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天本想吃點現成的宵夜，但孔雀點名要他下面，他便也順手照做了。

這年頭的調料品稀缺，除了鹽，再也調不出什么像樣的味道。但即使如此，孔雀與妙善兩位仙子依舊吃得很開心。

開玩笑，天底下，誰有幸吃到過堂堂三界之主親自下廚做的美食？如來和玉帝？這兩位都是高高在上的主，能陪你一起吃，在他們心里，便是天大恩賜了。

“來看看新兵的表現吧。希望別跑太多。”一邊吃著面條，無天將各個組的新兵投影了出來。妙善仙子甚至還看到，趁著她的目光聚焦在投影上，無天把手搭在了孔雀仙子的玉腿。

這登徒子，也不看看場合。心中罵了無天一句，妙善仙子面不改色問道：“你知道他們要逃，還敢把他們放出去？”

“治軍的是紅孩兒，關我什么事兒？”見新兵隱隱有開小差的趨勢，無天連忙狡辯：“出了問題咱們一起收拾他去。”

“你以為我不知道這是你的建議嗎？”見無天死不承認，孔雀仙子捏上了他的腰間軟肉。“不許欺負紅孩兒。”

面對孔雀的不滿，無天直接禍水東引。“對面的老上司都沒說什么，你著什么急。”

妙善仙子倒是沒有計較，只是坦然答道：“當初在如來治下，手段的確粗疏了些。但紅孩兒當年為禍一方，也是不爭的事實。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

“橘生淮南則為橘，生于淮北則為枳。紅孩兒如此，妙善仙子亦是如此。”無天將腰間的滑嫩小手抓在手里，不由得感慨道：

“若是神仙們都像妙善仙子一般深明大義，我們便也能少費這許多心思了。只可惜，神仙大多貪淫樂禍，多殺多爭，口舌兇場，是非惡海。也只能推行新制，以制度約束諸天仙佛，才能不貪不殺，養氣潛靈。”

貪淫樂禍和養氣潛靈，是當初如來對南贍部洲和西牛賀洲的評價。此時用來形容天庭和靈山，竟是恰如其分。

就連妙善仙子，也對這個比喻表示認同。

“唐三藏，你準備怎么處理？”一邊嗦著面，妙善仙子嚴肅問道。

“我私底下問過他了。他說唐王在世時，他便是和尚，若是改了容貌，日后再見唐王，只怕皇帝哥哥便認不出他這位御弟了。”

私下詢問了唐三藏，卻忽略了同為西天來客的觀音嗎？妙善仙子白了無天一眼，心里暗自嘀咕著。這無天，對她怎么老是夾槍帶棒的。是因為打擾了他與孔雀仙子的約會嗎？

真是個小氣鬼。哪有半分人主之相。

“你看，有人在企圖逃跑了。男兵五個，女兵三個。”孔雀望著無天投影的屏幕，頓時一陣失望。“這些凡人，真是不識好歹。”

“小孔雀，別難過。”捏了捏貼著的玉手，無天對孔雀安慰道：

“今晚的試煉，不僅是考驗新兵，也是在反省我們自己。看看這樣的優待下，他們為什么還會有沒有安全感。你看，幾乎所有的逃兵，都是因為對這些幫派惡霸的恐懼。這就是我們工作的不足之處，我們下一步，就是要打消他們的恐懼。”

孔雀稍加思索，便直接下達了命令：

“你說得對，要給他們安全感。之前的決議要推翻掉，幫派分子絕不允許參軍。該殺的就殺，該坐牢的就派去坐牢。我不允許這樣的蟲豸，污染了我們剛剛成立的新軍。”

但妙善仙子不假思索直接反駁了她。“孔雀仙子，對幫派分子的處理決議，是無天同志親自提出的，若是朝令夕改，只怕影響無天同志的威嚴。”

“我覺得孔雀說的有道理。威嚴什么的，不能成為我們推行新制的阻礙。”

后宮干政。對于這兩口子胡來的做法，妙善仙子沒再堅持，但卻暗自留了心。日后，自己的主要心思，看來就要放在孔雀身上了。

“這個李翠芳，雖然膽子小點，看著卻更明事理，可以提拔一下。”無天對她的表現頗為認可。眾多班級中，她是第一個反應過來，順利帶回了隊伍中的逃兵。

“男兵逃跑的比例比女兵小。作為男人，到底是家中頂梁柱，不敢輕易斷了一家的生計。”孔雀也望著投影總結道。

剩下的就沒什么好看的了，每個隊伍都有力士暗中盯著，逃是逃不掉的，但回到軍營，免不了一通責罰了。

三人的面此時也已吃完，妙善仙子起身，將手伸向了兩人的碗。“感謝無天同志盛情款待，洗碗便交給我吧。”

“不用了，他做飯我洗碗，這是規矩。”孔雀回絕了妙善的好意，兩位仙子微笑著對視了一眼，卻隱隱有電光在二人的目光間閃爍。

回到房間，沒有著急去做喜歡做的事情，無天攤開了紙筆，開始寫信。

“這么晚了還不睡？”孔雀仙子換上清涼白色睡衣候在床頭，透過淺白布料偌大胸懷若隱若現。香肩小腹和玉足暴露無遺，白皙中透著一份粉紅的肌膚時刻散發著誘惑。

嬌妻媚態盡露等在床上，秀色可餐任君采擷，丈夫居然還在忙工作。孔雀簡直恨得牙癢癢。

無天快速寫著字，也不回頭，只是用輕松的語氣答道：“是啊，給二郎神和孫悟空寫封信。這兩位大能，暫時還未站隊，有爭取的空間。加強一下溝通也好。若能避免沖突，便是三界之幸了。”

今天晚上發生的某件事情，注定讓孔雀銘記在心，再難忘懷。作為三界當前，唯一至尊至貴的男子，能夠屈身為自己洗腳，別說一個傲嬌的孔雀，便是再堅硬的鋼鐵，只怕也會被他的愛意融化。

可孔雀難得說服自己放下矜持。這個不解風情殺千刀的混蛋，現在腦子里想的居然是別的男人。平時不是挺能的嗎，到了人間，怎么變成豬了。說好一起做人，你到是做啊。

簡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夫君，三界中有另一位大能，此刻就在你房間里。如果你再不理她，她可能會吃人喔。”

這娘們今晚咋了？無天寫完一段話，才疑惑地回過頭去。接著，他便再也移不開目光了。

沒對她做過暗示吧，怎么今天主動解鎖新皮膚？

但眼下，無天也管不了許多了。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自己若是家宅不寧，又怎么能治理好三界呢。

……

目前的住房并不寬裕，天庭的支援干部大部分都睡在臨時搭建的軍營里。少數住在縣衙的，也都是雙人間。

深夜，霓裳仙子與羽衣仙子這對室友，久久沒能入睡。

“其實，咱們作為神仙，根本不需要睡覺的。”羽衣仙子掀開被子，便找室友搭起訕來。“凡人為什么需要睡覺啊，一天工作十二個時辰不好嗎？”

“入鄉隨俗吧。等你習慣了凡人的生活，只怕到時候要賴在床上不愿起來了。”霓裳仙子也沒能適應，索性開啟了女寢夜話。

“那個啥，霓裳，我告訴你個秘密吧。不過你不可以說出去，觀音菩薩親自下了封口令的。哦，不，剛剛接到了通知，現在要叫妙善仙子了。”

對于觀音改名換姓，無天并沒有隱瞞。對于這些真正的心腹，這種小事都要瞞著，也的確顯得心中有鬼。只要凡人不知道她的身份就行了。

“好你個羽衣，膽子不小。下了封口令，你還敢往外說？”

羽衣仙子跑到了霓裳的床上，拉著她的小手搖晃著：“所以說你千萬不能再告訴別人啊。好霓裳，求求你了，不說出來，我簡直要憋死了。”

霓裳在羽衣眉心輕輕一點，捂嘴笑道：“逗你玩兒呢，快說吧，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下午我陪著孔雀仙子施粥，感覺她很辛苦，便為她打了一盆水，結果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什么你倒是說啊，你個死妮子，故意說一半來逗我是吧？”

“別打了別打了。我說。”面對霓裳的枕頭暴擊，羽衣連連求饒，立刻接上了八卦：“我看到，無天同志在給孔雀仙子洗腳。”

這話一出，頓時驚呆了吃瓜群眾霓裳，愣了片刻，她才回過味來，緩緩說道：“這什么可能？三界最至尊的男人，竟也會為女人做這樣的事嗎？”

“估計他倆早就好上了。”八卦說完，羽衣進入了賢者時間，抱著膝蓋一臉委屈：“晚上開會的時候，無天同志還批評我了，叫我以后記得敲門。”

“你個死丫頭，這要是玉帝，你早就沒命了。當年的天蓬元帥真君，就是得罪了玉帝被貶下界的。”

“是啊，無天同志真好。說起來都有點羨慕你了，施粥的時候就坐無天同志身邊。”羽衣輕聲說著，心底忽然涌出一絲沒來由的難過。

“可是他都沒怎么正眼看我，一直盯著手里的表格和長安的百姓。”霓裳長嘆了一聲，心里也變得空落落。“羽衣，我也告訴你一個八卦吧。”

“什么？”

“我可能，有點喜歡上無天同志了。”說完，霓裳把頭邁進了被子里，再也不敢抬頭。

“這算什么八卦，再過不久，所有的女仙大概都會有你這想法。”羽衣順勢躺在霓裳身邊，抱住了做鴕鳥的閨蜜。“可是，他大概是看不上我們的。”

“他不會看不上我們。他說了要平等的。”霓裳甕聲甕氣地答道：“可我有一種感覺，他會和孔雀仙子一生一世一雙人。眼里再放不下其他人。”

是啊，能讓這位至尊放下身段洗腳的人，難道世間還能找出第二個？二人各懷心事，漸漸不再說話，女寢夜話便就此沒了下文。只是兩位黯然神傷的嫦娥心里，都在同時牽掛著同一個人。

霓裳，我又何嘗不是一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