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萊恩猛地從夢中驚醒，坐了起來。

坐了起來？克萊恩疑惑的左顧右看，發現窗外紅月正盛，房間內鋪滿輕紗。

“怎么回事？我不是正準備開門嗎？那個男人呢？”

咚咚咚。

這時，一陣敲門聲響起，讓克萊恩又猛吃一驚，恍若還在夢里。

“誰呀？”

他努力控制住心跳，顫聲開口問道。

“我，鄧恩?史密斯。”

同樣沉穩的男聲，一模一樣的問答，卻讓前后發生的事情都透出一股詭異的味道。

但克萊恩聽到后，反而有種不出所料的釋然。

“是夢里那個男人。”

他起身走過去，打開房門，發現門外站著的，正是白天那位灰眸警官。

“你……”

沒等他把話講完，那人已直接開口問道：

“剛才發生了什么？”

“什么？”

克萊恩不明所以。

“剛才發生了什么？你為什么會突然從夢中驚醒？”

灰眸警官冷靜的重復了一遍他的問題。

克萊恩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愣在當場。但反應過來之后，他立刻裝作遲疑的樣子，反問道：

“你怎么知道我剛才做夢了，還從夢中驚醒？”

然后他又接著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

“你是剛才夢里敲門的那個人？是你在操縱夢境，讓我做了剛才那樣的夢？”

鄧恩?史密斯灰眸深邃地盯著克萊恩看了半晌，嘴角輕抬，露出一個微不可察的笑容：

“反應不錯。重新認識一下，值夜者，鄧恩?史密斯。”

說著，他取下黑色禮帽，幅度很小的鞠了一躬。

“值夜者？”

克萊恩心中疑惑了一下，然后懷疑是愚者先生曾提到過的官方非凡者組織。

“回答你剛才的問題，不是操控夢境，我只是進入你的夢里，做了一些必要的引導。”

值夜者鄧恩?史密斯將黑色禮帽重新戴上，遮掩住他那略高的發際線，然后繼續開口道：

“那你現在能告訴我，剛才究竟發生了什么？”

“你為什么會突然從夢中驚醒？”

克萊恩再次語塞，因為涉及到灰霧以及愚者先生，他只能避重就輕的說：

“我夢里看到窗外天都亮了，結果懷表上的時間顯示才2點，以為父親留給我的懷表壞了，一著急就醒過來了。”

鄧恩?史密斯眼眸深邃地看著他，也不知是否相信了他的解釋。

但他總算沒有再繼續糾纏這個問題，反而轉移話題，開始說出自己此來的本意：

“我們找到了一個馬車夫。他證實你在27號，也就是韋爾奇先生和娜婭女士死亡的當天，去過韋爾奇先生的住所。而且還是韋爾奇先生幫你付的車錢。”

克萊恩怔了一下，并沒有露出意外的表情，只是苦笑道：

“這能說明什么？我已經說過，我不記得27號那天發生的事了。就算我那天真的去過韋爾奇的住所，就算他們的死真的和我有關，我也不記得了。”

“而且，如果你們有證據能夠直接證明，人是我殺的，早就把我抓起來了吧，也不會跟我多說什么。”

“說的沒錯。”鄧恩史密斯不見憤怒，也不見微笑的點點頭，表示認可，但他視線掃過房間一圈后，又慢悠悠的道：

“不過，韋爾奇先生丟失了一把左輪手槍。我想你應該能告訴我它在哪，對吧，克萊恩先生？”

克萊恩總算弄清楚手槍的來歷，并瞬間做出決斷，他半舉雙手，側身讓開道路，用下巴指向高低床道：

“在床板背面。”

鄧恩?史密斯沒有動，只是嘴角輕扯了下道：

“不解釋一下嗎？”

于是，克萊恩趕緊補充解釋道：

“昨晚半夜醒來，我發現自己趴在書桌上，旁邊是一把左輪手槍，墻角還有子彈，看起來像是經歷了一場自殺。但不知什么原因，子彈并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我也還活著，只是丟失了很多記憶，包括27號那天所發生的一切。”

他說的完全是真話，只是隱去了中間自己死亡又復活的過程。

從鄧恩?史密斯的表現來看，他似乎也相信了克萊恩的話，但還是堅持要帶他去見另一位“專家”。

克萊恩無奈，只好表示讓他給家人留張紙條說明情況后，就可以跟他走。

然后兩人結伴走出公寓，坐上了前往韋爾奇先生住所的馬車。

馬車行駛中，克萊恩正思索著，該如何找機會將愚者先生交代的那兩句話告訴鄧恩?史密斯時，他忽然感覺一陣天旋地轉，又一次從床上醒了過來。

這一次，克萊恩徹底懵了。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夢是醒，感覺似乎要永遠陷在這夢境循環里去了。

直到他打開房門，來到昏暗的走廊上，看到月光下站在窗前的那道人影，才從他口中確定現在已經身處現實中，可以一起去找那位遠道而來的專家，一位真正的“通靈者”了。

“你不是說你沒有操縱我的夢境？”

在馬車上，克萊恩終于忍不住向鄧恩?史密斯發出質問。

“我的確無法操縱夢境，但我沒有說我不會拉你入夢。”

鄧恩?史密斯醇厚柔和的嗓音讓人很難真的生氣：

“夢境中的一切都是你情緒和心理的真實映射，雖然負面情緒和陰暗心理會被放大呈現，但同時也讓真實更難隱藏。比起清醒時的你，我更愿意相信夢中的你。”

克萊恩雖然覺得自己夢中好像也挺清醒的，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但既然鄧恩?史密斯這樣說，也愿意相信他，他也不會多說什么，免得節外生枝。

兩人一路聊著關于神秘學領域的話題，主要是鄧恩?史密斯給克萊恩講述他遇到的一些超凡事件，以及普通人應該如何規避一些神秘學領域的危險，不知不覺間就到了韋爾奇先生的住所。

克萊恩也忘記尋找機會說出愚者先生交代的話了。

直到忍著被眾多無形之物窺探的感受，進入韋爾奇的花園別墅，見到那位風格獨特的“通靈者”戴莉女士之后，他才終于找到了機會。

戴莉女士外表看起來很年輕漂亮，可交流過程中，克萊恩總有種被四五十歲已婚婦女長輩調戲的感覺，若不是他兩世為人，也算見多識廣，恐怕早已汗流浹背了。

她先是在茶幾上點燃的蠟燭里，滴入了兩種精油，讓精油的味道彌漫到整個房間。然后才發動“通靈者”的能力，對克萊恩進行通靈。

克萊恩發現，和夢境中一樣，即使是在通靈狀態中，他依然能保持清醒的意識。

但他故意表現出渾渾噩噩的狀態，并在戴莉第二次發動能力誘導他時，抓住機會，語氣飄忽的說：

“小心因斯?贊格威爾。小心0-08。”

他能夠感覺到，在他說出這兩句話后，戴莉女士明顯愣了一下，顯然是認識這個名字。

克萊恩一邊在心里感嘆愚者先生的神通廣大，一邊在戴莉急切的追問聲中，又開口重復了一遍這兩句話。

直到戴莉女士第三次發動能力時，他適時地表現出痛苦難受的模樣，然后在鄧恩?史密斯的勸阻中，結束了被戴莉女士通靈的體驗。

等他裝作從迷茫中清醒過來，面對的是同樣嚴肅的兩張面容。

鄧恩?史密斯的灰眸似乎變得更加幽深，但還是用柔和的嗓音向他開口問道：

“你還記得通靈過程中自己說過什么嗎？”

聽他這樣問，克萊恩如何還不明白，立刻順著他的話，故作懵懂的說：

“不記得了。剛才發生了什么？我感覺就像睡了一覺……”

平時總是一臉玩世不恭的戴莉，此時卻表情嚴肅的說：

“不能就這樣放任他回去。這件事背后絕對隱藏著大問題。因斯?贊格威爾……”

鄧恩?史密斯卻揮手制止了她，繼續對克萊恩說道：

“那你愿意加入我們嗎？成為值夜者。可以先做文職人員，或者直接成為非凡者。這樣做主要是為了你的安全考慮。”

“我可以嗎？”克萊恩幾乎不敢相信還有這樣的好事，順著這句話就問。

“嗯。”鄧恩輕笑一聲，然后認真說道：

“其實，成為值夜者，你會失去很多，比如自由……”

“我愿意。”

克萊恩不等他說完，就搶先開口道。他本來就在想辦法獲得非凡之力，想成為非凡者，有這樣的機會，怎么可能放過。

而且，看兩人剛才的態度，即使自己不答應，他們估計也不會輕易放自己回去。

“很好，歡迎你的加入。從今天起，你就是值夜者的一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