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六位帝皇
- 劉宋那些事兒
- 八頁草
- 2089字
- 2024-08-25 22:00:00
荒天無道,有能者居之。
老劉家四起,世人皆知無法阻擋,但總有不上道的人唱反調。
老臣徐廣是一個對前任極有執念的人,在新皇劉裕加冕之際悲感流涕。
這事兒就好比人家結婚你哭喪,極其掃興。
侍中謝晦見狀就不樂意的批評道:“你這個老頭,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徐廣聽到謝晦這個小年輕訓斥自己,仍舊我行我素,陰陽怪氣道:“您為宋朝佐命,老朽是晉室遺老,悲觀之事,固不可同。”
徐廣發表的不當言論并沒有給自己招來殺身之禍,因為劉裕向來不會為難這種忠義之士。但“忠臣”徐廣無心之舉,卻給劉裕敲響了警鐘。
原來即便是司馬德文退位,他依舊極有市場。
上至秘書監徐廣,下至歸隱田園的詩人陶淵明都對新朝廷不買賬。
這是一個極為不好的現象,要知道劉裕能有今天,最大的政治資本就包括推翻桓玄,輔佐司馬德宗上位。這不得不讓新皇提防,若有人依葫蘆畫瓢復克他當年的“功績”該如何是好。
也許劉裕再年輕上十歲,以他的能力是不會擔心此事。但他畢竟已經是個老年人了,若有朝一日龍御歸天,那么一切就不好說了。
有了如此心結,前皇帝司馬德文就已經是個死人了,只是新皇帝剛剛即位便殺前皇帝多少顯得不合時宜而已。
只是政治向來殘忍,不能有半點惻隱之心。
司馬德文“欣然”讓出國家,多半也是為了自己退位后像漢獻帝一樣安死床簀。可司馬德文忘了,當初自己的先輩司馬昭是如何指使門人將屠刀指向高貴鄉公曹髦的。
我篡他人人篡我,祖宗作法子孫償。當年司馬家當街殺帝,現如今,血債也要加倍償還了。
一年后,劉裕便命令前瑯邪郎中令張偉,帶著一壺毒酒前往秣陵去鴆殺零陵王司馬德文。
現任要殺前任,為難的總是中間的這些舊人。
作為前朝舊臣,張偉是個正人君子。諸如“陛下何故造反”這類污言穢語他絕跡說不出口。
弒君路上,他踟躕不前,不忍嘆息道:“鴆君以求生,不如死!”
思來想去,不忍加害舊主的張偉選擇自己飲下毒酒舍身取義。
深慮禍及,張偉之事后司馬德文已經成為了驚弓之鳥,王妃褚靈媛為了保全丈夫性命,甚至親自下廚,食于床前。
如此一來,殺害司馬德文一事,似乎有些棘手。
然而,難辦總得有人去辦,畢竟這是領導交辦的事情。正如司馬德文當初保護哥哥司馬德宗一般,一切努力在強權面前皆是徒勞。
褚靈媛的兩名哥哥受劉裕之命,借探視妹妹的機會將這對苦命鴛鴦暫時分開,以為他人謀取作案時間。
殺手們則借機翻墻而入找到司馬德文。
司馬德文見到對方這架勢也知難以活命,但是信奉佛法的他認為“自殺者不復得人身。”
殺手大多沒文化,聽其啰啰嗦嗦一大堆,就是不肯服毒自殺,只得選擇他殺。
于是一擁而上,用一床棉被蒙住司馬德文的頭,將之活活悶死。
晉恭帝司馬德文死時年僅三十六歲,憑心而論,他確實是個好人。
這位假天子已經做了自己所做的一切,以恭迎劉裕這位真命天子上位,但最終還是沒有得到善終。
這件事上,劉裕做的確實有些缺德,身為帝王殺害前朝末代帝王,可曾預料到自己子嗣凄慘下場。
“其無后乎?”的至理名言,劉裕恐怕是清楚的,他自知理虧,所以在司馬德文死后率百官在朝堂之上為其大辦喪事三日。
算上桓玄、慕容超、譙縱、姚泓、司馬德宗,司馬德文的死,也為劉裕這位皇帝終結者迎來了一個“六位帝皇完”的榮譽稱號。
不過這些調侃,劉裕是不會知道的。
隨著大宋立國,昔日殺伐果斷的軍神,儼然變成了“上馬能打仗,下馬能治國”的好皇帝。
有過痛苦,方知眾生痛苦;有過牽掛,方才了無牽掛。
劉裕即位以后,整頓吏治,體恤民情,廢除苛法,賑濟窮人,親自聽訟,興學校,策賢才。
身為帝王,他不愛珍寶,不喜豪華,不戀美人,他的眼中只剩下黎民百姓。
對百姓的愛護,是他執政以來一以貫之的理念。
作為門閥政治的掘墓人,他抑制了豪強勢力,嚴厲打擊士族高門橫暴侵占行為,甚至為了薅士族高門的羊毛,在每次上祀南郊的慶典上,他都會借機大赦淪為士族奴隸的百姓。
出身寒微的劉裕,最知民間疾苦。
為了減輕百姓負擔,他輕徭薄賦,從點滴小事中嚴格要求,朝廷所需的各項物資必須花錢采買,不許向民間攤派。
老百姓的日子越來越好,而他儉于布素,床頭仍舊是老舊土帳,墻上則掛著葛布制的燈籠及麻制蠅拂。
如此作為,劉裕當得了定亂代興之君。
九天閶闔開宮殿,萬國衣冠拜冕旒。
國勢之振,一切向好的方向發展,宋國正朝著強國之路邁進。
乘風好去,長空萬里,那便直上看山河。
自劉裕即位起,便一心為大漢雪恥,雖身居高位,卻終日勤勉克己,以求精壯江左兵馬,時時派遣精兵鎮守邊疆,以堅固國門。
國家尚未統一,同志仍需努力。
不久,北伐之事,再次被提上了議程。
而這次目標便是上第二次北伐時,最為跳騰的北魏。
永初三年(422年),三月。
恢復舊山河之事就在眼前,然而一場突如其來的重病卻阻擋了劉裕的腳步。
太尉長沙王劉道憐、司空徐羨之、尚書仆射傅亮、領軍將軍謝晦、護軍將軍檀道濟等文武重臣仿佛亦有預感,紛紛入宮面圣。
朝中大臣見狀向皇帝請示,請求祈禱神祇,為其祛病增壽。
劉裕自己的身子骨自己清楚,祈禱神祇不過是心理安慰,于是果斷拒絕。
當年與孫恩這些神棍打了這么多年的交道,他早就是一個地道的“無神論者”,所以為了避免白花冤枉錢,他只讓侍中謝方明以疾告宗廟而已。
縱觀軍神一生,沒有對手。
無奈生老病死成為了劉裕最后的對手,這世上沒有人能違背這個自然規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