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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千秋為戲

早就他媽該把這玩意丟了的!

江源瞳孔劇顫之時,早已無暇去思考為何玄武七的卡片會突然出現(xiàn)異動,念頭飛快流轉(zhuǎn),最終鎖定在眼下唯一可能改變局面的那個猜測上。

他坦然承認,同時目光灼灼望向?qū)Ψ健?

“我叫江源,不過是道天宗一個普通的弟子。

“不像你,有著諸多身份。

“我很好奇,你更希望我稱呼你為玄武三,還是生,亦或者,星?”

但最后一個詞落下的時候,玄武三面上的笑意已經(jīng)全然褪去,轉(zhuǎn)而展露出的是無比森然的殺意。

“你怎么可能知道!”

與旁人不同,對于知道自己隱秘之人,生向來無心去研究。

她要做的事情向來只有一件。

滅口!

姬廷的肉身瞬間爆炸,帶著血肉的殘塊撒的到處都是。

生的意識凝成一個通體雪白的小人,身著玄色斗篷,幽藍的眼眸如一汪即將蓬勃而出的山泉。

江源手握道鐘,淡金色的光罩庇護下,毫發(fā)無傷。

他冷笑開口:

“我的身份無足輕重,但若是‘星’未死的消息被憐星圣女知道了,你猜猜看,她會不會來殺你?”

江源猜測,生如今的實力多半是不如憐星圣女的,否則她沒理由不去復(fù)仇。

生面色蒼白,緊咬著嘴唇。

這具身體承載的力量有限,本就只是堪堪足夠筑基而已,縱使是她,在如此情況下,也沒有任何可能破開道鐘的防御。

而更讓她心中動蕩的,是對方居然說出了自己和憐星之間的恩怨。

這件事,除了她們兩個當事人之外,應(yīng)該沒有人知道才對!

她相信憐星也不可能會將自己做過的虧心事向外透露。

“卜卦?”

這個想法在她腦海里一閃而過,又被飛快否定。

自己和憐星都已經(jīng)是元嬰期的真君,自身靈覺極為敏銳,涉及兩人之間的隱秘不可能被人窺探。

除非,那個卜卦之人境界實在高得可怕,化神都不足夠,怕是得仙人親自出手!

而在她沉思之間,江源也在想著如何化解危機。

靠著道鐘之力,對方確實一時間難以殺他,但涉及一位精通卜卦的元嬰,若是不能將其唬住,日后定然會引來無窮無盡的麻煩!

而問題的關(guān)鍵便在于,生究竟想要什么?

她想要復(fù)仇,可自己肯定幫不了她。

不對!

江源眼睛一亮,想到了解法。

只聽他清咳一聲,目光清亮:

“當然,我也未必就會告訴她。相反,若是我告訴你一些關(guān)于‘憐星’的事情,或許你的復(fù)仇之計,會有新的進展。”

生聞言一怔,眼眸微微瞇起,帶著審視的意味。

如果換做別的練氣期,敢如此大放厥詞,說能提供憐星的秘密,她肯定是不信的。

但江源已經(jīng)證明了,他確實有著不可告人的消息來源。

如果這樣的話……

“比如說?”

“比如說,她是‘朱雀三’。”

生眉頭微皺:

“這我知道。沒有別的嗎?”

江源輕哼一聲,面上露出有些譏諷的神色,仿佛絲毫不懼對方:

“請你弄清楚身份,現(xiàn)在,是你有求于我。

“情報,自然是有代價的。”

生本能就要發(fā)怒。

一個區(qū)區(qū)練氣期!怎么敢!

但她克制住了。

自己這么多年的隱忍苦修,就為了那個報仇的機會。

哪怕是一點點的希望,她也不愿意放棄!

她深深望了江源一眼:

“什么樣的代價,你隨便提,只要我能做到。”

“暫時沒想好。不過你也不用著急,日后我們合作的機會還很多。”

江源嘴上輕描淡寫,心里早已在祈求著對方就此罷休。

他哪知道憐星的秘密?

那個午夜秘聞給的內(nèi)容完全隨機,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得到過有效信息了。

都是些練氣期的小人物,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唯一拿出來的唬人的“朱雀三”,還是從聞秋心那里聽來的。

生沉吟片刻,有些不甘地點了點頭。

“好。”

她當然更想直接把江源抓走搜魂,但這個分魂的力量太弱了,如果讓本體趕來,又容易誘發(fā)別的事端。

正如她先前所說,王城之中,有著太多雙眼睛盯著了。

任何一個元嬰境稍有動作,都會被立刻覺察。

反正他的真實身份自己已經(jīng)知道,他想跑也跑不掉。

“三個月。”

她忽地開口,在江源錯愕的眼神中,以無比確定的口吻說道:

“三個月內(nèi),我需要知道一條情報。你可以提前想想,要請我辦的事情。”

旋即,她微微一笑,幽藍的眼眸中倒映出漫天璀璨的星辰。

“而且,我奉勸你不要想著和憐星合作。

“她只會先殺了你,再來殺我。”

這一點,生雖然最初被消息震驚而沒考慮到,后面很快就意識到了。

她和憐星有著無需言明的共識,當年的事,知道的人,都得死。

她姑且還會因為想要知道情報而暫且放過江源一命。

但憐星可不會。有“補天道”在手的憐星,無懼任何人。

白色的小人化作云煙消散,江源只感覺心神俱疲,宛如經(jīng)歷了一場惡戰(zhàn),渾身脫力。

他惡狠狠看了一眼手上的玄武七,發(fā)誓以后要將它放在一個安全位置,絕不帶在身上。

遠處傳來夾帶著哭腔的呼喊,以及熟悉的氣息。

江源收好道鐘,展露氣息,很快便看到幾個身影飛快趕來。

金鈴兒眼眶微紅,看見江源的第一瞬間便撲了上去,止不住哽咽,不斷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

在她看來,江源無疑是因為自己的舉動而遭受到了無妄之災(zāi)。

姬廷的仇恨也好,怨念也好,其實最開始都只是沖著她來的。

而自己甚至在找尋長老幫助時都因為慌亂而連連犯錯,誤闖了困陣,浪費了大量時間。

若是江源真的因此而遇害,她恐怕這一生都很難原諒自己。

江源對于少女猛地撲進懷里顯得猝不及防。

不是,咱倆有這么深的感情嗎?

但從自己胸前濕透的衣衫,和她仍在不住顫抖的身軀中,他也能感受到金鈴兒內(nèi)心的恐懼。

眨了眨眼,他猶豫著輕拍少女背脊,輕聲安慰道:

“沒事。”

幾位長老則是立刻檢查了附近的情況,很快便發(fā)現(xiàn)了已經(jīng)東一塊,西一塊的姬廷,并從他身上察覺到了濃郁的魔功氣息。

他們面色一暗,輕嘆道:

“這都是這兩年第幾個暗修魔功的了……”

弟子本就青黃不接,難得遇上一個有天賦的,結(jié)果又是一地雞毛。

稍稍瞥了一眼那邊相擁的少年少女,幾人稍稍又升起了一些希望。

至少這兩位,根基很正。

……

回去之后,金鈴兒似乎為自己的表現(xiàn)極為害羞,又回歸到了與江源假裝不認識的狀態(tài),只是會在眼神對視時,耳根微紅。

江源懶得計較。

他現(xiàn)在滿腦子都是怎么在三個月內(nèi)挖到憐星圣女的秘密。

思來想去,他覺得這只能看命。

本次潛龍之會,邀月仙宮壓根沒派憐星圣女過來,哪怕他膽大包天想要借玄武七的身份接觸,也沒有機會。

也許多想想,晚上秘聞就會聽到他的渴求,而給出答案了?

抱著這樣的想法,江源等到午夜。

耳邊響起秘聞:

【魔修“季”修行的功法,名叫《千秋為戲》。對她而言,創(chuàng)造一次又一次的巧合,最終編織出一場盛大的戲劇,既是道途追求,也是她恢復(fù)實力的最好辦法。】

這不是他想要的秘聞,但也足夠重量級。

等一下。

江源忽地想起了什么。

他回顧自己這兩日的經(jīng)歷,面色越發(fā)難看。

玄武七的異變,恰好是在顧清月不在的時候。

姬廷的突然失控,也恰好就在自己暗中觀察的時候。

而就在他要離開之前,玄武七異變,完美暴露了他的身份。

這些事情,粗看之下,并不算奇怪,但細細思索,便感覺充滿巧合。

但凡其中有任何一個方面出了紕漏,都不會變成眼下的局面。

他立刻沖到了金鈴兒房門前,急切叩門。

“金師妹,我有一個問題要問你!”

金鈴兒開門時睡眼惺忪,穿著一件單薄的薄紗睡衣,沒有內(nèi)襯,其下少女優(yōu)美的曲線纖毫畢露。

她咕噥道:“這么晚了,江師兄找我要問什么?”

“當時我和姬廷離開后,你是否立刻就去找長老們求助了?”

聽到這個問題,金鈴兒瞬間清醒過來。

她面色發(fā)白,無比苦澀地說道:

“我是個白癡。急著出門,卻不小心陷進防御陣法之中,被困了很久。”

江源像是得到了什么確認一般,面色陰沉得可怕,一邊轉(zhuǎn)身離開,一邊嘀咕著:

“這就對了!這就對了!”

金鈴兒愣了愣,似乎不明白對方刻意大半夜來,就為了問這么一個問題?

夜風吹過裙擺,露出半截修長如玉的小腿,帶來絲絲寒意。

她猛地低頭,注意到自己當下的裝扮,俏臉頓時滾燙一片。

完蛋!

江師兄會不會覺得,我在刻意勾引他?

……

今晚的夜風似乎格外冰寒,讓江源整個人都不禁打了一個冷顫。

盛大的滿月掛在天穹之上,如往常一般照耀著人間。

江源此刻心亂如麻,只覺身邊陰影中,仿佛隨時會探出一只手掌,來抓住他,將他推向一個被人精心編制過的劇本之中。

他遙望明月,卻隱隱從那月盤之中,窺見了一個身著紅裳的嬌小女子,她面容圓潤,臉頰帶著些可愛的嬰兒肥,笑容更是純真無邪。

江源脊背發(fā)涼,猛地一搖頭,再度望向月亮。

哪有什么紅裳少女,只有一輪銀月孤懸,沉默恰如此夜。

如果說在問金鈴兒之前,對于種種巧合,江源還有些懷疑的話,現(xiàn)在他幾乎已經(jīng)可以去確定這一系列的意外必定是有人操縱的。

令他真正心驚,乃是生同樣作為局中之人,居然也沒有察覺到異常。

能夠不動聲色做到如此地步的,只能是季!

可她明明應(yīng)該還有兩年時間才能出世,不是嗎?

江源不敢細想,更不知道如何應(yīng)對。

季的手段太過詭譎神秘,若非今晚得到秘聞的提示,了解了她的功法,他恐怕還深陷在局中,無法脫離。

可就算察覺到異常,他又能怎么辦?

連精通卜卦的生都沒能察覺異常,本次道天宗同行的長老恐怕就更不可能覺察了。

江源如果莽撞地去檢舉,聲稱季已經(jīng)逃了出來,以他區(qū)區(qū)一個外門弟子的身份,恐怕只會被當瘋子一樣看待。

至少也要等顧清月回來,再由她來向長老們隱晦提醒,季可能會出世,才算妥當。

那么自己還有什么可以做的呢?

江源反復(fù)踱步,追踩著月光下自己的影子,卻怎么也踩不到。

頹然之際,一道靈光閃過。

季的力量應(yīng)該還沒有恢復(fù)太強。

也就說,她能掌握的劇本上限有限。

如果攪亂局勢,創(chuàng)造一個機會,讓一位真正意義上倉域的至強者卷入此局,是否就可以讓她無法操縱,從而露出破綻?

江源越想越是覺得此法可行。

特別是,眼下,他本就有這么一個機會。

那就是關(guān)于乾坤王朝和秘偶教一事,若是深入下去,將其中細節(jié)研究透徹,在一個適合的時機引爆。

想必會吸引到那位皇者足夠多的注意力。

只要他一旦動手,這場劇本就將不可避免地走向失控。

季全盛時期力量有多強他不好說,但眼下還處于虛弱,應(yīng)該是沒辦法干擾那位皇者的判斷的!

如果她削弱狀態(tài),都足以操縱那位皇者而不被發(fā)現(xiàn),那江源也不用想著反抗了,躺平等死得了。

這還玩?zhèn)€錘子啊!

他開始思考合適的契機。

那得是一個足夠關(guān)鍵的時刻,足夠盛大的一場鬧劇,才足以讓那位皇者不顧皇家形象,憤然出手。

走到自己屋門前,他一拍腦袋,一時失笑。

最好的時機不是已經(jīng)擺在眼前了嗎?

還有什么是能比即將到來的潛龍之會,更加盛大的場面?

他輕舒一口氣,自覺遮蔽在自己頭頂?shù)年庼采⑷チ诵?

遇到危險不可怕,可怕的是,沒有應(yīng)對的辦法。

如今既然有了想法,無論成敗,多少算是有了改變的機會。

他手掌按在木門上,還未推開,身體驟然僵硬。

他分明記得,自己出來時候匆忙,壓根沒有關(guān)門!

有人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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