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痛苦可以對抗恐懼，那么拯救更多人，給感染控制人員爭取更多時間的辦法仍然是百眼巨魔。

它無法挪動，只有被動技能。但不管是什么東西，只要它有一定的質量，只要它存在，力量值和等級怎么會完全為0呢？

他要回去求證一個問題，這個百眼巨魔出現在眾人面前，但它真的是切實的存在嗎？

邪神端的力量是無序的，這個說法他已經不止聽了一次。柯凡隱隱有種感覺，所謂邪能者，似乎可以操縱這種無序。

恒安大道上，百眼巨魔仍然坐鎮在路中間，但這里的路人和居民已經完全轉移了，只剩下一些異變體的尸骸還來不及收拾。

柯凡走向百眼巨魔，盡量不去盯著它的眼睛，伸手摸向了這巨物灰白色的表皮。

棉花？是棉花的質感？

柯凡甚至可以把手掌往深處摁，這奇怪的手感，像是摁在了一朵云上面。

他畫了個虛有其表的“紙老虎”啊。

柯凡想起自己這幾天都在熬夜趕工，沒想到出來個這樣東西，心里泛起一股苦澀。

這感覺，太熟悉了，就像以前無數個畫稿子的日日夜夜，辛苦創作的作品卻各種被退回和挑剔。

這還不是最慘的，最慘的是結果自己一細看，確實也是坨屎。

柯凡將陳玄從繪板里放出來，還是這位老伙計好用。

他明白了百眼巨魔實際上并沒有什么質量后，讓陳玄從進入到它的中心，讓百眼巨魔漂浮了起來。

柯凡走在前面，百眼巨魔漂浮在半空，跟在他的身后，往安民街而去。

離開恒安大道，路上又有了人，他還經過了其他神使小隊正在控制的街區。

所有人都看到這個男人的身后，跟著一只一座小山般的邪靈，面目駭人，那無數招搖的觸手上，紫色的瞳孔注視著下面的眾生。

被感染的路人和精神力稍弱的神使，都紛紛愣在原地，任由內心的痛苦翻騰。

柯凡只能提醒那些神使和感染控制人員，不要去看他的邪靈，趕緊趁著這個機會做清理和控制工作。

張聞天本來還在頭痛照這么下去只能無差別全滅整個街區的人了，卻聽見小胡椒喊他。

“老張，快看。”

張聞天轉身抬頭，百眼巨魔的身軀投下的陰影，像烏云般遮蔽了陽光，向著這邊而來。

街道盡頭，柯凡的身影越來越近，他像是帶著他的仆從一般，面色淡然地走到了自己面前。

“我把它帶來了，這下情況會好控制點了。”

張聞天松了一口氣，“很好，幫大忙了。”

就這樣，在柯凡的邪靈的協助下，安民街很快得到了控制。

柯凡跟隨張聞天和其他人一起趕往下一個街區。

柯凡的耳機頻道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這次感染爆發得非常突然，范圍也很廣，明顯不是由一個異變者傳開的，很可能有一個很大的傳染源，希望在現場的各位神使和工作人員，可以多加留意感染區的各方面情況，如果有異常的地方，及時和我們研究組匯報。”

邱海妮這姑娘不是說她沒辦法接觸有關深空的研究么，但從從秘書事件開始就看到她參與的身影。

也許這姑娘終于得到了她想做的工作了吧。

關于邱海妮說的話，他這個門外漢也很認同。一兩個異變體的傳染，不可能一下子就達到這種規模。

不過這背后到底是什么原因，并不是他一個人能夠找到答案的。

在其位謀其職，柯凡也不愿意看到那么多平民的死亡，他努力履行著神使的職責。

柯凡的百眼巨魔這一次也為他帶來了極大的關注度。

主祭司麥隆站在神殿中央，看著從城南傳來的實時錄像。另一個年輕些的神官，匆匆走了進來。

“神的態度如何？”

“帝俊神沒有圣臨意愿。”

“好的，你下去吧。”

麥隆的語氣依然緩慢淡定，這次感染影響的范圍比較大。作為主祭司，他最重要的任務就是判斷情況的嚴重性，適時向神請求護佑。

但這次帝俊神似乎還是認為這件事應當由人類自己去解決。

距離神上一次離開神殿，圣臨到人群中，已經過去幾十年了。

這是聯盟城市的王牌，也是聯盟城市安全最有力的后盾。

麥龍看著百眼巨魔那龐大的身影，目光里閃過一絲欣慰。

“我們的這位邪能者似乎快要準備好了。”

……

城南這邊，感染區的街道基本已經空無一人。

柯凡跟隨著隊友們深入到民宅中去搜尋感染者或者異變體。

借著這個機會，他看到了在這個時代的平民區生存的人們，逼仄的家中，生活條件還不如他原來世界的七八十年代普通人家。

大多數家庭的家電很少，但卻基本上配備著一臺看上去挺纖薄的電視機。

柯凡看到大多數電視里播放著實時的新聞。播報的正是他們正在經歷的這場災難。

柯凡沒有見到記者的身影，看上去那些攝像頭的拍攝角度也是由無人機完成的。

電視里的旁白，除了呼吁大家注意控制感染的擴散和身邊人的異常情況。也在反復提示著感染區內的人，不要慌張，盡量躲在家中，要堅持對帝俊神的信仰，配合省市和市政廳的救援工作。

柯凡暗笑，那所謂帝俊神，此刻還坐在那神殿里呢，一個在人間有實體的神，此刻也沒有對他的人類信徒伸出援手。

奔波一整天，柯凡有些口渴，他剛在一戶人家里找到了一個獨自在家的小女孩。

幸運的是女孩沒有被感染，他請她給一杯水自己。女孩乖巧地遞過了一只裝滿水的透明玻璃杯。

清水入口的那一刻，化解了喉嚨的干渴，但是下一秒柯凡卻感覺這水有一些雜味。

是水質不好嗎？但他在顧航家的時候，沒有這種感覺。

這水里帶有一種鐵腥味。

“你們家的水一直是這個味道嗎？”

女孩懵懂地看著柯凡，好像不明白他在說什么。

柯凡再喝了兩口，順著食管到胃，他漸漸感受到了一股腥寒之氣。

這種感覺很熟悉，深空的邪靈都帶有這種味道。

柯凡馬上出門去找隊友，恰好遇上了隔壁一戶人家出來的郝自強。

還沒等柯凡開口，這位自強哥已經緊張兮兮的。

“柯凡，你喝水了嗎？我剛喝了兩口這里的水，水質好像不太行，會不會是有人在水里下毒了？我平時煮茶最在意水質，一點點不同，我都能嘗出來。”

“你的感覺沒錯，我的感官對深空很敏銳，這水是有問題。”

“什么？這是他們感染的源頭嗎？如果是水，那一切就說得通了。”

郝志強十萬火急往樓下沖。柯凡有些疑惑地叫住他，“你直接跟研究組通訊不就好了？”

“哥，我可沒有你對深空的抗性，我雖然是異能人，但我剛剛喝了一大壺啊，我得趕緊去整點能干預早期深空感染的藥。”

郝志強急得頭上汗都出了。

這句話提醒了柯凡，他自己本身帶有邪能基因，可以說他本身與深空就是同源的，天生便是一個深度感染者，不需要再害怕什么深空感染，可以說是一個被動防護了。

他立馬回到屋里，他碰了碰太陽穴的，只見面前小女孩身上騰起的白霧間，已經有一絲絲淡紫。

柯凡趕緊拉起他的手，帶他離開了這棟樓房。

這個小女孩需要及時的救治。

但他將污染源很可能就是水這件事上報后，市政廳炸開了鍋。

這真的是一起非常非常嚴重的感染事件了，如果水龍頭里的水出了問題。那么證明作為公共設施的水廠已經出事。

這是一次針對赤川城的深空襲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