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東西……到底是什么?”
許長延看著手中的銅鏡,滿臉的愕然,竟一時之間忘記了身體的疼痛。
與上次相同的是,這朵花又在他生命垂危的時刻出現。
不同的是,如今這朵花出現在血與銅鏡的倒影中,并且上下顛倒,仿佛是在以他血液為食,在鏡中的世界茁壯的成長。
而那慘白如手的根莖,與他現在失去的部分竟有著詭異的相似。
想到這里,許長延才繼續感受到右臂以及身體各處傳來的,那錐心的疼痛。
但他沒有在意這些,他的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著,心中升起了一個瘋狂且荒誕的念頭。
“不是巧合,這一定不是巧合!”他表情猙獰的抬起頭,看了眼仍在咀嚼著美食的母親,他知道自己沒有別的辦法,只能相信心里涌出的這個念頭。
許長延深呼吸了一口氣,身體向右傾斜,將手中的銅鏡緊緊的貼在了右臂的傷口上。
頓時,一股比先前更為強烈的疼痛傳播了他的全身,這疼痛猶如一把電鉆從傷口處往上鉆一般。
他緊閉雙眼,咬緊牙關,額頭上的青筋暴起,但硬是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但這舉動,還是吸引到了前方母親的注意。
她似乎感覺到什么,立刻停止了嘴里的咀嚼,然后以比之前更快的速度撲了過來,朝著許長延的頭顱咬去。
“轟隆!”
一道沉悶的聲音響起,預想中那頭如西瓜,汁水四濺的畫面并沒出現。
反而是墻皮碎裂,沙土分飛,小屋的墻壁上赫然出現了一個大洞,石塊正從母親的嘴中不斷的流落出來。
坐在墻下的許長延不見了蹤影,消失在了小院當中……
……
許長延一時間難以理解到底發生了什么。
在他的記憶里,感受到手臂上傷口傳來劇烈的疼痛后,而在疼痛之后便是一股冷意傳來。
這股冷意迅速從手臂流向兩眉之間,三寸左右的虛空之處,再從這腦海中的虛空之處流向全身。
整個過程幾乎在眨眼之間就完成了。
冷意傳遍全身,許長延睜開雙眼,就看到一個滿是尖牙的大嘴咬了過來。
但是奇怪的就在這里,那大嘴竟然咬偏了,咬向了他左邊的土墻上。
再然后,母親就站了起來,回到院子正中,四處的張望著。
“我……”許長延欲言又止,剛想說自己是不是隱身了,就發現母親左腿的白骨變到了右腿。
他快速掃視了一下周圍的環境,發現不僅是母親,連小院的布置,附近的樹木都調轉了個方向,全部鏡像顛倒。
這一幕尤其像他第二次出山洞的時看到的景象。
許長延又環視了下自身,發現自己居然一絲不掛,整個人是裸的坐在地上,而他的衣服正散落著被坐在了身下。
“還好沒人看見。”他嘀咕了一聲,便將注意力轉移到了身體的其它地方。
仔細的觀察了后,他發現自己并沒有鏡像,斷的還是那只右手,只不過現在斷掉的地方,已經接上了一只非常合適,像是為他量身打造的手。
一只慘白的,類似死人的手。
而地上的銅鏡處,那朵花依然存在著,只不過花莖從手變成了一只同樣慘白的腳,大概有一整只小腿那么長。
“這……預示我下次會斷掉一條腿嗎?”
“那以后還會斷其他的地方嗎,會不會我最后整個人都會被替換掉?”這些想法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被他立刻拋擲腦后。
因為許長延看到母親失去了目標后,正在緩緩的從院中朝著屋內走去。
“眼下還是先解決這個麻煩。”
許長延重新站了起來,突然感覺自己傷全都好了,整個身體都輕了不少,沒有測試,但他知道現在自己的身體素質應該是之前的三倍以上。
這種體驗很奇妙,就像他本來就應該知道這些,如同與生俱來的本能一樣。
而這一切的變化都來自于他腦海,那一直在散發著冷意的虛空之處。
“呼。”許長延吐出一口濁氣,雖然現在狀態很好,但他還是沒有貿然行動。
他小心的走向之前被咬斷手臂的地方,在旁邊撿了一塊小石頭輕輕扔向母親。
下一刻,母親轉過了頭,咬碎了扔過來的石塊后,疑惑的看著許長現在的位置,愣了一會,又朝著屋內走去。
“看來確實看不到。”許長延低頭沉思,又繼續道:“那聲音呢?”
想到這里,他大聲的吼了一聲,但母親仍沒有反應,依舊往前慢慢的走著。
他又嘗試著剁了一下腳。
“嘭!”
母親迅速轉過頭來,一個急撲就來到了許長延的腳下,低著頭,嗅著剛剛發出聲音的位置。
見狀,他輕輕退了兩步。
但這細微的動靜,還是引起了地上的泥土發生了一些改變。
母親注意到這點,狠狠的往前一咬,卻什么都沒咬到。
許長延此時早已跳了起來,單腳站立在身后的柵欄之上。
“由我發出的聲音,味道這些不會被發現,但引起周圍環境的變化就會如實的呈現在現實中……”他總結了一下自己目前的情況,又看著母親身下的那一把獵刀喃喃自語道:
“用刀的話,會暴露我的位置,所以只能偷襲。”
“要不然就不用刀,但是光用拳頭的話,能殺死它嗎?”
許長延摸著老繭思索著,根據剛才的經歷,他能夠確定母親的身體也得到了極大的強化。
就算他現在身體也得到了加強,許長延也不能保證能夠贏過她。
看著母親又站了起來,轉身走向了屋內,他也不再猶豫,打算拿刀先偷襲一下。
許長延小心翼翼地控制著身體來到地上,輕輕的撿起獵刀,左手持刀,右腳蓄力,猛地向前一砍。
然而,就在這關鍵時刻,許長延突然看到他砍向的地方,竟立刻出現了一張嘴,而那嘴之上也長出了一個像疙瘩一樣的鼻子,鼻子之上的黑毛中更是有一雙眼睛泛著幽幽冷光。
“不好!”許長延大感不妙。
情急之下,他硬生生的停住了自己揮刀的動作,向后退去。
可還是晚了一步,母親轉身抓來,在他的胸膛處留下了一道淡淡的血痕。
許長延心有所感,立馬丟刀,連續地換了幾個位置。
然而無論他怎么變化,母親都還是直勾勾的盯著他,好像現在又能看見了一般。
與此同時,許長延又聽到了之前山林中,那一聲如同玻璃碎掉的“咔嚓”聲。
他轉頭看去。
只見銅鏡上花朵的花瓣碎掉了一片,掉落在銅鏡當中,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