度不易。俗話說‘家有千百口,主事在一人’。老先生肯定明白這個道理。煩請老先生就在此處等候洪大人,一切聽大人安排吧。”

“好,好,那是,那是!”文師爺當了半輩子胥吏,對彌縫、遮掩已經形成本能。他當然聽得懂閆武義話里的意思。不過眼下最要緊是能把面上涂勻了,其余對他而言都不算是個事兒。聽到閆武義明早就出發,他簡直是久苦陽痿的人隱然感受到勃起的預兆,別的也顧不得了,狠狠點了幾下頭。他的手在膝蓋上重重一拍,站起身,看著閆武義,猶豫了一下,道:“那么就這般定了?”

閆武義道:“自然。”

“那就拜托老兄了!”文師爺朝閆武義揖了一揖,“拜托了!”

“閆爺、老兄、將軍!這個屌毛!”等文師爺出了門,蔡家老大望著文師爺出去的方向冷笑了一聲,“只要肯去,這雜種這下子連爹都愿意叫!”

“恁不要輕看了這樣的人。”閆武義朝門外也冷笑了一下,“不見得能添彩,但要給恁碗里夾個蒼蠅,可一點也不費勁。”

“所以你老要把情況先告訴夏老夫子?”

“當然。”閆武義笑了笑:“省得他斜著筷子夾肉,打壞了碗碟卻算在咱的頭上!恁去把書記叫來,讓他趕快寫個書子,這就讓人給老夏送去。”

“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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