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的軍中并沒有安置尸體的地方，戍邊戰死之士多是將尸體運回本國，然后就選一處較為僻靜，加上所謂風水好的地方，便那般掩埋。

所謂戰死沙場，馬革裹尸便是如此。

一般能有條件將尸體帶回故土的，多是隨行之中有友人，又或者是曾經有過軍工之人，或許能有這樣的待遇。因為一旦戍邊，想要在回去，實在太難。

這幾年千嶂里這邊少有戰事，故而軍士們都打不了仗，到了落得個清閑，無戰事也就無死傷，卻也不會在有軍工的積累。

早些年還有所謂的山賊流寇出沒，征伐山賊當然也能積累軍功。只是這些年邊境無戰事，軍隊都閑得將那些山賊掏空了，恨不得在來上幾萬山賊干上一仗。

只是到了這幾個月，邊境才逐漸緊張起來。

一個讓宋小仙極為疑惑的問題在腦中閃過，既然即將面臨一場大仗，為何徐千之卻沒有一點緊張，甚至眉宇之中流露出的是陣陣的興奮。

沒有緊張可以認為是，身在軍中廝殺多年，故而即便大戰來臨也不會有什么震驚，這也的確是大將風范。然而興奮……莫非他早就期待這場戰爭？

望著走在前面高大魁梧的徐千之，宋小仙目光之中閃過一絲奇異，然后又隨意掃了幾眼一旁操練的將士，這才回復心神繼續向前走去。

似乎察覺到宋小仙的目光，徐千之忽然停下腳步，他回頭看著宋小仙解釋道：“軍中這些天來都忙于操練，烈山國那邊還正在交涉，若是此案沒有個好的了結，怕是一場大戰在所難免。”

“交涉？”宋小仙微頓，他點了點頭好奇道：“軍中派誰去交涉的？”

徐千之神色微變，似乎不愿回答這個問題，哪知道剛一停頓，蘇小婉就趕忙道：“還不是你的老熟人，李晉中大人。”

“李大人。”宋小仙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現在他明白徐千之為何忽然變了態度，原來是李晉中也來到這了。

“倒也談不上老熟人，只是他曾經在寒舍住過幾天。”

想起當時在平安縣時，自己讓紫諾給請來了這名李晉中大人，當時本來只是想要更好的查清案子，并沒有那么多的打算。卻不料竟然給自己賺了個縣令做，不經過科舉考試就獲得官位的，除了皇族之外，還未有這樣的先例。

然而宋小仙始終明白，李晉中終究與自己不過是一面之緣，他遠在京城能幫到自己的也不會多。這一點在林鋒一案之中，就可以看出來。所以對方不能作為自己的靠山，真正能依靠的還是自己。

聽著宋小仙這般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徐千之臉色又是一陣陰沉，似乎想到某年李晉中拒絕自己盛情邀請去府上一聚之事，臉上肌肉又是一陣抽搐。

“李大人這幾日還在邊境交涉，這邊查清楚了，他會來軍中與宋大人你一聚的。”

宋小仙心中一跳，這樣一說，李晉中名面上是交涉，而暗地里實際上是留在烈山國當人質的。

他沒有點明這個道理，一行人也在一處新搭建的棚子前停下。

徐千之指了指那棚子，得意道：“早些年我也與林遠山學習過一些刑案上的知識，故而在李二死后就迅速派人封鎖現場，但沒想到等候幾個月也未能等到有人來查案，于是只得將尸體運到軍中存放。……宋大人，你看我這棚子搭建的可正確？”

宋小仙簡單打量了一番這涼棚，頓時心中暗罵道：“真是個白癡，你將這涼棚搭在這里，還保護個屁的現場？”

他沒有回答徐千之的話語，而是淡淡道：“將軍不妨在城門外重新搭建涼棚，然后張貼告示，準許家屬前來認領尸體。”

“認領尸體？”徐千之微怒道：“難道宋大人不知道陛下下的圣旨，要讓封鎖這一消息？”

宋小仙一怔，苦笑道：“既然烈山國那邊已經有了動作，那就說明這已經不是什么秘密了。……找到家屬，對于查案有很大的幫助。”

徐千之一怔，忽然也想明白了這個道理，忙吩咐左右前去搭棚。

宋小仙不在說什么，而是將簾子緩緩掀開，頓時一股濃郁的尸體腐敗氣味傳來。這尸體死于今夏，竟然會在這里放了一個多月，顯然早就不成樣子了。

宋小仙不緊不慢的將隨身所帶箱子打開，從里面取出一只火盆，簡單的燃起蒼術、皂角來避去污穢之氣，又用麻油涂抹鼻端，接著捏起生姜小塊放在口內。

他緩緩掀開蓋著的白布，面色大變，那竟然是一具無頭尸體。他回頭掃了一眼徐千之，沉聲道：“將軍可曾派人在方圓三十里處尋找頭顱？”

徐千之聽宋小仙這般一問，頓時低下了頭，支吾道：“當時軍中有事，我也沒有在意這些……。”

“好，好，好。”宋小仙連說三聲好字打斷徐千之的解釋，這才又重新回過頭去驗尸。

他用水沖去蛆蟲穢污，等待皮肉干凈之時這才開始檢驗。目光所及，尸體多處壞爛，這乃是被打或刃傷處痕損皮肉而導致變成的赤色。

“死者死狀慘烈，通知烈山國迅速過來認尸體。”宋小仙緊緊皺起眉頭，吩咐道。

忽然，他又想到一件事，忙問道：“此人并無首級，你們是如何辨認此人身份的？”

這般詢問，就有一個身著與其他軍士不同的服侍的青年站了出來，他向著宋小仙恭敬的一抱拳，這才道：“李二經常會給軍中運送糧食，他每次來都穿著他那件棉大衣。”

“總不會是因為一件衣服，就能判斷此人是你熟悉的李二吧。”宋小仙似乎已經猜出了什么。

那青年點頭道：“的確不會就因為這一點來判斷，前年冬天李二來送糧，那天他凍得厲害，我便給他打了熱水泡腳。我發現那李二呀，他竟然右腳有六根指頭。”

“六根指頭。”宋小仙神色微變，他剛才驗尸的時候就注意到了這一點，此時經過這年輕人一說，頓時驗證無二。

（為蝦米昨天只有一更，因為今天早上要查四級成績，所以就早早睡覺搞好人品。為蝦米今天現在才更新，晚了足足一個小時，因為。。。媽蛋，四級又沒過。晚上應該還有一更，這都欠多少了。哎呀。。。當然會補上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