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歸來
- 十里春風(fēng)夢逍遙
- 青蓮君
- 2205字
- 2014-08-03 10:26:20
韓梓諾沉默,夕顏追問:“為何瞞著我們?”她疑惑道:“是怕榮淑儀?”見梓諾仍是不語,心底漸漸不安起來,“難道……是怕皇上?”
韓梓諾望向她的雙眼,那眼中有關(guān)懷,有擔(dān)憂,她生來就是冷漠性子,父母兄長對她也都是以禮相待,而唯一受到的真切關(guān)心卻是來自于這個本與她毫不相親的韓夕顏。她將手貼上自己的腹部,淡淡道:“這個孩子關(guān)乎韓家一門的性命,只有有了龍裔,才能保住我們的家族,無論如何我都要生下他。”
韓夕顏半喜半憂,韓梓諾腹中是爹爹的第一個孫兒,卻也是一個很多人不希望他來到世上的生命,所以韓梓諾瞞的這么緊不愿讓別人知道,“皇上本就想鏟除韓家,如今我腹中所懷的骨肉流淌著韓李兩家的血液,是他的親生孩兒,若是讓這個孩子出生,對咱們來說是天大的好事,對他來說卻是個極大的難題。”
韓夕顏了然道:“是個公主也就罷了,如果是個皇子,有韓家的勢力撐腰,將來繼承大統(tǒng),這天下可真是要改姓韓了……”
韓梓諾放在腹上的手攥緊起來,“我不求他能繼承大統(tǒng),我只要他平安出生,平安長大,皇上能看在親生孩子的份上放過韓家。”
“其實事情可能沒你想的那么糟,也許皇上并不一定會致他于死地,畢竟這是他的親生骨肉不是?”這些天的相處讓韓夕顏對李軒毓多少有些改觀,正如初見之時,他是那個站在櫻樹下俊美若玉的白衣公子,雖然他眼中總有著揮散不去的清冷寂寞,但他的心中總有一處柔軟,能容得下這個尚未成型的小生命。
韓梓諾緩緩搖頭,她內(nèi)心里從來都承認(rèn)夕顏是個聰慧透徹的人,但她也比別人多了許些天真,這樣的人,終不是能為她謀事的。韓夕顏覆上她的手背,第一次見她如此的無助,但自己卻無能為力,韓梓諾苦笑道:“整個皇宮,大概沒有人希望我能生下這孩子。”
“怎么會,”夕顏用力握住她的手,杏眼微彎,笑說:“別忘了,孩子的小姨還在這兒呢~我會豁出性命去保住他的。”
韓梓諾揚(yáng)揚(yáng)嘴角,一行清淚卻劃下臉龐,韓夕顏忙扯出手帕遞給她,解釋道:“你別急著感動,我不是為了你,我是為了韓家。”
韓梓諾瞪起美目斜她一眼,冷冷道:“我也沒說過感激你。”又說:“你以后有話直接問便是,別盡拿些反胃的東西來試探我。
夕顏見她這般模樣,笑說:“這才是千年冰山韓梓諾嘛,你也別再對我掉眼淚了,美人的眼淚我消受不起~”突然又想到:“你的胎有叫個穩(wěn)妥的人看看么?”
韓梓諾搖搖頭。
“這怎么行!”韓夕顏沉吟片刻,一拂手道:“張允在太醫(yī)院呆過,雖然是典藥,多少也懂些,我叫他來瞧瞧。”
她說著起身便走,韓梓諾忙拉住她,“不行!他是穆王爺?shù)娜耍玛P(guān)重大,我不能信他。”
“別擔(dān)心,”韓夕顏篤定道:“青揚(yáng)不會害我。”
韓梓諾卻不以為然:“你太過輕信別人,他的人,我絕不相信。”
“我也是他的人啊,”見韓梓諾又欲駁斥,她忙好生安撫道:“你不要總覺得我會受騙,人生在世總得選擇去相信什么的不是嗎?你懷著身孕,咱們都是沒有經(jīng)過這種事的,萬一一個不仔細(xì)出了閃失,不需要任何人出手,咱們自己就斷了自己的路。張允是個會辦事的人,還通些醫(yī)理,要暫時瞞住旁人,他是現(xiàn)下最好的人選了。”
韓梓諾沉默,她的話是有道理的,夕顏只當(dāng)她默認(rèn)了,叫來了張允如此這般的叮囑吩咐了一通,張允在宮中日長,自然知道此事的重大,他誠懇道:“小的只是略通些醫(yī)理,抓些安神養(yǎng)胎的方子自不在話下,但是娘娘貴體,還需早作打算才是。”
韓梓諾輕嘆一聲,“本宮明白,此事若被發(fā)現(xiàn),長樂宮的人一個都逃不了罪責(zé)。張公公肯幫本宮,這份情誼本宮記下了,以后只要有本宮的一日,自然少不了你的,但張公公也該明白,”她的眼神突然狠厲下來,“若是本宮稍有差池,會有很多人要給本宮陪葬。本宮這話,張公公可要好好放在心上。”
張允被她那眼神嚇的打了個寒顫,連連稱喏,韓梓諾這才命他退下,又靠回軟榻之中。隨著日子漸長,她的身子也豐腴起來,有孕之事,畢竟是瞞不住多久的,她想起韓夕顏的話,“問題不是如何瞞住皇上,而是如何告訴皇上。”她將手輕輕放在小腹上,夕顏是對的,但說來容易,做來卻難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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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秋意醉人的時候,皇城褪去了夏日的炎熱,連樹木也染上金色,沿街的攤販較之從前更多了起來,北街出了名的炊餅攤生意比往日都好,只聽那小販叫的歡實:“吃虧的便是我呀!三文便一個呀!”對面米鋪的老板端著小凳坐在門口笑話他,他卻愈發(fā)叫的起勁,這樣子的吆喝聲也引來了不少人,有觀望的,有真買的,人說:“賣餅的,你這嗓子可好,唱兩句來聽聽!”
若是別人也就算了,這人倒真是會唱幾句的,于是邊做著炊餅邊歌了起來:
彼采葛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彼采蕭兮,一日不見,如三秋兮!
彼采艾兮,一日不見,如三歲兮!
一陣馬蹄車轱轆聲緩緩行來,皇城里呆久了的都是有見識的,看那良駒華蓋就知是宮中貴胄,紛紛側(cè)目。車行至攤前停了下來,騎馬跟在后面的下人忙下了馬小跑至車旁,只聽車中傳來一個低沉溫和的男聲:“唱的好,賞他。”
下人恭敬的聽了命令,拿出幾塊碎銀子放到餅攤上,一旁的姑嫂們?nèi)滩蛔⊥嚧斑吿剑@人該是哪般容貌,那小販也沉醉了去,世上竟有男人聲音這么好聽,恰如春風(fēng)拂面,柔潤和煦,再一見銀子便是笑的合不攏嘴,更加賣力的唱起來,旁邊幾個聽過的也隨他一起和著:
彼采葛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彼采蕭兮,一日不見,如三秋兮!
彼采艾兮,一日不見,如三歲兮!
坐在馬車中的李青揚(yáng)忍不住揚(yáng)起一絲微笑,攤開手掌,一塊石頭靜靜躺在掌心,看來是經(jīng)常被撫摸把玩的樣子,已是磨得十分光滑,一日不見,如三歲兮,他與她,又有多久未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