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深夜,我才一瘸一拐地走回家。
在外面擺完攤的母親,早已在破舊的單元樓門口等候。
“清清,今天怎么又這么晚回家啊?”
她的鬢角早已生出許多白發,接過我書包的手也略微帶著顫抖。
見我悶不做聲,她腳步一頓,遲疑著開口:“你怎么了清清,是不是在外面受委屈了?”
是啊,媽媽。
我用盡全力咬住后槽牙,試圖將所有傷感打包咽下。
“沒有......媽,我是在學校學習累了。”
她這才松了一口氣。
我也是。
自從父親因為出軌而和母親離婚后,我們的生活水平可以說是一落千丈。
為了照顧我繁重的高中學業,她自己做了些零活兒,晚上的時候就會去廣場那邊擺攤賣貨。
勉勉強強可以養活生計。
但也僅僅是勉勉強強。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母親勇敢脫離人渣背后受到了多少指指點點。
倘若告訴她我的境遇,只會多一個人徒增煩惱。
拖著疲憊的身軀,我踉踉蹌蹌地躺到了床上。
把手機開機后,苗苗的消息爭先恐后地涌入進來,帶著震動像是生怕自己晚了一步。
“姐妹,放學了嗎?今天我有好多好多不開心的事情啊,等著你回來的時候我再和你說。”
“好不喜歡我的舍友......好抑郁啊......”
“你和你爸媽關系好嗎?他們都是做什么的?我爸媽都是很普通的工人,好希望有一天變成富二代啊。”
看見這些消息,原本緊蹙的眉頭終于舒展開來。
苗苗是我在網上認識的好友。
我們經常互相分享自己的生活,談論對人生的各種不同看法。
隨著時間的增長,我們逐漸成為無話不談的摯友。
我剛剛回復,苗苗就已經秒回。
“你終于回來啦!”
“這周周末你有時間嗎?我媽媽給了我私人影院的優惠券,我請你,我們可以一起去嗎?”
私人影院嗎?會不會很貴?
我下意識地想要推辭:“要不還是算了,周末我還要復習功課呢。”
“清清,求你啦,我真的好想和你面基嘛。”
甜膩膩的聲音從聊天框里面響起,叫人忍不住地心軟。
“好不好,就這一次嘛清清。”
“......好。”
但是就是這次會面,給我帶來的,卻不是面基之后的興奮和激動。
而是在學校里,如同滿天櫻花般四處飛揚的謠言。
有嘴角充盈著壞笑的男孩走過來:“沒想到你還有兼職啊,一晚上能掙多少錢?”
“掙的錢很多,夠買你一條命了。”
“你——”
男孩一愣,顯然沒想到我說話如此硬氣。
在眾人前面折了面子,他自然要用其他方式找回場子。
撩起袖子,還沒回過神,一記重拳就已經伸到我眼前。
只是還沒等我躲閃,就已經被來人擋下。
她,是誰?
還會有誰,愿意為了一個我這樣的人出頭?
她一身常服,氣勢卻驚人,戴著一副很厚的眼鏡。
“誰允許你在學校里隨便打人的?叫什么名字?”
男孩的氣勢頓時弱了下來。
“我......我沒打她,我們是鬧著玩的。”
“鬧著玩兒?”
女人冷笑一聲:“好啊,那我也要和你鬧著玩兒,通報批評一次,自己去教務處領處分去。”
“什么?”
要知道,今年已經是高中生涯的最后一年。
除非表現極好,要不然不可能消除處分。
男孩徹底慌了,他不斷地給我使著眼神:“我真的和她是鬧著玩的,她能給我做證明的!”
“有意思嗎?你是不知道教室后面有攝像頭嗎?還敢在這里和我說這種謊話?”
女人顯然更生氣了,她叉起腰來:“撒謊成篇,毆打同學,一次留校察看,今天把你父母給我叫過來!”
“我是誰?我是省里派下來的檢察官劉茗,目前下派過來做你們專員班主任。”
“還有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