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什么?”
女生的聲音傳到耳朵里。厲以年回過神來,搖了搖頭。
“你聽到我說的話了嗎?”
楊依依半邊身體緊緊貼著他的手臂,仰著臉撒嬌。她很享受此刻看臺上其他女生隱隱投來的目光,她知道她們一定在羨慕她。
“什么?”
“哎呀,我說,我們明天去看電影吧?”楊依依嬌嗔地搖晃著厲以年的手臂。這種貼近讓厲以年有點不舒服。估計是因為天太熱了。
“我要上場了。”
球場上,任翰林他們已經在朝他招手。厲以年拿掉毛巾,站起來。楊依依雙手托腮,仰著臉注視著喜歡的男孩,她知道自己什么樣子最可愛。
“明天你來接我,好嗎?就這么說定了哦。”
翌日,驕陽熱燥。
因為還未滿十八歲,厲以年不能開車,司機在前方忠誠的一句話也不問,將厲以年送到一家百貨商店門前。
“以年,這兒~”
楊依依和她的朋友們站在百貨商店的門口,全都是成熟女人的打扮。花著濃妝,精心燙染的頭發,超短的半身裙。
“我男朋友來接我啦,那我先走啦。”
在嶄新敞亮的進口邁巴赫面前,楊依依覺得非常有面子。如果能讓她們看到厲以年長什么樣子,就更好了。可惜,她知道厲以年不喜歡這樣,現在她還必須克制自己的欲望,盡量在厲以年可以忍受的范圍內提要求。
進來的時候,卷進一股濃郁的香水味。
厲以年直接皺起眉頭,打開了窗戶通風。司機注意到這個動作,從后視鏡看了一眼他身邊的女生,厲以年這是第一次讓女生進他的車,司機禮貌地打招呼。
“您好。”
厲以年反應過來司機特意打招呼的原因,有些不滿但沒有發作出來。
楊依依徹底無視了司機的招呼,對她來說,司機這種人沒有值得打好關系的必要。
“你看我新買的包包,好看嗎?”
“好看。”
誰都聽得出來,厲以年在隨口敷衍。但楊依依聽不出來。
“可惜我喜歡的那款限量款包包賣完了,聽說法國有貨。好想現在就飛去法國把它買回來呢。”
默默開車的司機有些無法理解,一個包包對女人有那么大的魔力嗎?
厲以年的耐心正在逐漸消耗殆盡。他開始反思自己為什么要和楊依依待在一起。是了,就是因為那個奇怪又燥熱的夢,他覺得很不可思議,自己竟然會對那個人產生如此強烈的欲望。
從那之后,不止一天地會夢到她。這種感覺讓厲以年感到無法克制地焦躁,他心想,難道是因為自己缺女人的原因。抱著可能是這樣的心態,他接受了楊依依的表白。
然而,與夢境不同的是,臉蛋更漂亮,身材更好,各方面都更有魅力的楊依依,卻讓他完全提不起勁來。楊依依動不動的肢體接觸,甚至讓他覺得很不舒服。
就這樣吧,沒有必要再忍下去了。
厲以年睜開眼睛,正準備讓司機找個地方隨便停下,然后讓楊依依自己打車回家。卻發現車已經停在了電影院的停車庫。
“好久沒看電影了,聽說這個電影超級無敵好看。”
楊依依無心的一句話,忽然擊中了厲以年,讓他想起某個人也曾說過類似的話。
“我從來沒去過電影院,那個電影……很好看嗎?”
小心翼翼的詢問,帶著羞澀的表情,就是那樣一個又土氣又沒見過世面的女生,卻總能輕易觸動他的心情。
“以年,你又走神了!在想什么呢?”
厲以年無聲嘆了口氣。
“進去吧。”
上映的是修復版的《泰坦尼克號》,這部1997年的電影,房若初帶他看過一次。灰暗的放映室里,他看見母親對著熒幕淚流滿面,卻安靜地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愛情,是令人痛苦的事情嗎?
“嗚嗚嗚嗚,太感人了,嗚嗚……”
楊依依哭的形象全無,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反復說著杰克和露絲那令人動容的愛情。這樣真情實感,毫無做作和矯飾的楊依依讓她看起來沒那么令人煩了。厲以年遞出了手帕。
楊依依嬌羞地接過了手帕,另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就在這時,意外發生了。
“我就知道,是你這個小白臉。”
四個高大的男生圍了過來,一看就是成年人,骨架很大,力氣也很大。說話的人厲以年認識,是同校高三的男生,因為經常打架斗毆,是類似校霸的存在。
“阿東……”
楊依依發出了害怕的聲音,這讓厲以年有點無語。因為這證明了這些人可能不是無事挑釁,而是有備而來。
“狗娘養的敢搶我馬子,別以為你長得小白臉就可以隨便勾引女人,今天非教訓教訓你不可!”
“……”
這里是影院的后門,監控死角,意識到這點后,厲以年勾起嘴角,笑了一下。
“喂,你先走吧。以后也別聯系了。”
厲以年冰冷的目光讓楊依依渾身一顫,但眼下這個氛圍實在不是她一個女生可以插手的,于是她很果斷地走掉了。
十分鐘后,厲以年的司機將車停在電影院后門的巷子門口,獨自走進巷子中,見到了坐在地上,手上和臉上都帶著血的厲以年。
“您受傷了?!”
以胡東為首的人趴在地上,用驚恐的眼神瞪著厲以年。
“不是我的血。”
厲以年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塵,站起來。
“這兒的監控壞了。”
這應該是一句解釋。司機心想。
“送他們去醫院吧,醫藥費我出。”又對地上趴著的受傷或者假裝受傷的人說,“你們想告就告吧。”
“……!”
胡東雙目充血,赤紅著眼說:“我一定會告你的!告到你退學,你別想著回學校了!”
學校這個詞從胡東嘴里冒出來還挺好笑的,但厲以年現在沒有微笑的心情。
他沒有說話,只是拍了拍司機的肩膀,就轉身離開了小巷。
司機是他外公的人,除了司機,他還兼任厲以年的保鏢的工作。現在,他覺得自己快成了厲以年的保姆。
“那個小王八蛋!”
將厲以年的事情如實地向房司令報告后,房司令果然非常生氣,但還是沉著臉讓他妥善處理好這件事,當晚,本來住在東園的厲以年被迫來到南園,聽房司令的訓斥。
訓斥了整整半個小時后,房司令看著一直沉默不語的厲以年,嘆了口氣。
“胡家現在還是有點實力的,現在正是你舅舅調職的當口,我不好做的太明顯。要是胡家那小子堅持要鬧大,學校那邊你可能真的要停一段日子。這陣子你就換個學校吧。等那小子畢業了你再回來。”
厲以年石頭般的臉終于松緩了些,這個細微的表情變化沒有被房司令忽略,他仔細打量著自己的孫子,憑借多年的戰場分析敵情經驗,立刻明白了一件事:
這小子是故意的。
“說吧,想轉去哪?搞得這么興師動眾的。”
既然被外公看破,爺孫倆不說外話,厲以年直接說:“我想去南方。”
“這時候就別藏著掖著了,直接報具體學校!”房司令佯裝不耐煩地說。
厲以年停頓了一下,盯著桌上的花瓶,像下定了什么決心似的說:
“江陽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