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意識低頭,瞳孔驟然緊縮,心臟,仿佛被什么東西緊緊攥住。
腳下原本干燥的一片地,此時莫名多出一列沾著雨水深淺不一的腳印。
腳印的方向,正對著我腳尖,并且就此停止。
呼吸猛然一窒,待我反應過來抬頭,一抹熟悉的身影在大門外一閃而過。
我渾身不可抑制的顫抖起來。
如果我沒看錯,那個人,是本應躺在棺柩已經死去的陳凱。
顧不上身后的追喊,我迅速向外沖去,暴雨如柱,急切而猛烈的砸在地上。
雨水砸進眼眶,此刻我卻絲毫顧及不上,我發了瘋似的向四周尋找那抹影子。
我很確信,我是絕對不會認錯的。
那么熟悉的人,我怎么會認錯呢?
可是,如果真的是陳凱回來的話,他又為什么躲著不出來見我呢?
我在雨滴一遍又一遍的叫喊著陳凱的名字,可回應我的,只有無情砸在地面的雨滴。
后來,我是被張松拖回去的。
想到事情發生的前后因果,是道士做法,為陳凱招魂超度,再后來,狂風......
難道,回來的,當真是陳凱的鬼魂?
如果放在平時,我一定會覺得此刻的想法有多么滑稽,可是現在,我放不下一切關于陳凱的線索。
我撲通一聲跪在道士面前,道士頓時慌了神要來扶我,卻被我果斷推開手。
我聲嘶力竭的哭喊著求他,求他再做一次法,求他讓陳凱回來。
道士慌忙擺手拒絕,「不是姑娘,這......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況啊,剛剛你也看到了,連我都被嚇一跳......」
眾人議論紛紛,有人說我瘋了,有人說我是因為太過悲痛精神失常了。
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不是的。
我有很強的預感,陳凱他真的來過。
我求道士幫幫我,他不應,我就給他磕頭。張松幾次試圖從身后攔住我的腰勸阻我,最終都被我掙扎推開。
就這么僵持許久,喚醒我意識的,是一聲響亮清脆的巴掌。
原本還一片吵鬧的環境,頓時變得一片死寂。
臉慣性的偏向一側,嗡鳴聲過后,臉上才傳來火辣辣的痛感。
我半懵狀態的抬頭,正對上一雙滿眼猩紅的眼睛。
曉曉面色陰沉,眼神滿是恨意,卻仍舊掩飾不住悲傷。
「曉曉,你......」我話沒說,對方果斷打斷。
「是誰允許你,擅自給我哥辦葬禮的?」
她盯著我,一字一句道:「是誰告訴你,我哥死了?」
陳凱的尸體少了胳膊和尸首,又因為身體被海水浸泡長久變得膨脹,如果是不熟悉的人,絕對不會認出。
而曉曉本身不能接受陳凱的離開,所以概不承認尸體就是陳凱的。
就算是我,也是靠著尸體僅存一只手上的手鐲認出的,那是我曾經送給陳凱的禮物。
曉曉紅著眼睛瞪著我,眼神里滿是恨意。
「就這么一小塊爛肉,你憑什么說是我哥?」她伸手指著我,聲音幾乎從牙縫里蹦出來:「你與其在這瘋瘋癲癲,還不如做點實事,去給尸體剩下的部分找回來?!?
原本賓客都被曉曉的氣勢所鎮住,這話一出,四周又開始議論起來。
尸體在海里幾乎浸泡了快一周,能將尸體打撈起都近乎海底撈針,更別說是殘缺的尸首了。
我微微張了張口,正欲開口,曉曉忽然冷笑。
她盯著我說:「你這么著急辦葬禮,怕不是有什么別的目的吧?!?
我身軀微微一顫,向她投出不解的眼神。
「為什么只有你活著回來了,而只有我哥出事?為什么偏偏就那么巧,救你的人,恰好是你的同事?」她盯著我,一字一句道:「怕不是,你倆有什么貓膩吧?!?
我滿眼不可置信的盯著面前那個熟悉的女孩,我不敢相信,曾經相處的如同親人一般的曉曉,此刻居然變得如此陌生。
沒等我開口,張松率先上前擋在我面前。
他皺著眉頭看著曉曉,冷冷開口道:「陳小姐,諾諾因為陳凱的事情已經夠傷心了,你不該這么猜測她?!?
原本只是一句從中勸和的話,曉曉卻頓時聽出了其他的意思。
她看了看張松,又轉而盯著我,笑著說:「我就說吧,你兩果真有問題,這個時候他還在維護你,怪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