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營帶著千兵，順著妖氣消散的大方向追去，來到了人間的紀城。

這已經(jīng)是一座空城了。

綺營一度懷疑自己來到了冥界的無盡煉獄：殘破的軀體遍地都是，恐怕整座城的尸體加起來也拼湊不成一具。

“速度怎么能這么快？”千兵望著一地猩紅，她還是頭一次碰到這么嚴重的情況。

“不是快，而是遍地都是。你我分身乏術(shù)，是追不上它們的。”

千兵總覺得他話沒說完：“看樣子，上神對這股妖氣有了解？那為何不早說出來。”

綺營聽出她話里的酸：“都是猜測。”隨后綺營的衣袖與頭發(fā)無風(fēng)自動，他單膝跪下，掌心貼著地面，閉上眼睛，將自己的五感與這座城連接。從綺營進入人間起，便感知到天道對自己的禁錮解除了一些，他自嘲地笑，看來，這是又用得上我了啊。他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只是天道之力的載體而已。被允許有自己的思想，卻不被允許有自己的選擇。

綺營慢慢感受到了這座城的一草一木，感受到了它遭遇的一切：這場災(zāi)難只持續(xù)了半日，妖氣如同龍卷風(fēng)般，摧毀著它路過的一切。原本陽光明媚的一天，卻忽然密布烏云，人間沒有迎來大雨，迎來的，是黑云壓向地面，吞噬一切。

千兵知道這種方法，只是從未使用過，因為她的能力不夠——只有上古神才可以，將自己與三界連接起來。

上古神……他是上古神。

可是，不是說上古神明都已經(jīng)避世了嗎？他為何又被允許出現(xiàn)在這里？難道……這真的將是一場能毀滅三界的災(zāi)難？他又是哪位上古神呢……

曲衡，那個守在我旁邊為我療傷，為我做飯，為我束發(fā)的曲衡，看來……我是真的不能妄想了。

片刻后，狂風(fēng)席卷而來，千兵以為是妖物們?nèi)ザ鴱?fù)返，卻立刻反應(yīng)過來——那是他在收回自己的神識。

原來上古神是如此強大，舉手投足盡可影響三界間的一草一木。只怕是……我于他而言毫無秘密，但他對我來說，盡是神秘。

千兵默默布下結(jié)界以做防御——我也就只能做這些了吧。

綺營睜開眼時，發(fā)現(xiàn)千兵已布下結(jié)界護著他。剛剛他神識離體、神力四散，剩下的一具空殼，是妖物們最好的養(yǎng)分。

他與她對視，卻發(fā)現(xiàn)她什么也不想問。

千兵一路越發(fā)沉默，他們?nèi)ネ谌牵谒淖贾荒芸匆姼鱾€城內(nèi)無法拯救的慘狀。

就這么不知足么，是要摧毀人間的一切嗎。

就只能一直滯后于它們，收拾殘局么？千兵異常憤怒，脫口而出：“就真的沒有辦法了么？”

“有。”

千兵詫異地看向他。

他如此堅定，卻始終沒能用他說的那個辦法，是時機不合適，還是條件不合適？還是……那方法就只是單純的不可以用？

綺營也順勢伸手去撫平她的眉心：“有方法的，我大概……已經(jīng)想明白了。它們不止害人，還自相殘殺，并且死掉的妖物會變成其他妖物的養(yǎng)分。”

“那豈不是……最終會匯成一個最強大的？”

綺營點點頭：“所以現(xiàn)在誅殺它們，從表面上看，妖物數(shù)量減少，可從根本上看，反倒是加快它們的成長。”

“不管怎么做，都是在讓它變強……”殺也不行，不殺也不行，怎么會有這樣妖異的一種存在？千兵越發(fā)想不通，“所以你的方法是什么？”

“唔……有點冒險。很快你就知道了。”

冒險？千兵卻隱約覺得，想徹底誅殺妖物，需要賭上性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