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劉德劉洋沒去地里干活。
因為于春望來家訪了。
看見于春望從門外踏進來,劉德的臉上就閃過一絲不快的神情。
劉德沒讀過書,大字不識。平生最討厭讀書人,覺得他們動動嘴就能賺錢,比不上自己賣力氣種地來的光榮。
劉洋倒很熱情的迎了上去。
劉洋上過初中,總喜歡把自己稱作文化人、知識分子,所以看到于春望這樣的老師總是格外友好。
于春望和他們坐在長凳上客氣著,我拉著兒子劉望站在一旁。
我想盡量營造出一種和睦的家庭氛圍,好讓于春望看了放心。
這樣他應該就不會卷進來了吧……
「去,傻站著干嘛?趕快給于老師倒杯水過來。」劉望奶奶不客氣的吩咐我去倒水。
于春望明顯怔了一下。
他可能以為劉望奶奶是一個跟看上去一樣慈祥的農村婦女吧。
畢竟,我當初也是這樣想的。
我瘸著腿去后屋的灶臺上燒水。
邊燒邊想著怎么讓于春望快點走。
就在這時候,外面卻突然吵了起來。
等我趕到時就看到于春望嘴角掛著血,正被劉德拽著衣領打。
我急忙上前去想把他們拉開,劉洋卻從背后抓住了我。
劉望奶奶直接上前給了我一個耳刮子。
扇得我眼冒金星。
劉望見我又被打急得大哭,捶打著自己的叔叔要求他放了我。
劉望奶奶把他關進了里屋鎖了起來。
這到底是怎么了?!
我還沒搞清楚狀況,劉德走上前來也給了我一耳光,大聲質問著我:
「臭婆娘,你老實交代,這個狗男人是不是你專門找來的?」
我瞪大了眼,驚恐的搖頭。
劉德卻又重重的給了我一耳光:
「呸~你還敢給老子裝!這狗男人肯定是你從外面找的幫手,不然怎么會說那種話?」
背后緊緊抓住我的劉洋也跟著附應:
「大哥,別跟他們廢話了。把他們都關起來再說,這個老師說不定就是警察假扮的,可千萬不能讓他跑了。媽,你去柴房把麻繩拿來,把他們都捆上!」
于春望,
你到底說了什么?
柴房里。
我和于春望被背對背捆著。
這讓我想起了自己剛被拐賣過來的時候被捆在這里的那些日子。
想到這我的身體下意識地發抖。
「冷嗎?」于春望向我靠了靠「對不起,我連累你了……」
我不想埋怨他:「不是你的錯,但你到底跟他們說了什么讓他們那么大反應?」
「我知道你過得并不好,所以我就跟他們商量能不能將你轉賣給我。誰知道他們聽完竟然直接動手,真是不可理喻!」于春望很委屈。
聽到于春望說自己想從劉德手里買我時我忍不住譏笑出聲。
如果這事真成了的話那誰才是人販子啊?是不是默認我就是靠錢就能買賣的商品?
意識到不妥的于春望跟我道歉。
我嘆了一口氣,告訴了他劉德劉洋翻臉的原因。
六七年前有個剛被拐來的女人原本想要自殺,就從后山上跳了下去。
結果她命大,沒死,逃了出去還跑到鎮上報了警。
接到報案后鎮上的警察局就派了民警過來調查。
但劉家溝的村民很團結,因為他們的媳婦大多都是從外面買來的。
讓村民們放女人們走簡直跟不讓他們傳宗接代沒什么區別。
村民們聯起手來趕走了過來調查的民警,還眾籌了一筆錢去賄賂鎮警察局長。
警察局長也姓劉,家里長輩跟劉家溝也有些淵源,再加上收了錢所以就對劉家溝買賣人口的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